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孔洞中缓缓流出，染红了白瓷的地板。
慌乱中，母亲跪在地上崩溃大哭，行恶的人还在那里好好地站着。
……
“泽维尔！快醒醒！”
卡尔不知道为什么二楼的怪异生物会有如此强的攻击性，幸好祂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二楼大厅。
他眼睁睁看着泽维尔跌下楼梯，头部重重撞击在地面上，紧接着就陷入了昏迷。
虚拟空间里的损伤应该不会代入到实体吧？
“泽维尔？”
卡尔尝试接管身体，铺天盖地的疼痛像是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他尝试着把身体挪到卧室的软床上，还没爬到一半，卡尔就躺在地板上不住地喊痛。
泽维尔从混沌的迷茫中醒来时，卡尔已经快爬到床沿了。
“我醒了。”
“这次也有回忆片段吗？”卡尔见他回来，就放弃了身体的接管，直接回到那个黑黢黢的空间里待着。
泽维尔盘腿坐在空间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这次的回忆不太好。”泽维尔用力闭了闭眼，企图将杂念全部从脑子里赶走：“我梦见自己中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你刚刚才从楼梯上滚下来。”
“是的。”泽维尔揉了揉眉心间因为忧思而挤出来的纹路，眼神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如果后面遇到的物体都像祂一样，这里的探索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
“我并不清楚自己以前的生活里有多少危险的事。”
卡尔和他面面相觑，突然，那瘦小的男生好像爆发出了奇思，他在泽维尔的耳边大叫着：“等等！别气馁，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以我为主体去探索二楼，是不是就不会触发那些东西？”
“你可以吗。”
泽维尔还是不太相信卡尔的胆量，毕竟刚到这里时，卡尔的情绪出现了明显的焦虑和恐惧。
但是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这段时间他们的相处让卡尔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只要他们两个人一起积极地探索出去的道路，卡尔就不会感到害怕。
行吧，那就先试试。
泽维尔说：“可以，但是我们要先休养一阵，身体受的伤太重了，虽然我们在虚拟空间里不可能死亡，但是潜意识里的‘认为’远比现实情况被杀可怕得多。”
卡尔明显认同这一点，他们现在属于共同体，共有身体的休养是有必要的。
泽维尔接管身体后立马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折磨得浑身一僵。
不少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是脚踝旁边的一大块皮肉被楼梯一处锋利的尖角划出了巨大的伤口，磨蹭下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泽维尔平静地看着那处伤口，扶着床沿起身，想去卫生间找清水冲一下。
“你去哪？”
“洗浴室。”泽维尔扶着墙壁往前挪动，伤腿不怎么能用上力，他咬牙往前迈了一步：“伤口先用清水处理一下，我记得上次在柜子里看到了棉签？”
“有盐吗？”泽维尔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头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房间里蒸发走了热量。
卡尔仔细想了想，他说：“上次进厨房的时候，我好像看见盐了。”
“很好！”泽维尔一拳捶在右手边的墙壁上：“我先去拿盐。”
卡尔虽然不清楚泽维尔要盐做什么，但他还是没开口询问，而是静静地等待泽维尔的解释，可是泽维尔看起来状况不太好，平时不到一分钟就能走到的距离，泽维尔挪了五分钟也没能到达。
他想，是身体的状况太差了。
没一会儿，卡尔就听到泽维尔口中发出呻.吟：“我有点撑不住，头晕。”
他扶墙缓了一会儿，走进厨房拿盐，又拐进洗浴间找出一个大盆。
“做什么？”
“洗伤口。”泽维尔开始放水，他以9克比1000毫升的比例将水盐混匀，直接对着腿上的伤口泼了下去。
“不疼吗！”卡尔看着那处血淋淋的创面，脑海里不知道怎么想起了一句来自东方的词语：在伤口上撒盐。
“不会太疼。”泽维尔“嘶”地吸了一口气，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双氧水这么泼才疼呢。”
“你们虚拟现实学院的学生不学化学的吗？生理盐水清洗伤口是课内常识吧。”
“我们不学。”
