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县主簿,当初李敬亭卖掉老宅就是他过的手,有一个姓许的妻子。
白主簿是地头蛇,他下令,几个秀才不敢不听。
顾清衍将这事儿一说,老村长脸色极为难看。
民不与官斗,白主簿虽然是不入流的官,想为难他们老百姓就太容易了。
顾家有什么,唯一的童生都死了,只有一个在衙门当衙役的儿子,根本没有人脉可言。
顾清衍看他脸色灰败,反过来安慰:“大伯,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现在他不许你上学,即使你找到了愿意结保的学生,他也会从中捣鬼。”
老村长越想越是担心:“县试要查验身份,他是主簿,动动手脚说你身体有问题太容易了,到时候可就糟了。”
顾清衍听了脸色微变。
白主簿这一手,是想彻底断了他科举的路,让他一辈子留在梅岭村。
这是不是李家指使的?顾清衍心底怀疑。
可是为什么,两家抱错孩子是悲剧,如今他都离开李家了,为何要彻底段他前程?
顾清衍脑中闪过那本书。
心思百转,顾清衍见老村长气得满脸通红,安抚道:“大伯,我们会有办法的。他不过是个主簿,没办法一手遮天。”
老村长忙道:“衍哥儿,你在青州府可认识什么达官显贵,只需他们一句话,肯定能解决这桩难题。”
顾清衍哪儿能认识,他认识的全是李家人。
但这会儿只说:“我有办法应对。”
村长听了,以为他真的有办法,心底稍安。
因为这桩意外,回去路上老村长都笑不出来,脸色沉凝。
顾清衍倒是脸色如常:“大伯,这件事别说出去,我怕家里知道了担心。”
“大伯知道。”老村长当然不会说,求学被拒,传出去别人还以为顾清衍身上有毛病。
刘妈妈三人正等着呢,伸长脖子等他们回来。
一看到人,刘妈妈就连声问:“可见着先生了,先生怎么说,什么时候去上学?”
顾清衍只说:“先生说年前拜师,年后上学刚好,现在半路进去跟不上进度,不如年底再去。”
不等刘妈妈再问,顾清衍就满口喊饿。
吃了饭,顾清衍就说:“娘,我先在家读书,等年底再去私塾,反正县试也在明年,来得及。”
刘妈妈果然没有再问,反过来劝他别心急。
顾清衍进了屋,并未看书,而是拿出那本县志。
白主簿与他为难,是个定时炸弹,大伯说得对,现在不能入学只是前菜,万一等到来年县试,他在报名过程中做手脚,那就麻烦了。
得想个办法,把他解决掉。
拿出县志,一块木牌跟着一起掉出来。
顾清衍捡起来,是裴玄留给他的那块,上头雕刻着一条蛇,看起来很普通。
当时裴玄说过,若遇到难事,可以拿着这块令牌去县衙。
顾清衍心动了一瞬,将使用令牌的念头压下去。
他跟裴玄只是萍水相逢,从他那儿签到拿到的好处足够多了,不能太过依赖。
顾清衍看向县志,他一定能找到白主簿的把柄。
【陵川县主簿:白瑜,祖籍青州,妻子许氏,育有一子,性圆滑,贪财。】
顾清衍盯着这一行字翻来覆去的看,最后落到两字——贪财。
白主簿贪财,但县令大人却性格严正,并非贪财好色之徒,不会允许下属在陵川县敛财。
贪财之人,身居主簿这样的位置,真的能忍住不拿钱?
顾清衍立刻有了计较。
当天晚上就找到在衙门当衙役的堂兄顾大山说话。
“大山堂哥,你在衙门当差,那对白主簿熟不熟悉?”
顾大山已经知道了白主簿故意刁难的事情。
出了门,顾大山先把李家骂了个狗血淋头,觉得他们做事情太绝,人都走了,还要断了小堂弟的前途。
他脸色也不大好,骂完低声道:“白主簿平时爱为难人,很难说话,但凡说话都要拿银子开路。”
“给钱就能办事儿?”顾清衍惊讶。
顾大山却摇头:“许多时候拿了钱也不会办事。”
“县令大人不管吗?”顾清衍皱眉。
顾大山低声道:“官字两个口,其他大人也都这样,只要白主簿不犯忌讳,别太过分,县令大人也不会管,也不好管。”
“除此之外,白主簿办事儿还算妥当。”
这话让顾清衍心底发沉。
若是如此,他想拿住白主簿贪赃的证据,请县令大人处置的办法,可就行不通了。
见他脸色不好,顾大山抓了抓后脑勺,又安慰:“堂弟你放心,明日我就去打听打听,问问白主簿为何为难你,若是能花钱了事就最好。”
只怕花钱都解决不了,或者白主簿狮子大开口。
顾清衍觉得如果跟李家有关,白主簿想攀上李家的大腿,此事就无法善了。
他拉住顾大山:“大山哥,你刚进衙门不久,千万别轻举妄动,若是因为我丢了差使,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顾大山拍着胸脯:“我是你哥,照顾你是应该的。”
他与老村长一脉相承,都觉得顾清衍一来就没有父母照料,他们作为大伯堂兄,多看顾一些是理所当然。
顾清衍又问:“大山哥,白主簿平时最喜欢做什么?”
