第118章 第 118 章

左云眼里满是绝绝,“我才不要我的孩子像你一样,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我要去和同归于尽!”

韩行谦伸手再次拦下了她,“你冷静一点。”

男人的视线看向刑部的大门,“要让一个人不知不觉的死掉,有很多种方法。”

旬兰茹将刚出炉的桂花糕一一放进食盒里,扣上盖子让人去准备马车。

赵衡从外面走进来,见要出门,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我做了褚红爱吃的桂花糕,白日里人多眼杂不好去送。”

赵衡本来想着让褚红病死在狱中,现在看这样子旬兰茹都快找人把治好了。

“你怀着身孕不方便,我去送吧。”

旬兰茹犹豫片刻,赵衡伸手摸向她的肚子,“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替你去做的。”

又俯下身将耳朵凑了上去,“小捣蛋,让我听一听今天有没有惹你娘生气?”

旬兰茹用手撑着肚子,“他才几个月能听出什么来?”

“当然能听到,他现在在向我告状说太累了,想要娘亲早点回去休息。”

旬兰茹噗嗤一笑,“惯会装模作样。”

赵衡接过手里的食盒,“我很快就回来。”

旬兰茹又嘱咐道,“你再问问缺什么,我下一次再给送过去。”

褚红像平日里将自己的饭菜分给了隔壁的人后,坐在一旁眼睛直直看着自己之前藏起来的东西。

也不知道隔壁到底是什么人,做了什么坏事被抓进来的,为什么这么多天连句话也不讲,可能是不想说,也可能是个哑巴。

视线看到赵衡的时候微微一顿,意识到他拿着的食盒是来给自己后,连忙出声:“就站在外面。”

赵衡看着打开的牢门,又斜了一眼褚红,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在命令谁?

“咳咳。”褚红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我这几天身体有点不太好,你别带了病气回去过给兰茹。”

听到这话,赵衡依旧对没有什么好脸色,随手把食盒往里面一扔,桂花糕从里面撒了一地。

“下了鹤顶红。”

褚红想过会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只见那女人的脸色一变,赵衡来了几分兴趣,“怎么现在开始怕死了?你当初死谏太师的勇气去哪了?”

“蝼蚁就是蝼蚁,不小心翼翼的苟活老是出来蹦跳什么?”

褚红没有搭话,赵衡脸上带着几分嘲笑,还不等他转身离开,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赵衡连忙行礼,“父皇。”

褚红慢慢抬头,视线落到了穿着黑袍的中年男人身上。

即便是见了两次,褚红也看不出来和赵衡有哪里相像,他的一双眼睛不怒自威,这时候也看向了牢房里的褚红。

“民女褚红见过陛下。”

褚红走到自己藏破布的地方,朝着外面磕了一个头。

皇帝放慢了脚步走了进来,溅到地上散落着的桂花糕又朝着外面的赵衡看了一眼,有些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人还没有一命呜呼。

将手里的那块圣旨碎片扔到褚红面前,开门见山道,“剩下的部分在哪?”

褚红的头还低在地上,“被我烧了。”

如果单单只是觉得先皇圣旨是隐患,褚红说完这句话他应该马上会掉头就走,但褚红想要赌一把,赌皇帝之所以这么多年追着不放,是更想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要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一般,他走近了两步,“你敢耍朕?”

褚红将头伏的更低了,顺势将用杂草藏着的那块布拿在了手里。

“但是民女已经将内容一字不落地记在了脑子里。”

站着的男人视线变得有些冰冷,褚红被这道视线盯着后脑勺发麻。

“是想换些好处?”见褚红没有说话,又耐着性子继续道,“朕也可以不杀你。”

这些都不是褚红想要的,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袍,褚红跪着上前一步,伸手将那块布塞进了皇帝的靴子里。

连忙又磕了一个头,“民女自小被养母养大,一直想报答她的恩情,她走的早,我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想求陛下一个恩典,找回娘的名字。”

外头站着赵衡瞳孔微微一缩,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他吞了一口口水,视线落到了那道站着的身影上。

六宫之中谁不知道赵衡的生母是一个禁忌,存在一日,就一日能证明当年的事有多荒唐。

那是一个错误,皇帝怎么能有错?

褚红知道他一定能听懂自己说的是谁,崔遮知道的东西他不会不知道,那段被封藏的过往只有眼前的男人能让她大白于天下。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的视线带着威压,像是要把人碾碎了一般。

褚红这样的人最是难缠,就算大刑伺候也很难逼出想要的话。

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赵衡身上,“这么多年连太子也不敢过问的东西,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褚红仗着他的那份执念,不肯低头,“殿下不过问,是因为他什么都有,而民女现在一心求死,所以什么都不怕失去。”

“希望陛下能告知民女,也不至于让连木碑上也没有名字,下辈子做个孤魂野鬼。”

皇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拳头上的青筋隐约可见,像是回到了那一段不堪的日子,他已经听够了所谓的流言蜚语,本来当初是要赶尽杀绝,可静慈偏偏要护下那个小崽子还把他送进了后宫让皇后抚养。

太子有了名分,宫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不容易现在一个人都不会提起当年的事,又蹦出来一个褚红。

“任月琅。”

咬着牙将这三个字说出了口。

褚红心里晦涩难分,明白了为什么哑娘说自己姓万,她做不了百姓,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这么轻易的就将一个女子碾压的什么也不剩,这就是皇家的威严?蝼蚁之上蝼蚁的权利吗?

