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外短短五天的国庆假期眨眼就结束了。
江敛就读的海城私立高中假期却比南外多两天休息日，江姝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行李箱，一边眼红地看着在边上玩游戏的悠闲少年。
“你玩游戏就不能回房间玩吗？”江姝啪一下合上行李箱，忿忿不平，“坐着看着碍眼。”
少年盘腿靠在欧式真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操作着手机屏幕触控，用一把Groza成功将东400方向树后的小人一枪爆头，画面瞬间炸开大吉大利的吃鸡烟花。
江敛眉头微挑，看向表情神态堪比怨妇的江姝，无语道：“上学不好吗？你呆在家也没事。”
江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我看你是被格斗教练打怕了，巴不得立马遛回学校吧？”
少年的脸上藏不住心事，一戳中江敛的痛楚，江敛立马黑下了脸，一声不吭。
江姝浑然不觉，一边叹气一边波动行李箱密码锁，“马上月考成绩就要出来了，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去重点班。”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幽幽瞄了江姝一眼，“为什么去不了？”
“这次南外高三月考成绩出来后，段长会挑选高三段内名次进步最大的学生调入重点班听课。”江姝挠了挠头，有些心烦，“不知道进得去进不去呢。”
要想进重点班和闻玥做上好同桌，可得何年何月啊，江敛和闻玥初遇的时间早早提前，她要是再不做筹谋，潜移默化改变闻玥的择偶观，可就晚了！
闻玥优秀归优秀，可做她儿媳妇这桩噩梦，实在不合适，她不想再来一次。
江敛把手机抛到一边，往沙发上一靠，似是不解：“为什么不行？让老妈给学校捐一栋教学楼，你不就进去了吗？”
江姝：“…………………………”
是啊，她上辈子实诚惯了，这一点怎么没想到呢？
“这…这不好吧？”江姝有些心虚，“那不就挤占别人的名额了？”
“不是占掉别人的位置，是破例多添一个旁听位，资源本就是用来置换利用的，用一栋教学楼添一个重点班的座位，受惠的是学校和学生。”江敛起身，看着不远处的江姝，淡淡道。
江姝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这所破学校值不值得她捐一栋楼，虽然她钱多，但也不能随便当冤大头啊。
看着面前养尊处优把钱当流水花的儿子，江姝突然想起前几日，闻玥一小姑娘挤在破旧的出租屋内给小公司接私活赚钱，连眼睛都熬红了。
“一栋楼的钱不是钱啊，”想到勤俭上进的闻玥，江姝有些嫌弃看了眼自家不把钱当钱的儿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老妈赚钱的辛苦。”
再说了，这次月考，她还是有很大信心的。
如果估分成绩没估错的话。
她江姝就算没钱，靠自己也能重新站在想站在的位置。
*
傍晚，南外返校日。
教室里人人都在讨论月考成绩，教室里哀嚎遍野，除了闻玥老师教学小分队，每个人江姝拿到成绩条笑眯眯的，看起来都考得不错。
尤其是江姝，看到末尾的名次，眼睛“刷”的一亮。
总分超过了600分，已经接近一本线。
进步583名次，进步的跨度位居全段第一。
“江江——”方蓁眼睛咕噜一转，瞥到了江姝的成绩条，笑嘻嘻道，“给我瞅瞅。”
江姝大大方方摊开成绩条。
王静、叶滢几人都凑了上来。
“哇靠，数学130分，江姝你太厉害了吧！”王静献上夸夸。
“什么？进步了583名？我以为我进步300多名已经够厉害了。江江你是不是人啊！！”叶滢打趣戳了戳江姝的小脸。
“不是，你们脑子进化都不带我一个吗？为什么只有我进步了一百名？”方蓁咋咋唬唬，原先觉得自己考得不错的笑容不知所踪。
“我没记错的话，这次考试进步最多的那个人好像可以进重点班听课。”王静推了推眼镜，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江江，?不出意外，这两天毕旺就要?通知你换班了。”
叶?滢转身问道：“江江，还是可以换过去，你会去吗？”
重返女高，江姝的十七岁多了些女孩和女孩间的小情谊，一下要换班，和这些小女孩们不能和往常一样朝夕相处，确实有些不习惯。
但是，不仅是为了和闻玥与她的婆媳关系，更是为了和钟鱼能有更好的“异界者沟通”，她也必须去重点班，于是她拍了拍室友们的肩膀，宽慰道：“我又不换寝室，晚上回来我们还能一块聊天。”
方蓁一听，表情更丧，“可是白天，我们就不能一起上课，一起去小超市、一起去上厕所、一起接水了！”
江姝一个头两个大，她抹了一把虚汗，“要不，我课间下楼陪你上厕所接水去小超市？”
方蓁把头往边上一转，气呼呼得扭过屁股背对着江姝。
班会上，班主任毕旺如春风拂面，这次班级里某几位学生考得挺不错，平均分被拉高了不少，班级间也往前挪了好几个名次。
学校给他拨下1000奖金，班会全程喜笑颜开。
江姝一边瞅着毕旺的地中海秃顶，一边紧张得坐在座位上，静静等着他通知她前往新班级。
可一直到班会结束，毕旺都没曾分给她一个眼神，反而在下班会后，面色凝了一瞬，想到了什么似的，朝江姝招了招手。
江姝不明所以，把桌上的试卷往桌洞一塞，就跟着毕旺出去了。
毕旺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江姝朝他走来，挠了挠他的地中海秃顶，先是沉默了一刻，慢吞吞道了一声：“江姝啊。”
江姝一听这个语气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一点点黯了下去，“嗯”了一声。
