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微弱的光从紧闭的窗户穿过,和外头雪光相映。

“疼吗?”许云阶没料到沈千重背部的挠痕如此深,血珠渗出,连衣服都沾了血迹。

若不是他细心,瞧见沈千重背部衣料有异,沈千重还不告诉他后面伤了。

他瞧着自己的指甲,拿拇指指腹摩挲其他手指的指甲,为自己辩解,道:“我指甲不长,若不是你不放过我,我也不能把你挠成这样。且我都忘了,可见你是多铁石心肠。”

“我?”沈千重指自己,“铁石心肠?”

“当然是你。”许云阶收回擦药的手,收拾着纱布和药粉,“我神智都没有了,才挠你,你却不放过我。”

“好吧。”如此说来,确实是他冷血无情。

沈千重瞧着许云阶忙里忙外,忽道:“殿下,你是不是有个匣子?”

许云阶的动作一僵,把药瓶放到柜子上,转身望着沈千重,也不说什么,只是那目光凉凉的,带着审视。

沈千重跳下床,衣服也不拉好,边解释,边走过去,道:“就是瞧见宋家主手里也有一个,便一问,殿下不说便不说吧,拿那眼睛看我,当我是仇人似的。”

今日他去营中,路上遇见宋子折的人,那人手里拿了个木匣,是许云阶前几世一直拿着的那只,天气好了,许云阶还会拿着匣子去外面晒太阳。

许云阶对那匣子,就跟那匣子活着似的,是他养的一个小宠,得好生对待。

沈千重对许云阶和宋子折的关系耿耿于怀,妒夫眼里揉不得沙子,偏偏许云阶不仅在他眼里放沙子,还一刀把他的眼珠子剜了好几次。

沈千重是真害怕。

他捏着许云阶的双肩,揉着,把人往床上推,道:“我就一问。”

许云阶坐在床上,任由沈千重按摩,沈千重力大,按在骨头和肉上,带着敏感的神经又痛又爽。

“将军,”许云阶盘腿坐着,声音慢悠悠的,“我有这么多匣子,你偏偏就说那只,也只在意那只。你很在意我与宋筱的关系,是吗?”

沈千重停了动作,和许云阶并排坐着,要否认的,却不甘心,硬邦邦道:“没有哪个男人乐意看见自己的爱侣心里装着另一个人。”

许云阶哼笑一声,道:“你不乐意?那你在我被幽禁的时候护着我,陪着我,在我小时候心惊胆战的时候为我出谋划策啊,你这样做了,我也会喜欢你。”

许云阶不去看沈千重,翻身铺床,道:“我喜欢他,再正常不过了。换做任何一个人,不论长得好不好看,有那样的才学性子,又与我两小无猜,我都会喜欢你。”

他躺好,拉上被子,道:“你要怪,就怪自己年轻,又不是封京人,做不了我的主,护不了我,也管不了我。”

灯晃着,沈千重的脸不太清晰,许云阶下床拿了一个匣子,递给沈千重。

沈千重被他说得呆住,却知道匣子里是空的,前几世许云阶死后他看过,都是空的。

这次却不一样,里面装了两只小药瓶,沈千重彻底怔住。

“都说久病成医,我病了这么多年,是有一些心得,但不及宋子折。”

许云阶又坐回床上,拿着一个药瓶,慢悠悠说话。

“枯荣伤脑子。是我十八岁那年吧,陛下把枯荣赐给我了,一小瓶药水喝下去,我躺了小半年,浑浑噩噩的,又忘了很多事情。”

他回忆着,道:“后来也是终日缠绵病榻。宋子折就是那时成亲的。”

“陛下赐药前,府里来了刺客,高姑娘救了郡王府。后来我中毒,没人敢医治,宋子折就去求,高侪找到他,提了这门婚事。”

“宋子折就成亲了。”

说完,许云阶沉默下来,沈千重望着他,握住他的手。

许云阶扯了扯嘴角,道:“我已经忘了陛下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赐给我。我只是很不甘,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他握紧药瓶,道:“宋子折是个书生,自那次求医问药走到穷巷,他也开始学习了。”

“他很有天赋,也不止他,还是嫂子,以及二人养的一群大夫。”许云阶道,“这两只瓶子里,是春蚕和枯荣的解药,但不是完全的解药,吃下去会损害身子。”

他道:“他担心你骗我,给我的解药是假的,给我留作后路呢。”

沈千重说不出话来。

许云阶看他,问:“你还生气吗?”

