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文宣颠狂

高岳的丧礼宗正卿高德枢揣度上意办得极为简陋,高洋责问高德枢,“你父高隆之出殡之日礼仪周全,诸器华盛,如何到今日草草了事,高岳是我之叔父,从奉神武文襄两代君主,你干得是什么事?”

高德枢撇清道:“这不是臣的意思,这元旭与臣说的,陛下心中不喜清河郡王,今日死正相宜不可大办。”

“元旭?”高洋气急,道:“好好好,高家的事也轮到姓元的来管了,这天下通是反了!我不喜高岳倒喜元旭吗?就你们聪明!”

高德枢解释说:“臣父在日与元旭是有旧好,臣以世交之故听信歪言犯了大错,请陛下看在臣初袭父爵,不善官事的份上恕臣死罪。”

高德枢这话出口,高洋又想起刚刚登基时高隆之对魏帝之厚情,又闻元旭与高隆之、崔暹一向交好,有言“生死之交,永不相负”,而这二年之间崔暹高隆之全都离世独剩下元旭,想到这儿高洋抬手让高德枢下去。随后以结党欺君之罪下令将高德枢、元旭全家处死,一时赴斩行刑的有二十多人。

高洋在金凤台上宴请百官,而台下就是刑场,眼见同僚受戳,众人都有兔死狐悲之感。高洋怡然自得,一面饮酒一面随乐声打拍子,他感叹,“可惜薛嫔不在了,再也没人弹那么好的琵琶了。”命乐人将所用的琵琶拿来,高洋细细端详了一番,对乐人说:“将薛嫔的腿骨取做琵琶也许会弹出好的曲子。”

乐人听了魂不附体,百官听了口齿打颤,有人手中杯儿都拿不稳了,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高洋看台下行刑已毕,又见殿中众人无声,说:‘还是人少不热闹啊!来啊,把人头都摆上来,大家添些酒!”

血淋淋热乎乎的人头摆上来,有人吓得后缩、有人惊恐呆立、有人冷汗如雨,全都耸惧莫名,心里发悚。

刘义隆也是色若死灰,恨不能避席而走。

高德政面前正对着高德枢的头颅,看着高德枢的无神的死眼,高德政寒毛卓竖,心惊肉跳,勉强开口向高洋道:“陛下您的行为比以往更加无理过枉,这样对社稷有何好处?”

高洋不喜,喝道:“你不用拿大道理来凌逼人!” 高德政惶恐咽声。

高洋让乐人奏佳人曲,自己跟着和唱,直到那句“佳人再难得”,高洋的泪顺腮而下,他哭了,众人也哭了。天晚将暮宫中烛烟升起,高洋已是有了十分酒站都站不稳,就向赵道德说:“你背我回去吧!”

殿中群臣顿时都松了口气,赵道德含泪背着高洋刚出门,众人瞬间作鸟兽散。拓拔焘伸手扶向刘义隆,“没给吓着吧!”

刘义隆问:“陛下何时变成这样的?”

拓拔焘不屑道:“他本来不就这样吗?你以为他是你啊!”

刘义隆转念,对啊!自己杀的臣子少吗?都是杀人又有什么分别!两人一路无话家去了。

晚间娄昭君听宫人们说高洋所干的事情,先还不信骂底下人说:“陛下处置后宫与前朝都是平常的事,要你们添油加醋的议论!宫人只低头认错,不敢回话。这时段昭仪来送汤药,娄昭君就问薛嫔怎么不见?段昭仪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也没在跟前,陛下把我们支走就给杀了,后来说还要用尸首做琵琶呢!”

娄昭君立即让传赵道德和刘桃枝来,拓拔焘不值夜因为宫禁没处叫,只有赵道德来了,见了娄昭君就把高洋白日在金凤台的所作所为一股脑说了,哭诉道:“陛下如今酒是越喝越多,事是越做越狂,前日在宫门口拿矛三次刺向咸阳郡王,幸亏咸阳郡王久历沙场,岿然不动,毫无惧色,陛下才缩手说是开玩笑,有这样的玩笑?再来几次咸阳郡王受的住,我们下面还受不住呢!”

娄昭君骂道:“你跟着陛下是陪着疯的?你也不劝劝就帮着?”

赵道德哭得更厉害了,“何尝没劝过,上次陛下喝醉了酒骑着马直奔漳水而去,我死死扯着缰绳,陛下挥刀就要砍我,我当时也只当自己死了说:“臣到九泉之下要去告诉神武皇帝,陛下癫狂无道,不可救药。”陛下当时醒悟说不再饮酒,十日又复之如常。”

娄昭君听了也急说,“你和刘桃枝两个人,拦不住他一个?”

“太后您别提刘桃枝了,陛下醉后说关中宇文泰不听话,他竟然大言不惭要带三千骑兵取宇文泰的头献给陛下。这样一个人还劝陛下吗?陛下说东就是东,陛下说西就是西,他在宫中听陛下,回家听他兄弟,天天无事人一般!”

“我的儿啊,好好的,怎么就变了。”娄昭君也不顾夜深天黑,乘舆到高洋宫中,只见高洋烂醉如泥,光着膀子抱着柱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娄昭君又气又疼,忙让人担到床上,高洋醒来抬手两拳把黄门打倒在地,“哪个叫你们动我的?”

娄昭君在旁跺脚痛道:“你爹这样的英雄怎么会成出你这样混帐的儿子!“

高洋笑道:“原来是母亲来了,爹怎么会生我这样的儿子,不该问您自己吗?”

娄昭君气噎举手杖欲打,“不成人,不成人啊!”

高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不耐烦道:“我不成人,你能当太后吗?老太婆明天就把你嫁给胡人。”

“你!”娄昭君气得心痛不支,左右忙上前扶住,高洋挥手:“快送走,快送走。”口中念着念着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次日酒醒赵道德将所作所为告诉他,高洋自家也懊悔,马上就到娄昭君面前请罪,娄昭君躺在床上摸着儿子的脸,心疼道:“洋儿,你不能这样喝下去啊!”

高洋无奈,“母亲,喝酒总比吃药好。”

“我儿是哪里不好?”娄昭君关切。

高洋冷道:“我怕大齐不好,太子不好,高家不好。”

娄昭君只得将儿子拉到怀里,抚着他的背,问:“你记得你爹给你取得小名叫阿乐吗?”

“放心吧!母亲我记得,我没事。”高洋心底有了一股难言的郁结之气,“阿惠,阿乐,那两个怀朔镇的孩子早就没有了,只有邺城的渤海王世子和太原公。”

出了后宫回到正殿收到高德政病休的奏书,高洋问丞相杨愔:“他这病来得快,不知是何病?”

杨愔说:“他昨日说陛下无理颠狂,今日就病了,必是得了怕陛下的病,只要陛下让他远任冀州刺史,其病便会不治而愈。”

高洋依许当场下旨,高德政接到任命果然病去如常,欣然受命。

高洋得知心中了然不动声色,只等他辞行赴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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