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耳环钉在他的大衣领上，另一枚耳环钉在了他的袖口。琴酒把两枚锥形耳环都收好，放进了大衣口袋里。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的杀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训练基地。
“她没有武器？”琴酒的目光阴沉，落在这几个组织成员身上。
此前是雅文邑的保镖的成员说：“就我的观察，她身上没有武器，过海关的时候也很顺利……”
拉菲酒吼道：“蠢货，她一定有.枪！”
两枚子弹从远距离飞来，射中琴酒，这是他亲眼看见的。
琴酒不想和这群废物周旋了，他不耐烦地打断：“拉菲，你有足够的人手吧？不够联系波尔多。”
*
几十英里外，苍茫的暮色铺天盖地落下来。
黑川佑去超市买了一张临时的预付电话卡，装进手机里，给安室透的手机发匿名短信。
地下钱庄原负责人村松昌宏两年前死亡的真相，有待调查。
村松家的别墅住址以下，有待调查。（注：很有可能已经被有关人员封锁处理了。）
地下钱庄位于法国境内的资金池地址以下，待调查。（注：同上条。）
以下是一些帮助资金运转的空壳公司……
这是她从雅文邑白兰地那里得到的关于地下钱庄的信息，她已经尽可能多地从雅文邑那里收集了，希望安室透能用上。当然，她对岛国的调查机构不抱什么希望，更别说和取得涉外调查许可调查在境外的资金池了。
信息编辑完毕，她按下发送键。
做完这一步，她迅速把这张预付电话卡的业务停掉了。
她看向窗外沉落下来的黄昏。
*
岛国已经是凌晨了，白天喧闹的市区此时安静得可怕。
安室透才走上铁楼梯，正要去打开出租屋的门，黑暗里，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
他只瞥了一眼，心里就警铃大作。
迅速把短信内容存档后，清空手机信箱后，他才开门进屋。
一个来自法国的陌生号码。
他尝试着用一只手机拨通这个国际电话，但电话那边传来的机器语音却告诉他这个号码已经停机。
屋里的灯开着，在安室透浅色的头发上打出一圈柔和的光圈，他脸上的表情凝重。
他所能想到给他传消息的只有黑川佑一个人。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她。
但他现在不能拿这则重要情报做什么，绝不能让风见去调查。万一这只是试探，他的卧底生涯就完了。就算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只能先按兵不动。
夜深了，出租屋里归于沉寂。
*
拉菲酒和波尔多可以支配的组织成员，一部分追查逃离组织的雅文邑白兰地，一部分继续追踪黑川佑，还有一部分开始调查她们去过的地方。
伏特加有点担心大哥，从黄昏到现在他已经抽了好几支烟了。不，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被烟味熏得七荤八素的，纯粹是为了大哥的健康着想。
眼皮快要掉下去了，好困，伏特加揉了揉眼睛，努力配合熬夜工作的大哥。
琴酒看着拉菲和波尔多手下的成员所收集到的情报，正从他们支离破碎的语言里整理出有用的信息。而他的目光则在地图上逡巡，摹画出可能的路线。
关于雅文邑白兰地到底逃去哪里了他忽然没有一点兴趣，他只想把那个用耳环羞辱他的女人揪出来。
琴酒的视线忽然一顿。
“呲”，笔尖划过纸张时，在幽静的夜里声音格外惹人注目，他画出一条毫不犹豫的路线。
哼，跑得挺快。
的确是他低估她了。
*
跑得很快的黑川佑回到巴黎，住在一家小旅馆里。
在短短时间内帮助雅文邑成功逃离并找到退路、还成功挑衅了组织的她很安心，把被子一卷，卷成毛毛虫后睡得很香。
【黑川：希望他们尽快找到我，不要让我当太久的无业游民，这是我今天的愿望。我睡了，晚安，Kira。】
【Kira：晚安，老板。】
朝霞从天边升起，日光长长的阴影落在寂寥的街道上。
她很快退掉旅馆房间，收拾好心情，再次来到那家面包店。
要见面了呢，祖宗。
【Kira：再说一遍，你不要乱认祖宗！】
*
天快亮的时候，熬夜给大哥开车的疲劳驾驶司机伏特加小声对在后座休息的琴酒说：“到了，大哥。”
琴酒从小憩中醒过来，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打起精神，推开车门。
这不是伏特加的车，而是拉菲酒的一辆非常拉风的DS。据说当年戴高乐有一次遇刺的时候，还是拉风且实用的DS座驾帮了他一把。
伏特加问了一句：“大哥，车、这辆车要怎么办？”
琴酒丝毫不在意拉菲酒的爱车，他说：“扔着。”
有了大哥的准许，伏特加也非常豪气地把车门一关，跟着大哥离开了这个露天停车场。到时候让拉菲自己来捡走他的拉风DS吧。
商场没有问题，琴酒首先去了那家最有嫌疑的古玩店。伏特加和古玩店老板用半生不熟的英语掰扯了好半天，琴酒则站在一边盯着老板，审视他的动作。
古玩店老板被那个黑衣男人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就快要撑不住时，那个黑衣男人拍了拍墨镜男人，两人转身离开了。