沈千重声音沉闷,道:“不敢气了。”

‘不敢气了,’许云阶把药瓶放回去,把匣子合起来,放在一旁,“就别气了吧。”

他道:“左不过一些过去的事情,恋恋不忘做什么,小肚鸡肠,哪有将军的胸怀。”

“但我就是不高兴。”沈千重把人抱在怀里,用被子把两人牢牢裹住,“你喜欢他胜过喜欢我,我不高兴。”

许云阶被人压在床帏和胸膛之间,暖洋洋的,骨头都舒坦了,半晌,轻声道:“我不是会念叨别人一辈子的人,且人又不在我身边。”

他晃了晃头,像是睡着了,却慢吞吞的,又道:“你我成亲,今后我见的只会是你,你对我好,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这话从沈千重心头掠过,喜得他忍不住傻笑,哄许云阶,道:“明日家里来客人,你也得对人家好点。”

客人?什么客人?

许云阶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许云阶醒来,沈千重已经不再府中,而孙先生已经到了,在书斋里翻着一本破旧书册。

许云阶洗漱更衣,胡乱吃了些点心,也去了书斋。

学习也就是一低头一抬头的事儿,他再得闲,天已经黑了。

孙先生依旧寡言,告辞离去。

许云阶依旧去送,两人一起跨过门,四丰打外边走来,见了许云阶,忙跑过来。

“殿下,客人到了。”

许云阶记起沈千重的话,他说今日会有客人,他没多想,一边送着孙先生出去,一边对四丰道:“是将军的旧识?”

四丰道:“是个大夫,将军以前不认识。”

沈千重请大夫无疑只有几个原因,为他,为军营。军中自有军医坐镇,经验丰富,技艺了得。

现在请大夫,只能是为了他,但也不排除别的什么缘故。

许云阶思量着,孙先生却道:“殿下,小心脚下。”

许云阶下意识注意脚下,却见那里什么也没有,不由询问地看向孙先生。

孙先生微微一笑,道:“既然府中有客,便不必送我了。我自离去,也好让殿下接见外客。”

他话里话外都将自己当作了将军府的人,许云阶不好再客套,但他好奇,他本就是要去见客人,送孙先生也就成了顺道。

难不成,孙先生还能找个地洞躲起来?

许云阶望着孙先生。

孙先生先他一步跨出院子,快步走了。

好直接的方式。

许云阶感叹,也加快了步调。

将军府门外站了人,除了将军府的人外,还有两个青年男子,一个白发老者,一个车夫。

许云阶顿住脚步,目光极快地从陌生的那几人身上扫过。

那几人该是才到将军府,其中一个青年男子正扶着老者说话,另一个在和车夫在后面收拾包袱。

四丰道:“后面那个男的,是陈必胜,营中人。”

许云阶颔首,走了过去,道:“舟车劳顿,快进府吧。”

老者看着他。

许云阶露齿笑,道:“晚辈许泽,字云阶。”

搀扶老者的青年主动担了介绍人的差事,道:“殿下好啊。我叫石无声,这是我的师傅,姓孙。”

也姓孙,一个军事,一个大夫,沈千重和这个姓真有缘。许云阶想着,道:“孙大夫,石大夫,里面请。”

陈必胜已经把两位大夫的行李交给下人,对许云阶拱手,道:“殿下,属下叫陈必胜。”

他挠挠头,道:“将军吩咐我回到快京,立即回营,这就要回去了。”

别人跋山涉水为他办事,一边关心都没有,沈千重御下好严,为人也太冷漠。

许云阶赏了些钱,让他去了。

石大夫身体英朗,花白的胡子头发没让他给人垂垂老矣的感觉,倒是仙人般,叫人觉得平和,宁静。

四丰早让人收拾了客房,在前面引路。

许云阶问着石无声这一路见闻。

到了地方,许云阶让两位大夫稍作休息,自己回去了。

很晚的时候,沈千重才回来,他先去客房见了孙大夫和石无声,才回小华院。

许云阶已经睡着了,陷在松软温暖的被褥中,偏着头,头发披了满枕。

沈千重将灯放在一侧,仔细看了两眼人,手背摸了摸许云阶的脸。

许云阶的眼皮一抖,慢吞吞睁开眼,道:“将军?”

沈千重翻身上床,许云阶静了一会儿,慢吞吞道:“臭。”

捏着被子的手一顿,沈千重去沐浴了,他再回来,许云阶已经完全醒了,正靠在床头,玩着沈千重放在床上的耳链。

沈千重无意识地捏住耳尖,好像许云阶玩的不是耳链,而是他的耳朵,这个想法在他脑中沉浮片刻,他的耳朵就红了。

许云阶望着他,皱着眉,轻声道:“将军,可是身子不适?”

“不是。”沈千重跳上床,许云阶往床里挪。

沈千重一把把人按住,道:“殿下,孙大夫是医圣谷的神医,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经年烈酒

池南春水

陷落春日

别那么野

顶A校草的阴郁beta室友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可怜的将军被玩弄于股掌间
连载中山河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