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历程接到电话时正在其他班上课。
他身兼班主任一职,但是上课的班级除了自己所带的班,还另外有一个不好不差的文科班。
他正在给这个班的学生讲试卷时,接到了地理老师的电话。
地理老师陈老师是个特别有责任心的人,因为年纪比较大了,稍显古板,讲课时也特别严肃。可是她的知识确实十分的扎实,而且表达能力很好,能够让学生轻易的理解到他所说的内容。因此王历程特别尊敬这个老师。
接到电话时,王历程让下面的同学安静,然后说:“陈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陈老师有些生气的说:“是这样的王老师,你们班有个学生现在都还没来上课,都已经上课十分钟了,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王历程第一反应就是沈小珀,他有些头疼的问:“这样啊,是沈小珀吗?”
陈老师说:“不是,是新来的那个学生,叫什么来着......”
王历程心跳突然开始快乐起来,他隐约听到下面有同学说了柳谰瑜的名字,果不其然,陈老师说:“是柳谰瑜。”
王历程心里突然间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淋过,有一种透彻心骨的害怕。
那个孩子才来这个世界半个月,他甚至有时候白话都说不好,更是不理解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他没来上课,会去哪里?
王历程立刻让这个班其它没课的老师来帮自己顶课,然后急急忙忙地出了教室,走回自己班上,把张小蒙和程语佳叫出来,深皱着眉头问道:“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程语佳愧疚的摇摇头,她这个班长太不负责了,居然不知道班上的同学去了哪里,而且那个人还是坐在自己身后的。
王历程看到她自责的神情,连忙安慰道:“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
张小蒙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王老师,小瑜好像拿着政治书走的,我还以为他去教室找你了!”
王历程心脏砰砰砰的一直乱跳,这孩子会去哪儿呢?只有找找了,“你们俩先耽误一会儿上课,帮我找找他找到给我打电话。”
说完王历程率先跑走了。
他几步跑到一楼,一楼一楼的向上找,每一个厕所都仔细查找了,可是还是没有。
慢慢往上,王历程已经有些了体力不支了,可是他却不会放弃,他一定要找到柳谰瑜。
对老师来说,学生失踪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一不小心弄出人命就惨了。
王历程曾经遇到过。
他带的第一届学生,高一的时候,那个学生和家里吵架了,来学校表现不好,王历程说了他两句,他就冲到操场翻墙出去了。
王历程当时联系了家长,让孩子回家时告诉他。可是并不如王历程所想的那样,那个孩子两天没有回家,家长给王历程打电话,王历程报了警,等找到那个孩子,他已经变成了一具浮尸,飘到下游的城市去了。
那是王历程生命中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触死亡,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那样不讲理的家长。因为家长咬定学生是在上课期间离校的,是学校的管理不到位导致的学生死亡,一定要学校赔偿,学校不赔偿,他们就把孩子的尸体装到车上,拖到校门口。
十一中是大多数学生是走读,门口停一具尸体对学校和学生影响太大,所以学校最终赔偿了家长一笔金额。王历程那一年都没有拿到过任何奖金。
钱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了,对王历程冲击特别大,所以现在他虽然对学生很毒舌,但是内心却十分温柔,同样在乎他们的心理状态,如果有什么不对,他会立刻处理。
虽然柳谰瑜失踪了并不会有家长来找他,可是王历程会觉得更难受,因为这个孩子和其他学生还是不一样的,就像曾经他帮助过,并且住在他家的那个学生一样,他们都是比较特殊的。
回忆间,王历程已经找完了高中的整栋教学楼,只剩下通往天台的楼梯。他抬头看着拐弯的楼梯,怀着沉重的心情慢慢走上去,离拐角还有几步时没他看到了天台门后的柳谰瑜。
那一瞬间,王历程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怒火噌噌的冒出来,他站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完全没有看见柳谰瑜脸上欣喜的表情,怒火从他嘴里吼出:“你是怎么回事!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上课乱跑什么!”
