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簇山茶花

第二天快到七点,余辛扬跟着生物钟一起醒来。

床边早已空空如也,厨房传来厨具碰撞的声音,余辛扬草草擦了把脸出去,看见盛粥的木西。

“起来了,坐下吧。”木西将手里的粥递过来。

“谢谢~不用辛苦早起做这些的,出去吃就可以的...”余辛扬有些心疼她的辛苦。

木西自然地坐下,回他:“何必呢,反正食材都是现成的。”

说话的间隙,她还给他夹了个煎蛋,这样温馨的氛围就好像他们一起生活了许久一样。

早饭结束又收拾了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快到八点。

医院的检查是从九点半开始的,原本以为上半天怎么也够了,不料一直东奔西走到下午才结束。

报告出来的当天医生要求必须住院,于是两人直到晚上才等到关于手术安排的通知。

手术时间定在一周后,这一周都需要在医院进行必要的术前治疗准备。

医院床位紧张,余辛扬不愿让木西搭简易床陪他,硬是拗过她让她回自己的住处。

余辛扬的住处距离医院并不远,地铁四十分钟就能到。白天木西就来医院陪床,但是一到黄昏时分就会被他催着回家。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尽管余辛扬叮嘱多次,木西还是坚持从家里做饭带给他吃。

手术前一天晚上木西没回去,因为手术的时间很早,她怕错过。

本该是木西睡临时床,却硬生生被余辛扬抢去赶到病床上。简易床比病床矮了几公分,刚巧够木西的手垂下来拉住余辛扬的手。

这是她的安慰,他全数收下。

天还没大亮,余辛扬就被推进手术室。

关门前木西跟他说:“会没事的,等你醒来就会好了。”

麻药注射进身体的时候有一股凉意,意识逐渐犯困,最后一丝清醒消失前,医生说:“手术开始。”

几个小时的时间,等待大厅挤满了人,一声接一声的通知响起,不断有病床被推出来。

再次睁开眼时,余辛扬面前闯入几张熟悉的面孔:许教练、队友、林源以及他背后的高菲...还有站在最末尾角落的木西。

她一脸欣慰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却似说了无数的话。

许是麻药的作用,期间他们的关心和问候余辛扬都只听到模模糊糊地进一耳朵出一耳朵的细微声音,而他的眼神一直关注着后面的木西。

医生来告知结果: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只要继续做复健,以后正常生活就完全没问题。

大家都松了口气。

天快黑的时候,来看望的众人悉数散去,病房又只余下木西和他。

“我说过的,你醒了就会好了。”她坐在旁边,露出欣慰的笑。

余辛扬还不能动弹,只能眼睛用力地眨了几下。

医院的时间总是掺杂着无聊和单调,白色的墙开不出花,提示语掩不住哭声和笑声。

一个半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病号服从短到长,轮椅碾过绿色的银杏,留下金秋色的脚印。

出院那天,余辛扬收到一束花——是满天星和向日葵。

回家待了两天,木西也没提回老家的事,这让余辛扬有些担心,怕她哪天一个人悄悄地就走了。

这天吃饭的时候,他本想试探性的问问,却好像被木西看穿一样。

她说:“前几天导师联系我说师母二胎过两天出月子,我想去看看。”

一听这话,余辛扬心里石头总算落地。

他回:“好,我和你一起去。”

周五。

木西的导师许朝住在学校分配的房子,他们到的时候,学校还没下课,两人决定去教室等导师一起。

熟练地从后门溜进教室,许朝正在写板书,教的是传播学概论。

回头刚要提问学生,一眼看到最后排蹭课的“新学生”。但他很快移开眼神,叫了前排的学生名字。

上课的氛围比较轻松,余辛扬听着周围的声音,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光。

因为训练的原因,他在教室待得时间屈指可数,而在那些极少的时间里,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是能和木西一起听课就好了。

而此刻,木西就在他旁边听课。

下课铃响,许朝抱着课本径直朝他们走来,浅笑道:“来了。”

木西答:“嗯~来看看您。”

去许朝家的路上,余辛扬走在两人后面跟着,木西和许朝一路聊到家门口。

门是一个十几岁女孩儿开的,是许朝的大女儿——许粒。

她脸上带着开心的笑,“爸爸回来了~妹妹刚睡着!”

许朝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妈妈呢?”

