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卓昔然以一个极其不雅,却舒展自在的姿势,更深地陷进沙发里,真皮包裹着他的身体,仿佛被拥抱着。

他仰头,目光穿透天花板上那盏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折射的碎芒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我都做梦了,”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带着梦呓般的飘忽,“亭台楼阁,星际战舰,无垠宇宙,璀璨星河,哪处不能梦游?为何非要执着于小小一方的江家?”

说到此处,沈栖楼脸上不由浮现出胜券在握的洋洋自得,笃定了卓昔然不过是色厉内荏的死鸭子嘴硬。外面削尖了脑袋想攀附江宿迟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故作清高也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家和他家是世交,情谊比亲兄弟更加深厚。”沈栖楼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他和我,是断不开的血脉,解不开的死结。就算现在是他对我最疏远冷漠的时候,我去找他,他依然会记得给我开门。就连他伤心欲绝,冲动对我挥拳相向之时,都不忘给我处理伤口。他心里有我。卓昔然,再过二十年,比比看,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卓昔然躺在浅色的真皮沙发上,舒适地调整了下姿势。他先是仰头,认真打量了一番头顶精雕细琢,彰显奢华的吊顶,视线才慢悠悠地落回沈栖楼脸上。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你们真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充满了荒谬感,“建议你们去查查DNA的相似程度,别真是出生时抱错了。这种自说自话,又自我陶醉到极点的态度,简直是如出一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栖楼被这直白的嘲讽彻底点燃。他一个箭步冲向沙发上的卓昔然,大手粗暴地揪起那件本就松松垮垮的衬衫前襟。随着他凶狠的拉扯动作,几颗脆弱的纽扣瞬间崩断,无声无息地弹飞出去,隐没在厚重地毯的绒毛缝隙里。卓昔然身上那件聊胜于无的遮蔽物,彻底失去了形状,凌乱地敞开。

沈栖楼阴恻恻的声音贴着卓昔然的耳朵响起,带着**裸的威胁与警告:“我劝你趁早摆正自己的位置,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寄人篱下。捏死你这种阴沟里的蛆虫,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易。尘埃般下贱的命,在这座城市里,天天都在无声无息地消失。”

出乎意料地,卓昔然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猛地反手抱住了沈栖楼的腰身。他的一只手,攀上沈栖楼的颈侧,指甲微屈,带着狠劲,在那片皮肤上瞬间划出几道鲜红刺目的血痕,宛如一只受惊后发起致命反击的野物。

沈栖楼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刚要怒骂出声,又被卓昔然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一杯冰凉的白水,毫无预警地从沈栖楼的头顶浇下,淋了个透心凉。冰冷的液体顺着他的头发、脸颊、脖颈流淌,浸湿了昂贵的衬衫。透明的玻璃杯底,还在沈栖楼脸上那道被江宿迟打出的,青紫未消的伤疤处,流连般地按压了一下,仿佛在提醒它的存在。

卓昔然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悲悯,好像刚才伤害他人的并非他本人,他只是在给一株即将枯死的植物,播撒一点滋润的甘霖。

他的手指抚上沈栖楼脸上那道青紫的伤痕,状似充满了怜惜与心疼:“他就是这么对你的,是不是?”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他泼你的,应该不是白水吧?用的杯子,肯定也比我这杯沉多了。你要是喜欢被这么对待……”他的指尖在那片淤青上轻轻摩挲,“不觉得我比他温柔多了吗?”

被卓昔然冰凉手指触碰过的地方,仿佛瞬间通了高压电流,激起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颤栗。沈栖楼感觉自己像被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缠上了脖颈,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猛地发力,将卓昔然重重推回沙发深处,沙发内部的填充物,无声地吸纳了所有的冲击力与声响。

沈栖楼迅速退开两步,嫌恶无比地看向沙发上的卓昔然,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坨掉在地上,被苍蝇环绕,散发着恶臭的腐肉。

“以你这点姿色,能爬上那么多男人的床,”他刻薄地讥讽,每个字都淬着毒,“原来是见个男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往上贴?沾满别人口水的隔夜馊菜,我可咽不下去!”

卓昔然摇了摇头,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种表示冤枉的神情:“哪怕……沾的是你最爱的‘阿迟’的口水?”他故意咬重了那个称呼。那刻意拖长、黏腻如蜜的“阿迟”二字,如同棱刺,精准捅进沈栖楼颧骨上未愈的紫红伤口,反复搅动。

“闭嘴!”那个独属于他的亲昵称呼被卓昔然用如此轻佻的口吻吐出,瞬间点燃了沈栖楼忍耐的极限。仿佛心尖上最珍贵的宝物被肮脏的手玷污抢夺。他压抑的愤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你不配那么称呼他!阿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只要你消失一段时间,他就会清醒过来,变回我的阿迟。”

卓昔然看着他狂怒的样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近乎怜悯的了然,他歪着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却直刺要害的语气问:“你们……上过吗?”

沈栖楼猛地偏过头去,下颌线绷得死紧,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冷硬,显然不愿多谈这个话题。

“我和他……才不是这种……低级随便的关系!不要以为你上过他的床,就可以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哦——”卓昔然夸张地拉长了音调,顺手扯过一个柔软的抱枕垫在腰后。他惊讶地用手捂住嘴,那动作浮夸得像舞台剧里撞见谋杀现场的蹩脚演员,“想不到我们沈大少爷对待心上人,比情窦初开的初中生还要纯情羞涩呢?那我看到的那些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都是假的喽?你的风流韵事光是被狗仔拍到的冰山一角,都足够养活半家八卦周刊了。上个月不是才有个跟你分手的明星,疑似因情伤吞药住院闹得满城风雨?还是说……”他眨眨眼,“那些被拍到的,都是你的替身?”

提及别人的悲惨遭遇,沈栖楼脸上只有一片事不关己的漠然,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一片被风吹走的落叶:“那个蠢货,以为买通稿制造舆论压力,就能逼我就范?谁自杀前还有闲心化全妆,换上崭新的病号服摆拍?她痴心妄想了不该觊觎的东西。几件礼物打发一下倒也无妨,不过是对她放纵了些,竟做起了登堂入室的美梦。”

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卓昔然,意有所指,“野鸡从破壳那刻起就是野鸡,披上金缕衣也变不成凤凰。那些庸脂俗粉,不过是我排遣无聊的消遣玩物,怎配与阿迟相提并论?我和他,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永生永世不会分离。”

卓昔然歪了歪头,身体又往后依靠了些,双腿微微弯曲,变成了一个看似无害的鸭子坐。他将沙发抱枕如同盾牌般紧紧护在胸前。然而他脸上那纯然无辜的神情,与他口中吐出的惊雷般亵渎话语形成了最尖锐的讽刺,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向沈栖楼最脆弱的心窝。

“他啊……”卓昔然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味般的慵懒,“挺紧挺热的,体验感,相当不错。”他将沈栖楼视若神明,捧在心尖上的珍宝,轻描淡写地说成了一个自己可以随意亵玩的器物,品评滋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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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堪回首
连载中沧海末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