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设局陷害自己的朋友。
谢云衣淡淡道：“想必老先生误会，晚辈并无福气和白小姐这样的名门贵女成为朋友。”
这句话并不委婉，甚至直接驳了老人的颜面。
老人的动作顿了下，颇感兴趣地抬眸朝谢云衣看去，缓缓道：“还从没有人敢在老妇面前这么说话，你是第一个。”
谢云衣则不卑不亢地对着老人作了个揖：“晚辈一介草民，言语间多有不周，还望老先生见谅。”
白瑾眉头当即一皱，自己祖母是何等身份，谢云衣怎可驳她老人家的颜面。
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谢云衣提醒道：“谢云衣，你不要太过分了。”
“算了，不必多言。”老人却忽然摆了摆手，笑呵呵对白瑾道：“我老妇人也没长三头六臂，晚辈自然也不必处处阿谀奉承我。关于朋友这件事是算我失言了。”
丝毫没在意谢云衣语言上的不敬。
白瑾躬身：“可……”
“呵呵，没什么可是的。若是你争气，我相信她会和你成为朋友的。到时候，我再说这句话也不迟。”老人拍了拍白瑾的肩头，神色慈爱温和。
白瑾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是，祖母。”
老人挺了挺脊背，看向谢云衣的目光掠过一缕暗藏的锐利：“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老妇不便插手。现在是朋友也罢，不是也罢。既然瑾儿带你来，来者即是客。”
不等谢云衣回应，老人又笑吟吟地拿起鱼竿，根本没给拒绝的机会：“走吧，随我去书房一叙。晚上让瑾儿吩咐厨房做鲤鱼，你们都有口福。”
老人的步伐有些缓慢，但脊背挺直，精神饱满。走在前面竟如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能阻挡一切风雨。
谢云衣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神色多了份凝重。
笑面虎，她很难从老人的面目表情推测出老人的想法，其人深不可测。
前世她遇见过许多深藏不漏的老狐狸，但都不如此人给她的压力，重若泰山。
她究竟是谁？这样的人绝不会是所谓白府商户人家的长者。
白瑾拎着鱼篓吩咐一旁的丫鬟拿去厨房，自己则走到谢云衣对面缓缓开口，提醒道：“劝你还是放低些姿态，傲骨放在别处可以，但在祖母面前你还没有资格。”
“白小姐说错了，在下若桀骜悖逆，自然也不会随白小姐来这府中了。”谢云衣回神不咸不淡地讽了白瑾一句。
夏虫不可语冰！
白瑾深深地看了谢云衣一眼，转身一甩衣袖冷笑道：“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在祖母面前多少晚辈后生，乃至官宦王侯都要恭恭敬敬，不敢逾越。她将谢云衣引来拜见祖母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路上，谢云衣问道。
“祖母说何时就是何时。”
谢云衣虽然表现平静，但终究惦记家里。谢家父母把她当做宝贝一般疼爱长大，她又新成了亲，才成亲一天她就不在家中。
而且白瑾这个祖母让她感受到的威胁实在太大，令她不得不想办法早点脱身。
想到此处，谢云衣垂眸试探：“我才成亲，若是方便，还望白小姐和老先生说一声，让我早些回家。”
白瑾回头眯了眯眼：“你是怕了？”
“白小姐都不怕，在下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白小姐没有成亲，不似在下有夫郎惦念关心。”谢云衣看着白瑾，神色平静。
白瑾没从谢云衣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什么，又收回目光。
罢了。
她不愿与谢云衣在此处计较，毕竟前面祖母还在。虽谢云衣句句有刺，但还不至于让她在祖母面前失态。
“只要你能拿出三十两，现在便可还家，不会有人阻拦。”白瑾扭头扔下这句话，恭谨地跟上祖母。
谢云衣的神色越发凝重，前面的老人冥冥中给她一种巨大的压力。白瑾不简单，没想到其祖母更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面对这样的人，往往要打十二分的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眼下她再急也不好脱身。
步入书房。
“坐吧。”老人指了指下首的座位，自己则坐在首位。
她笑了笑，温声道：“瑾儿天性桀骜，你还是第一个能让她带过来见我的人。”
谢云衣点点头客气道：“能入白府面见老先生是晚辈的福气。”
白瑾坐在一旁：“祖母觉得云衣此人如何？”她突然问了一个问题，这让谢云衣都始料未及。
从开始谢云衣就在推测白瑾设局让她来白府究竟为何？
但从入府始，白瑾似乎只让她见了面前这个老人，难道这就是目的？谢云衣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上首的老人抿了口茶，看了谢云衣片刻道：“你这朋友很不错。”
白瑾听完明显松了口气，之前烦躁的神色竟一扫而空：“谢祖母夸奖。”
说着，她拿出那张借据在手中悄无声息地就撕了个稀巴烂。
谢云衣眼皮一跳问道：“白小姐这是？”
白瑾一改先前对谢云衣的冷淡和厌恶姿态，微笑道：“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这…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放心，祖母留你吃晚饭你吃就是了，吃完我会派马车送你回去。”
谢云衣喉头一哽，却无法再次反驳朋友二字。之前反驳还能说是直率，现在再反驳只能说是不识好歹。
上首的老人见状笑容满面，对谢云衣和蔼道：“无妨，你只管将此处当做自己家。老妇孤单久了，瑾儿忙于事务也难以总陪我这个老婆子，眼下有你这个朋友过来我也好享受一下小辈的陪伴。”
谢云衣抬眸，内心无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傍晚，三人一起吃了那条红鲤。谢云衣向白瑾个老人告别后上了马车，老人甚至着重吩咐给带了很多糕点锦缎，还赠了一块上好的砚台。
长者赐，不敢辞。
不论白家有什么图谋，谢云衣都推脱不得，何况谢云衣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图谋的东西。
马车飞驰，卷起烟尘。
谢云衣离开后，白瑾叹了口气，目光复杂。
终于不再绕圈子，转头直接发问：“请问祖母，世上真有人能够一夕之间判若两人不成？”
“有。”
老人望着远处，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
白瑾负手而立，身上多了份世家贵女的桀骜与运筹帷幄：“祖母如此说，孙女就放心了。结交此人，也许真能给我白家带来转机。”
老人的脸上也不再带有笑意，而是平静对白瑾道：“她能否成长起来不是没有变数，我白家也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外人身上。瑾儿，你如今的才学虽已是世家女儿中的佼佼者，但这还不够。”
白瑾回头，目光灼灼：“瑾儿明白，我白氏一族如今看似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但实则危机重重。眼下三妹四妹根本撑不起白家的大梁，其余庶出中唯有白庭晔资质上佳隐隐有庶出之首的风范，只可惜她为庶出，从小性子阴狠不可为我嫡系所用。嫡系一支中也只有我还堪造就，这也是祖母对我寄予厚望的原因。”
老人点了点头，在棋盘中化为囚牢的黑子外落下了一颗白子：“白庭晔的确不错，但我之所以没有用他并非他的庶出身份，而是因为她没有你的光明磊落。白氏之人可以布局，可以耍阴谋诡计，但不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白瑾上前一步，欲要开口。
老人却抬眸看了她一眼先道：“谢云衣的事就不必说了，你没有真的对她下手。若你真的对她下手了，哪怕你真的是为了家族，我也不会饶恕你。”
这章之前没有写好，后来改了好几次，直到这版才满意。小伙伴们可以重看一下这章，这几天耽误的章节也会陆续在今晚和明天全都补上。
希望大家谅解(:3[___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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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涌（该章节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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