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保田穗知道今天难免遭遇水厄,于是带了有防水功能的先进手机,然而,在如此冷凝的气氛之中,频繁触屏的声音都显得过于清脆。
围桌而坐的陌生人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久保田穗,企图让她感受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从而合群地安静下来,殊不知,久保田穗并不是感受不到,她只是懒得在乎。
这一桌除了熟人就是凶手和被害人,等下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团灭了,她管他们什么心情呢?
目暮警官清了清嗓子,伴随着久保田穗频繁触屏、偶尔指甲敲在屏幕上的背景音,给所有人详细讲述了村上丈的故事。
“所以,如果旭先生你没有邀请在座的各位,但所有人确实都收到了以你名义发出的邀请的话……”目暮警官以这样的话收尾,“很有可能,发出邀请函的人其实是村上丈,而他的目的,就是将所有人聚集在这里。”
旭胜义冷笑:“跟你们这些同样在猎杀名单上的家伙、还有带来灾祸的灾星共处一室,我岂不是更危险了吗?”
“灾星”显然在说毛利小五郎,三位警官都面露不豫,目暮警官开口为老同事抱不平:“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
旭胜义闻言反而更加生气:“我早就听说过‘毛利小五郎无论去到那里都会发生不幸’的传言,却还是宽宏大度不计利害地交付了大笔委托费,可现在呢?你这个灾星果然把灾祸带到了我身边!”
“喂喂……”毛利小五郎干笑着,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比他更快的是小兰。
“旭先生,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少女神情坚毅,在熟悉或陌生的一群人面前,大声反驳这位无论年龄和社会地位都远高于自己的企业家、维护着自己的父亲,“无论是什么样的犯罪行为,最应该受到谴责的人都是犯罪的人本身,而不是被他们盯上的目标或者受害人不是吗?!我爸爸毕竟是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大家啊……”她说着说着,语气又弱了下去,显然思维卡壳、陷入了混乱,“虽、虽然村上丈他是,是因为……”
毛利小五郎接道:“虽然村上丈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找上各位,但其他的事件我都只是恰好碰上、或者是受到委托才出现在现场,‘灾星’什么的可不敢当啊,哈哈哈哈……旭先生,小女这么冲动无礼真是不好意思,我会训斥她的,不过现在事已至此,我们的重点还是放在怎样抓捕犯人上吧,就算要责怪我,也要等事件结束之后不是吗?”他语气中的严肃转瞬即逝,马上又恢复了平时的不着调,“而且话说回来,旭先生,你的猫我可是好好找回来了,也算不负你的委托费嘛,啊哈哈,哈哈哈哈……”
柯南吃惊地抬头看了一眼小兰,又看了看给女儿解围的毛利小五郎,为毛利父女的飞快和解感到欣慰又诧异——那女人是怎么做到的啊?!
久保田穗饶有兴趣地扫视长桌,观察众人的反应:
从前跟毛利小五郎没什么交集的小山内奈奈听目暮警官说出村上丈出狱时间之后就松了口气,一脸侥幸,现在托着腮、置身事外般来回打量其他人;
跟村上丈勉强算是有过交集的宍户永明(给犯人村上丈拍过照片)和仁科稔(曾经作为记者采访过相关案件)都露出回忆之色,应该是在回忆跟村上丈打交道的过程;
无论从毛利小五郎角度还是数字角度都过于凑合、完全就是被拉进来凑数的彼得·福特有丰富的电视台工作经验,想必对日本整蛊综艺很有了解,眼神时不时扫过角落,显然也产生了跟旭胜义一样的、“摄像机藏在哪”的怀疑;
而旭胜义,这位相当自负、听不进他人意见的大老板,被一个高中女生当面反驳,顿时大为光火,纵然毛利小五郎插科打诨,他脸上还是显现出无法抑制的恼怒。
“毛利侦探和小兰都说得没错。”久保田穗笑道,“说到底,是犯人而非毛利侦探想要杀人,昔年毛利侦探作为刑警,逮捕犯人也是职责所在,因为这种事而怨恨刑警,还想出这么恶毒又变态的手段进行报复,只能说明这个犯人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而且,‘村上丈报复杀人’也只不过是基于他出狱时间还有犯人的行为特征做出的推测而已,在犯人自己开口招供之前,一切其实都还很难说——比如,万一作案的犯人并不是冲着毛利侦探而来的呢?”
“那难道是冲着我来的吗?!”旭胜义冷笑,“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那个名字里含有‘十’、跟毛利侦探关系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袭击的走运之辈。”久保田穗笑答,“也正是因此我才产生了怀疑,辻弘树先生确实跟毛利侦探是旧识,但是……要是以近期出现的频率和毛利侦探表现出来的在意程度而言,凶手去杀银座的十和子小姐更合理不是吗?而以在大众之中的名气或者跟毛利侦探一家的亲近程度而言,他更应该来袭击我才对。”
她的话说得实在是既礼貌又理所当然,在座众人都安静了片刻,等差序列组合才想起这位大言不惭要跟辻弘树比名气的年轻女士并没介绍过自己,只是被毛利小五郎以“小女的朋友”一语带过。
“你有什么名气,能让刚出狱短短几天的村上丈了解?”小山内奈奈挑高眉头,“如果只是恰好跟毛利侦探的亲属相熟的话,说不定就真的只是走了狗屎运,那个村上丈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而已。”
久保田穗谦虚道:“不才是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笔名‘长相思’,所作《苏维妮瓮镇侦探故事》的主角正是以毛利侦探为原型,并且最近因为一些事情,恰好常常登上报纸。”
在座众人又安静了片刻,都在品味她这段谦虚与傲慢并存的自我介绍。
柯南倒是感到了一些模糊的感动——久保田穗这么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不再在意小兰刚才的冲动……唔,唯一的问题是,她是有意这么做的吗?