“好像也没啥喜欢的,我听人说白主簿在咱们陵川县都干了十几年,比县令待在这里的时间都长。”
“十几年?”顾清衍惊讶。
顾大山点头道:“是啊,十几年了,所以他虽然是外来的,但在衙门里说话也很有分量,县令大人有时候也愿意听他的。”
那就是地头蛇,更难办了。
顾清衍拧起眉头:“那他的名声怎么样?”
“不好不坏。”顾大山想了想,说,“跟别的大人差不多。”
顾清衍却觉得不对,一个系统判断为贪财的人,在陵川县这样偏远的地方盘踞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伸手?
要么是白主簿面子功夫做的极好,没被老百姓发现。
要么是他有不为外人知的手段在敛财。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得找出来:“大山哥,你仔细想想,白主簿就没古怪的地方?”
“倒是有一件道听途说的。”
顾大山压低声音:“我听衙门的老人说,咱们县城的镖局,一开始是白主簿开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交给了别人。”
“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知道的人不多。”
顾清衍眉头一动,有古怪。
说服顾大山别去衙门打听,第二天,顾清衍找了个借口,独自去了镇上。
陵川县就一个镖局,位置很好找。
顾清衍还未靠近,大老远就看到了镖局签到标志。
让他意外的是,镖局签到点不在门口,而是在镖局内部。
顾清衍眯起眼睛来,更加确信这镖局有问题。
他在旁边的馄饨摊坐下来,要了一碗馄饨,故意感慨道:“陵川县这么小,没想到镖局倒是挺大的。”
不是他夸张,镖局的院子气派,是他来陵川县后见到最大最豪华的一座。
馄饨摊老板哈哈一笑:“小公子是外地来的吧?”
“老板你怎么知道?”顾清衍故作惊讶。
老板解释:“若是陵川县本地人,肯定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谁不知道陵川附近山匪多,出门若是不请镖局的人,来回都不安全。”
顾清衍惊讶:“竟有此事,这么多山匪,官府不管吗?”
他来的路上遇上山匪,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差。
“怎么不管,只是陵川山多,官府的人一去,山匪就钻进山里头跑了,回头又冒出来,烦不胜烦。”
老板叹气:“几回下来,官府剿匪花了不少钱,结果山匪没抓到,倒是把老百姓折腾的够呛。”
“后来我们就想,都是花钱,倒不如把钱给镖局,跟着镖局走安全妥帖。”
顾清衍忙问:“雇了镖局就安全吗,会不会打不过?”
“小公子别担心,镖局的镖师都是练过的,一个个武功高强,能护住大家安全。”
老板又说:“小公子从外地来,竟没有雇佣镖师,也没遇上山匪吗?”
顾清衍笑了笑,遇是遇上了,不过裴玄战斗力惊人,一人直接拿下。
他没回答,转而问:“既然山匪多,镖局生意好做,那为何县城就这一家镖局?”
“陵川县就这么大,哪儿还能开第二家。”老板笑道。
“那雇镖师是什么价格,贵吗?”
“当然贵,不过镖局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价格昂贵也正常,我们一般都跟着商队走,这样只需要出个份子钱,大头商户们出了,就不算太贵。”
顾清衍好奇的问:“若是前往青州府的话,一个人要多少钱。”
“只需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顾清衍吓了一跳,一个人一两银子,若是带上一百人的话,岂不是光走一趟就能赚到一百两银子。
陵川县前往青州府只需五天,这价格确实是昂贵。
老板看出他的想法,笑道:“贵是贵了点,但总比丧命强。”
还说:“我隔壁那户人家就不信邪,硬说自己运气不会那么差,带着三个儿子就出门了,结果就那么倒霉遇上了山匪,四个人都没回来,留下一家子寡妇,如今日子艰难的很。”
“哎,早知如此,倒不如花那三两银子,就不该省这个买命钱。”
周围几个吃馄饨的人听了,纷纷开口。
“可不是,一两银子虽然贵,但跟命比起来还是便宜。”
“有镖局护送,走夜路也安心。”
“每年总有人不信邪,结果都送了命。”
“说来也奇怪,有镖师护送,好几次我们都没遇上山匪,这没雇镖师的,每一次都遇上。”
“不奇怪,山匪一看有镖师就跑了,不敢露面,没雇镖师的就会被盯上。”
“原来如此。”
顾清衍没再说话,低头吃完了一碗馄饨,馄饨鲜香美味,他吃的很高兴。
镖局可谓是生意兴隆。
在镖局门口坐了一会儿,顾清衍就看到好几个商户进出,都是进去预定镖师护送的。
甚至还看到一个商队出发,前头一个镖师,后头一个镖师,只两人。
顾清衍心底奇怪,就两个镖师,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但真的能保护住一个商队吗?
难道正如老板所言,镖局的镖师都武功高强?
吃完馄饨,顾清衍直接起身,径直朝镖局走去。
签到点在镖局里又如何,他光明正大就能进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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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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