他这一声后的特别大,高楼层的班级都听到了,更何况离他最近的柳谰瑜。
那一瞬间柳谰瑜的表情僵在脸上,他本来很高兴的想要告诉王历程,他虽然不能理解那些什么概念含义,但是却能够背住他们。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努力展示出来,就被吼了一通。
柳谰瑜突然间觉得好委屈,鼻子的酸涩冲进眼睛,让他明亮灵动的眼睛泛上一层微红,泪水也渐渐积蓄在眼里,好似立刻就要落下来。
最终泪水还是留下来了,因为柳谰瑜太伤心了,他那么努力的在这里活下去,适应这些对他来说怪异又陌生的生活,他唯一的依靠就是那个叫做王历程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却不能给他依靠!
而且他还骂我!什么都不问就骂我!还说我不省心,我可是王爷,就连母后和皇帝外公都不会强迫我做什么,我那么听话了,他还说我不省心!
越想,柳谰瑜觉得自己越是委屈,他脾气上来了,猛的把手里的书向王历程摔去,委屈的吼道:“你滚!本王不要你管!你给本王滚!来人,拉下去!”
他一着急,竟然开始说本王了。
王历程也是生气,明明就是这小子胡乱跑,害得他担心,结果这孩子倒是先哭了,哭得他心脏一揪一揪的,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不行一定要坚定立场,不然以后宠坏了可不好再纠正过来。
“柳谰瑜!你胆子大了啊!居然敢对老师扔书!”王历程沉下声音严厉的说。
柳谰瑜委屈的哭的更大声了,“本王就扔了!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打入死牢!”
得,开始混着说了。
王历程还想再凶他,可是看见这孩子哭得越来越凶,抽抽着都快呼吸不过来了,王历程心软了,无奈的叹口气,慢慢往上走。
柳谰瑜一边抽泣一边大吼,“不许上来,我不要你上来!你给本王站住!”
王历程步伐不停,走到他身边,把这个比自己矮瘦的孩子揽进怀里,也不管大夏天的两人抱一起的出多少汗,只是温柔的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我不说!呜哇——”被抱进怀里的柳谰瑜觉得自己更委屈了,哭得那是一个天崩地裂泣鬼神。
王历程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胸前的T恤被打湿了,温热的眼泪沁过棉质布料直达他心脏外的那块皮肤,王历程仿佛间觉得柳谰瑜的眼泪是直接流进自己心里了,因为他竟然感到了一丝丝苦涩。
“好了,我错了,我不该骂你,不该对那么凶。”他轻轻的拍打着柳谰瑜的后背,轻声安抚他,“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了吗?”
柳谰瑜抽抽噎噎的说:“本王,我,我来这里,背书。”
“背书?”王历程拿起手上捏着的书,看了看,突然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给他补习的那几篇纸,有些不明显的揉捏痕迹。
他躲在这里是为了背书?
王历程想起自己做晚上的一句气话,“就算理解不了,也要全部给我背住,能被总是会有一定的印象!”
原来他竟然因为自己无意识一句话,跑到这里来背书了。
王历程这次叹气更厉害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小瑜,对不起,我不该吼你,但是你以后能不能保证,如果要去哪儿一定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刚找你找得好幸苦。你要出来背书,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柳谰瑜抬起头看着他,脸哭的红红的说:“我,我去找你了,你不在。”
那应该是自己上厕所错过了。
王历程也没用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拍拍柳谰瑜的肩膀说:“不要伤心了,我们去办公室待一会儿好吗?”
柳谰瑜摇摇头,伸手抱紧王历程的腰,用行动反抗他的提议。
于是王历程只能站在原地,任他抱了二十分钟,都下课了,才带他回办公室。地理老师陈老师本来想说两句的,但是由于柳谰瑜的眼睛太红了,她便不好意思再骂了。
最后一节课,把柳谰瑜送到教室后,王历程回到办公室打开平板,还是给他买一个手机吧,否则联系起来太麻烦了。
最开始王历程想到柳谰瑜是个古人,根本不会用网络,给买个诺基亚就行了。后来看来看去,还是给他买了个水果机,虽然贵,可是这孩子第一次用手机,本来就不熟练,还是给买个好点的,让他能够更方便的使用。
虽然网上要便宜一些,但是王历程没有在网上买,而是放学后载着柳谰瑜去了通信城。
王历程把几个水果机摆在柳谰瑜面前,问他:“你喜欢哪个?”
柳谰瑜看看手机,又看看他,再看看手机,王历程骂上说:“给你买一个,以后有事情我不在就打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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