“这次月考成绩进步很大。”毕旺拍拍江姝的肩膀，“按理来说呢，这次我们要把你往重点班级调动的。可是我们高三教研组考虑到，你虽然进步大，但是基础并不扎实，重点班的教学进度很有可能呢，你是跟不上的，所以这个名额我们就不要了，学校会给你额外的奖励和…”
江姝越听脸越沉，不等毕旺说完，她沉声一问，“这种事情还能出尔反尔？你们老师做决定前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么？这个名额要不要应该由我说了算。”
三个连问把毕旺问得连连抹汗，这幅场景了解情况的知道他在和学生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市长来暗访视察训话呢。
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头一次被一小姑娘怼得无地自容，下一刻立刻恼羞成怒：“江姝！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重点班，那边出的都是清北生，咱们三班的稳稳妥妥考个一本都谢天谢地，你资质平庸，过去跟不上进度也是适得其反！学校做的决定是为了学生着想，这个名额还是让给需要的人。”
资质平庸？
多少年了，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四个字评价自己。
江姝气笑了，“所以，更适合进入重点班的那位同学是哪位，我倒要看看她的资质是有多优异。”
毕旺眼睛一眯，并未正面回答江姝的提问，反而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道：“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你无需过多询问，重点班不是你这类学生呆的地方，况且这次你的进步可能也有运气成分在里头，总之老师不会害你。”
上课铃声响得急促，刺耳的铃音混着班主任令人不适的腔调钻入江姝的耳廓。
“行了，赶紧回去上课，期中考继续保持。”毕旺甩下一句话，抱着备课本转头进了隔壁教室，徒留江姝一人在走廊尽头吹着微微透寒的秋风。
江姝喉间微微发涩，眼眶一点点烫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心道一声奇怪。
大抵是人年轻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变弱了，竟然这点不公和小打击就能让她红眼睛。
她搓了搓泛红的眼眶，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
“嘎吱——”
“你慢点！别把小晴书桌撞坏了！桌角别拖地啊！”
“嘎吱嘎吱———”
“苏晴，我帮你一块端书吧，这也怪沉的。”
楼道里，一阵嘈杂，江姝把校服拉链拉到头，整张小脸缩进领口，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朝楼道轻轻瞄了一眼。
三四个热心的男女同学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苏晴，后头三俩男生正合力搬一张桌子上楼。
看见江姝站在过道上，后头的男生语气不太好，“让让让让，别挡道啊。”
江姝看着苏晴，忍不住出声询问道：“这是要搬去哪？”
不待苏晴回答，边上挽着苏晴手臂的圆脸女生满脸自豪，先一步替苏晴回了话：“去文科重点班啊，我们苏晴这次月考年纪前二十，段长把她调到重点班了。”
苏晴定眼一看，这才发现站在眼前，小脸缩在衣领里的女生，正是前不久刚见过面的江姝。
“江姝？”苏晴言笑晏晏，和江姝打了个招呼，“你不回班级，怎么在这？”
“所以，”江姝又抬眸看了眼苏晴，神色复杂，“你挤掉了另一个人的名额？”
苏晴愣了一瞬，随后眨着无辜的眼睛，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我不知道诶，段长说重点班的环境更适合我学习，其实我挺舍不得原先的同学的。”
江姝意味深长“哦”了一声，仍旧挡在几人面前不肯让道。
“哪有什么占不占名额这一说，重点班这个名额本来就是学校设给苏晴的萝卜坑好不好，也不知道谁中了狗屎运这次超常发挥抢走了小晴的名额。”圆脸小女生为苏晴打抱不平，忿忿道。
“这个名额原本就是设给你的？”江姝凝噎片刻，指甲嵌入掌心。
“当然啊，小晴爸爸妈妈这么厉害，一句话的事情罢了，不然学校费尽心思搞这么一出干什么，况且小晴成绩好，本来就该进重点班。”
圆脸女孩上下打量着江姝，语气不善，“倒是同学你，在这里阴阳怪气什么呢，没看见我们手里都端着东西，大家伙等会要上五楼，麻烦你让一让道。”
圆脸女生的神态高高在上，倒衬得苏晴温柔无害平易近人，待女孩说完这段话，她才温吞吞得制止道：“好了，别起冲突，没事的。”
苏晴接着转向江姝，看着身后端书桌的几个男生，面露为难之色，出面请求：“桌子挺重的，江姝同学，方便让一让吗？”
江姝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苏晴人畜无害的假面上，随后回之以灿烂一笑。
“好啊，正好顺路，我也去重点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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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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