“和妹妹一起睡着了~”

等到余辛扬进屋后,许粒才看见他的脸,惊喜地捂住嘴巴望向许朝。

“爸爸,这是!那个...那个!”

许朝还没点头,她已经机动地扑到余辛扬怀里,“小扬哥哥!”

余辛扬还没反应过来,许朝先开口解释道:“她很喜欢乒乓球。”

“是的,你的每次比赛我都看了的!你好厉害!”许粒坦率道。

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的木西撇嘴笑道:“小没良心的,看见我都没那么激动。”

许是听到客厅的声音,卧房的师母走了出来,冲他们打了个招呼,许朝过去替她理了理有些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本想去厨房的许朝被拦住,师母的声音不大,但也能被听见,“你去陪他们聊会,今天我来吧。”

“不用,粒粒已经能招呼客人了,我和你一起。”

最终拗不过他,师母和他一起进了厨房。

许粒拉着余辛扬翻出往年的比赛视频,边看边对他讲着她印象里的高光时刻。

“小扬哥哥你看,这是你16年夺冠的比赛,我反复看了好多遍!”

余辛扬感受着来自十几岁孩子的热情,一时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粒粒,你为什么这么小就看了这么多比赛啊?”余辛扬问出心里的疑问。

许粒秒答:“因为很久以前木小西总带我看,从我刚上幼儿园看到上小学,看着看着就喜欢了,所以一直看到现在。”

“木小西?”

“就是木西姐姐,她说不用叫姐姐,我就喊得木小西。”

“她以前也喜欢看比赛吗?”

许粒频频点头,“喜欢!比我还喜欢!每次看到你赢球,她比我激动多了。”

“那你们除了看比赛,她还喜欢做什么?”

许粒陷入思考,随后摇摇头,“不知道,我记得每次去学校找她的时候,好多次她都是一个人坐在教室或者图书馆看书,闷闷得,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听得余辛扬心里一沉。

“她不开心吗?”

“也不完全是,来我家看比赛的时候或者和高菲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很开心的。”

余辛扬想象不出,大学的木西一个人究竟过得多难。仅仅只是听到的只言片语,他就已经开始感到难过。

眼底的酸涩蔓延到鼻尖,余辛扬吸了吸鼻子。

许粒以为他不舒服,关心道:“小扬哥哥你感冒了吗?”

“没有...”

话音未落,许朝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许粒道:“粒粒你下楼帮爸爸买瓶饮料回来吧,我和哥哥说会儿话。”

“好!”许粒爽快地应下,小跑着出了门。

余辛扬跟着来到阳台,许朝递过来一支烟,他拒绝了。

许朝瞅一眼厨房的背影,没抽。

“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像是一早就看透他的想法,许朝直截了当地开口。

“刚才粒粒说,木西大学的时候,并不开心.....”他问这话的时候,看到木西从卧室出来去了厨房。

“的确,她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开心。”许朝摩挲着手里的烟盒,脑子里浮现出木西曾经的样子。

“她在学校受欺负了吗?”

这是余辛扬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性——曾经的恶意或许会延续。

“这倒没有,我当初也这么想过,所以有特别留意这种事,但是没有。”

“学习呢?压力很大吗?”

“不像,她的成绩一直很好,甚至于上课和作业实践时状态和心情看着比平时都要好不少。”

余辛扬收回视线,继续问:“那...到底为什么?”

“不清楚,她从不主动跟我们说自己的事,问了很多次也只说没事。”许朝想了想,接着道:“会不会和她爷爷有关?我记得大三那年她爷爷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的状态在那一年变得更差了,或许之前是因为她爷爷的病?”

大三?爷爷去世?

这件事余辛扬不是第一次知道,但不知为何此时听到,心脏像被突然扎了一下。

他记得爷爷就葬在后山林子里的,他当时去看过的......

后山...后山林子里......

含混不清的画面又开始闪回:一片树林、一簇山茶花、一个小山丘...

诡异阴森的感觉再次袭来,余辛扬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顷刻间,记忆的幕布被猛地拉下,散碎的片段赫然凑出完整的拼图:

那是后山的林子,松树和竹子交错生长,褐色的枝干衍生出墨绿色的叶脉,簇拥着肆意绽放的玫红色山茶花,生机盎然地挺立在堆高的黄土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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