……是……吧?
等差序列里面最早反应过来的是彼得·福特,他因为主持电视节目的原因,对“在推理秀中表现出色”“总能在综艺节目里发挥良好”的“年轻可爱的女漫画家”有一点印象,并且他是生活在日本的美国人,对于在两国都有巨量拥趸的工藤优作也相当熟悉,久保田穗说自己常常登上报纸,他忽地想起一件十分热闹的事来。
“你莫非就是那个,据说要改编《暗夜男爵》系列小说的漫画家吗?”他很大声地说,“就是,就是侦探小说家工藤优作的《暗夜男爵》系列啊!”
其他人恍然大悟。
“您的名声还是不够响亮……”抱抱熊开始嘀嘀咕咕,“竟然必须关联工藤优作才能被陌生人想起来。”
久保田穗在桌下盲打:“那是因为毛利小五郎的名声还不够响亮。”
抱抱熊:……
小山内奈奈是个侦探爱好者,无论是对真正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还是对写出了优秀推理故事的工藤优作,她都抱有极大的兴趣,自然也知道工藤优作的作品即将改编漫画的事情,甚至比彼得·福特所知更详:“只不过是美国那边有漫画改编的风声,媒体都是在胡乱猜测、给出了一份乱七八糟、不负责任的名单。”
“确实。”出乎小山内奈奈的预料,久保田穗对她的挑剔言辞表示了赞同,“名单上都是业内享誉已久的优秀前辈,忝列其间,令我深感不安。”
她嘴上说着不安,脸上却写着理当如此,柯南捂住胃部,平生第一次因为“过分自谦就是自傲”而产生了恶心的感觉。
在自己的主场沦为看客的旭胜义用力咳嗽:“不要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们这些家伙难道是来戏弄人的吗?!”
“抱歉,旭先生,毕竟事关性命,还请您先听完我的推断吧:我是想说……”久保田穗让话题回到案件上面,“辻弘树先生被袭击,让我产生了袭击者或许并非冲着毛利侦探而来的念头——被毛利侦探欣赏的女性譬如十和子小姐、或者关系较为亲近的后辈譬如我,无论被袭击身亡的是哪一个,都比辻弘树先生‘因为直升飞机失事而死’更能刺伤毛利侦探的内心吧?”
小山内奈奈抱怨道:“如果说美丽的女性受伤能伤害到毛利侦探的话,那最危险的当然不是辻弘树啦。”
“谢谢夸奖。”久保田穗对她眨眨眼睛。
本意是想说自己也很危险的小山内奈奈:……
所有人:……
“久保田小姐的推测确实很有道理。”一直没说话的伊达航发出了支持的声音,“相较于辻弘树先生的遭遇,凶手对前三个受害人进行的袭击虽然也很危险,但采取的手法都很简单,最终造成的杀伤威力跟直升机坠毁也不能相提并论,似乎尤其针对辻弘树先生……”
他嘴里的那根牙签因为“警察的公众形象”之类原因在进入餐厅前就丢掉了,此时却还是做出了轻微的磨牙动作,虚空地咬住牙签:“……但这不合理,如果是村上丈想要报复毛利侦探,他应该对毛利侦探身边亲近的人下手更狠、并且采取更可靠、更能确保杀死受害人的手法,而不是一击即走或者邮递毒物——尤其是邮递毒物,他怎么确定受害人一定会吃巧克力呢?”
第一个受害人目暮警官陷入思索:“确实,如果那个时候他不是一击即走,而是在我失去行动力后再补一箭的话……”
“不管那个凶手是谁,如果他真的那么针对辻弘树的话,不应该继续去追杀他吗?为什么要用请柬把我们叫来这里?!”小山内奈奈开始冒起了冷汗,她虽然依旧坚信自己跟村上丈无仇无怨,但如果凶手不是村上丈的话那又另当别论,“旭先生,这些请柬真的不是您发出的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1 原作旭胜义是以尸体形式出场,没有什么性格刻画,不过泽木公平要杀他的理由是“藏酒方法错误”,一种可能性是泽木公平纯属变态,随便编了个杀人理由,另外一种可能性是,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关于藏酒温度的讨论,最终旭胜义没有接受专业人士的意见,还对指出自己错误的泽木公平施加压力,所以泽木公平失去味觉、心理扭曲了之后就把他列入杀人名单。
这章旭胜义是按照后一种可能性写的。
题外话:一样都是“我偏执、我狭隘、我以为有人侮辱我的所爱、于是我自以为是地报复”的罪犯,泽木公平可比后来向日葵(吸氧点JPG)那位计划性和执行力都强多了,至少他没搞个犯罪企划书出来(用力吸氧点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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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135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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