褚红攥着手里的枯草,将圣旨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弓着腰。

看到皇帝听完圣旨僵硬的神情后,心里不由的生出了几分痛快。

褚红能明白为什么皇帝这么执着于这一份圣旨,是对亲情向往的最后希翼。

他在乎的不是这份圣旨出现后会不会让天下大乱,而是更想知道关于自己的部分他的父亲是如何交代的。

真是可惜,可怜。

整篇下来没有哪一个字是在提他,字里行间都是要静慈顾好自己,顾好母亲。

这也是为什么公主不敢把圣旨光明正大给皇帝看的原因,怕他执念太深,年少不可得之物,会将人困其一生。

像她,这一生都无法真正去释怀自己的父母,无法去接受自己是他们之间错误的相遇。

直到皇帝失神落魄的走出牢房,赵衡这才敢大口喘气。

褚红扭头看他,“记住了吗?”

赵衡的眼眶微微泛红,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褚红。

“我是出不去了,多花点钱,把碑刻的好看些。”

褚红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还没尝过鹤顶红的桂花糕是什么味道。

“不知死活。”

赵衡转身走了。

好像和自己往常吃的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褚红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囚笼。

如果让他侥幸活了一命,那至少也要大病一场才行,若是不慎死了,活该他气数将尽。

“咚咚。”

褚红的目光移过去,是隔壁那个哑巴在敲墙。

“以后恐怕我不能再把食物分给你了。”

听到的声音,陈墨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黑了脸,说的跟自己只会找她要东西吃一样,那些食物又不是自己想要,是这女人自己推过来的。

他在这边隐隐约约听不清楚,但是能听个大概,应该是赵衡去找人出面指证自己,按照褚红的性子一定把人气了个半死。

赵衡往东宫回去的路上,整个人还处于怒火上涌的时候,他在愤怒什么?愤怒褚红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还是愤怒自己即便已经做到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却直到今天才知晓自己亲生母亲的姓名。

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原本在陈墨身上得到的快感,远来不及败在褚红手里的挫败来的真实。

在看到旬兰茹的时候,赵衡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旬兰茹将手里的信举到赵衡眼前,“你走了不久之后,我就收到了这封信,林志端说已经到了雁门郡,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你的父母了。”

赵衡接过信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把这个麻烦送走当然也是他的提议。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褚红,省得天天惦记。”

赵衡心中不屑,那个女人才不会惦记什么,把林志端送过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褚红说这几天让你安心在家里养胎,我再四处为的事奔波奔波,说不定等到时候孩子出世,也能出狱。”

赵衡揽过旬兰茹的肩膀往屋里走,等到孩子出世,她再听到褚红生死的消息会比现在好很多。

旬兰茹摸着肚子,“如果到时候实在不行,就用我们的孩子向皇上求一个恩典下来吧。”

他的孩子怎么能成为那个女人活命的工具?赵衡藏下眼里的那一丝阴冷,转头笑着应下。

褚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活着走出刑部的牢门,从踏进京都的时候,早就没有打算能够全身而退。

再次见到韩行谦是没有想过的事情。

韩行谦的脚边放了一个食盒,看着褚红的视线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褚红对他的到来确实有几分诧异。

韩行谦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压下来,将盘子里的食物一一摆了出来,“没有及时来看你不会怪我吧?”

“本来我在京都也没有太站在我们脚跟,这次左家出事后更是没多少人愿意接受我的打点,还是去求了旬夫子他们才放我进来的。”

言语里满是落寞,好不容易得了个探花,好不容易当了高门的乘龙快婿,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褚红对他生不出任何愧疚之心。

“不过好在圣上没有追究的那么严谨,我马上就要带着云儿去偏远小城赴任,这一次来见你也是最后一面,就当做是告别吧。”

他拿起一旁的酒壶各自斟了两杯,“这一杯酒是我要多谢你当初在扬州对我的照拂。”

见到褚红拿起对面的酒杯时,韩行谦将眼底的视线压下。

原本以为自己和褚红喝的第一杯酒会是交杯酒,可是现如今已经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褚红也好自己也罢,通通都不会再回在扬州市的那样恣意的时刻。

“你害怕吗?”

褚红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怕什么?恶人得到惩治,百姓的冤魂得到安息,这些都是我最想看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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