泽维尔挑了挑眉表示不懂，他拉开二层抽屉，竟然发现里面有双氧水、碘伏、棉棒和绷带。
“很奇怪。”泽维尔淡淡地说：“一切都像是凭空出现的。”
“当我需要时，它们就出现了。”
草草处理完伤口，泽维尔现在只想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他拖着伤腿回到卧室，眼皮沉沉合上之前对卡尔轻声说：“晚安。”
灯熄了。
……
季雁书晚上对着沉沉的夜色冥想时，总觉得自己好像丢下了什么，他思来想去，觉得应该一键折叠功能把蛋壳机带过来，可是他现在想起来也迟了……
“笃笃笃”，有人在外面敲门。
季雁书光脚踩过地上铺着的白色地毯，打开门，是伍德。
小小的机器人在地上旋转了一个圈，颇有仪式感，它把订餐的饭盒送到他手边，欢快的语音提示说：“季先生，这是您的晚餐哦，享用愉快！”
“好……”
话还没说完，季雁书就看见对门的家伙开了一条缝。
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一脸无比灿烂的笑容：“伍德，我的饭呢，还没到吗？”
小机器人表示这并不是它能决定的。
那张脸的表情千变万化，简直是不能再多变了：“为什么？！我饿了！”
“我想吃饭！”
“那个……”季雁书招招手，试探着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
对面扒着门的人立马笑容满面。
“好诶！”
半分钟后，季雁书在对门的房间里一脸无奈地看着低头扒饭的男人，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当时伍德要死命拽着他的衣角说：“别去！让他饿着！”
这人简直不是一般的能吃，以前只听过别人吃面宛若“龙吸水”，没想到这位友人连吃饭都不带嚼的，好像喉管都没有狭窄的位置。
真的不会消化不良吗？
“你不吃？”在疯狂炫饭的间隙里，这位“饭桶”居然还能抬头问问他的感受。
“我现在还不饿，或许可以等你的饭到了我再……”
“好好好，太棒了！”安东尼两眼放光，他捧着本属于季雁书的晚饭，叫到：“那我不客气了！”
“中餐馆真是太好吃了！”他被香得两眼湿漉漉的，看起来都要被美味折服到哭：“我以后要叫伍德给我点中餐！”
季雁书看他一直在吃，就自己围着屋子看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的屋子户型是一样的，但是安东尼这边住得久，装潢更有自己的特色。
突然，季雁书瞥到角落里放置的蛋壳机，忍不住问：“这个也可以放在宿舍用吗？”
“当然可以啊。”安东尼说：“自己的私人物品，有什么不能用的？”
“这样啊……我也有一台，但是我落在住处了。”
安东尼诧异地问：“你不知道可以申报吗？直接让国内的分公司上你家取了，走私人专道运过来。”
“我还真不知道。”季雁书惊讶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他捋了捋衣服上压出来的褶子：“我回去就问问。”
“诶呦，不用问啦！直接和伍德说就行了。”
安东尼说完这句立马低下头扒饭，他含含糊糊地说：“唔，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东亚那边来的人。”
“之前来这里的亚洲人不多？”
“嗯，对的——”安东尼放下筷子思索了一会儿，他捧着纸碗对着季雁书端详了一阵：“还真别说，那人长得有点像你。”
季雁书挑挑眉。
“黑眼睛，黑头发，太像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几乎所有的东亚人都是天生的黑发黑眼。”季雁书尬笑两声，他拍拍安东尼的肩，说：“快吃吧，马上放凉了。”
“等等等等，你让我再想想。”安东尼眯起眼睛，对季雁书描述了一下对方的容貌：“他是一个在界内颇负盛名的专家，平时笑都不笑的，咦，真的是很冷酷的一个人。”
“他研究什么？”
“那个东亚人？他是做……”
一阵敲门声响起，季雁书走过去开门，不出所料，是伍德来送餐了。
他接过机器人托盘上的纸盒，说：“伍德，能不能帮我把留在国内的蛋壳机运过来？”
伍德记下了他的需求，提醒他：“后天就能到了，放心。”
季雁书和他道谢，转身走进房间里：“我们刚刚聊到哪里了？”
“那个东亚人是做什么的。”安东尼拿起纸盒里的鸡翅咬了一口，被香气四溢的炸肉香味勾得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季雁书看着他满嘴流油的样子，试着拿了一个鸡架吃，果然很香。
“所以呢，是做什么的？”
“脑机接口。”
这一句如同平地惊雷，把季雁书炸了个措手不及，他放下手里的炸鸡架，继续问：“他叫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我和他不熟，平时别人都喊他D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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