“去那家面包店。”琴酒几乎可以确定真正有问题的是哪家店了，他的嘴角泛起危险的笑意。
面包店就在同一条步行街上，走一段路就到了。
“我们要见你们老板。”伏特加对正在把烤架上的面包取出来的店员说道。
店员一愣，果然放下烤架，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伏特加递过去一个眼神：大哥，果然有问题！
琴酒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一手暗暗握住伯.莱.塔，浑身的气息戒备。
但猎物早就化作猎人，等在门口。
银发女性似乎是算准了有两个人来访，她挑眉：“出事不找雇佣兵介绍所的麻烦，这是共识吧？”
*
琴酒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雇佣兵介绍所的负责人谈。
组织不是没有和雇佣兵组织合作过，美国的黑水公司和东欧的哥萨克雇佣军，都是组织的合作对象，如果因为这个女人破坏了规矩，恐怕会坏了大局。
法国民间外籍兵团LEC虽然是不受国际法保护的雇佣兵组织，但却是和法国的正式编制部队法国外籍兵团LE相对应而建立的，训练出来的雇佣兵凶狠善战。
“她是你们的人？”琴酒冷声问。
LEC的招募负责人把文件夹翻到黑川佑的那一页，照片、名字、身体素质和技能赫然在目。
在一边的伏特加替大哥握紧了拳头。
敢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身为雇佣兵的黑川佑被雅文邑白兰地雇佣，来到岛国，想尽办法接近小酒吧，从而招揽她进组织，顺理成章成为雅文邑的保镖，完成了这一出逃跑计划。
难怪身份怎么也查不到……
伏特加狠狠地瞪向黑川佑，虽然隔着墨镜，但黑川佑还是接收到了恨恨的目光，她摊了摊手。
她这个动作几乎坐实了他的猜测。果然是这样！
黑川佑微微笑起来。
这正是她设计想要看到的局面。这样一来，本来就属于另一个组织的她就不存在“叛变组织”的罪名，反而证明她的忠诚；另外，她的身份问题也顺利解决了。
琴酒从招募处的负责人那里接过文件，视线扫过。
他看到了名字“□□ten（柯尔丝顿）”，掠过可怕的力量数据，在技能那一块找到了“狙击手、伪装术、阵地构筑、观察手、爆.破、急救”一串长长的数据。
他嗤笑了一声：“原来LEC会把虚报的技能写上去，哼。”
招募负责人心虚了，他收了钱，给这个自称柯尔丝顿的女人建立了一份档案，所有的数据都是她自己提供的。
黑川佑应该冷静地反驳，但一涉及自己的技能，（那在训练营里训练、考试考了五年的A级单兵头衔），她就耐不住了。她不满地冷笑出声：“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我。”
谁都不准说她的技能是虚报的！那是她日日夜夜努力了五年的成果！
琴酒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诡异的弧度。
招募负责人则努力抑制自己的惊讶，也看向她：还真会这些？他还以为她只是人傻钱多瞎报数据的家伙呢……
“刺啦”一声。
琴酒撕碎了手上的柯尔丝顿档案。
招募负责人见状大惊，站了起来，椅子在木地板上划拉出尖利的一声。
虽然柯尔丝顿不是他们的雇佣兵，但她给钱入会，那就已经是了。
黑川佑心里却安定下来，眉眼间舒展开来。
这下稳了。
“这个女人已经背叛了你们，是我们的人。”
伏特加完全没想到大哥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嘴巴微微张大，不掩震惊之色。等一下，到底是漏了哪一步，为什么他没跟上大哥的思路？
琴酒阴冷的眼风扫过黑川佑。
“做任务的时候用了一些手段，的确算是混进去了。”她对负责人说。
“她知道了我们的机密，只有两个选择，死——”琴酒眯起眼睛，“或者继续为我们效力。”
这个局面虽然在黑川佑的预料中，但她还是被琴酒的胡扯能力惊到了：她什么时候知道了组织的机密？！她明明在组织基层混了几个月一问三不知，她甚至连面前这两个男人的代号是什么都不知道！
招募负责人既然收了柯尔丝顿的钱，虽然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露出愤怒的神色，蹦出一句国骂：“Merde！”
这种紧要关头，果然一句国骂走天下。
***
K和黑泽之间的矛盾在于，她总是和黑泽针锋相对，她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而他能预判的她也能预判。——《漫历纪传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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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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