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6周

我得了艾滋。

约炮次数太多,谁知道是哪次跟谁染上的。我其实每次都会戴/套,不为别的,我嫌脏,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去深究到底怎么发生的了。

枕边人这种东西,想做点什么不都轻而易举。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给那些在我染病之后跟我做过的人点蜡。

算了。也没人给我点。

老实说,我没感到有多愤世嫉俗。一直就觉得活着又累又没什么意思,还挺好奇死后的世界,可惜毕竟从小被灌输珍惜生命的概念,每次就算尝试也会在最后一步刹住车。

啧。我可真怂。

这下挺好,老天爷替我做了决定。

后面的日子就是等死。唯一不爽的就是不能继续跟人厮混了,我好歹还是有良知的。

实在闲得无聊,我就爱去夜店里点一杯酒往那一坐,看到一对勾搭上就抿一口,不到半夜就能抿完,这是我新发现的乐子。

看,这世道就这么乱。

真不知道有些人在坚守什么底线。

然而我没料到,这话一放,不到半小时我就被自己打了脸。我边上坐了一个学生,不知道碰上什么事了酒一杯接一杯喝,还他妈全点烈的。

不出所料,没几杯就不省人事了。

我特担忧的看了一眼他,这几杯酒度数跟价钱成正比,也不知道这学生付不付得起。

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麻烦就先找上门了。一男的迎面走来,我看一眼我就知道没少混这场合——确切点说,就是某些事一看就没少干。他拍了拍那男生的肩,确定没意识了就要结账把人带走。

讲实话。

这酒钱都够包一个上等鸭子一晚了,真没必要兄弟。

还是说学生玩起来真就有那么爽?

我晃了晃酒杯,偏过头叫住他:“哎,哥们儿。”

他看了过来,看样子有些警惕。

我笑了声:“当我面就要带我弟弟走,不合适吧。”

那人也跟着笑:“兄弟,这就想截胡是不是不太厚道。”他还抛出了证明,“我看好半天了,你们可一句话都没说过。”

我就开始睁眼说瞎话:“这孩子亲妈今儿刚出车祸死了,我呢,作为前室的儿子他当然一句话都不想说。”

“可我是个好人嘛,怎么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给人带上床了,你说是吧?”

夜店老板有些后台,这兄弟估计是看我态度坚决,不想闹事,挺不甘地走了。

至于我的话他信了几分,可能半分都没有吧。

我把酒钱结了,不得不说看着钱大笔大笔花的感觉特他妈爽,能这样体验一次我就感觉这辈子值了,就算这钱还不是给我自己花的。

想到这儿我就骂了自己一声。

多管什么闲事呢,我又能是什么好人?

学生是真醉死过去了,喝得半点不掺假。不是说喝过酒的人要更重么,这人看着瘦瘦小小一个,扛在肩上沉得我骂了句脏话。

我累死累活把人拖出去随便找了家酒店,给人扔到床上去时我简直一身轻松。

事实证明,学生玩起来爽不爽我是没机会知道了。先不说别的,光是这人躺床上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模样跟那滔天的酒味儿就足以让我直接萎。

把他找了地方安顿好,我的好心也就到这儿了。

那些小说里写的什么还帮人洗澡擦身子照顾一晚上反正不会出现在我这里,我又不认识他。

走出酒店,面对萧瑟的冷风时,我给自己送了两句话。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难得做次好事,既然没人夸我,我就夸夸自己吧。

-

我没想到,我没过多久就又看到了那个学生。

更不巧的是,这次依旧不是什么好场合。

他被一群混混围着,闷不吭声地缩在地上给人揍。我看了一眼,也闷不吭声地经过那条巷子口,然后走出一段距离,又折回来。

还打着呢。

真持久。

我围观了一会,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故意大声说:“喂,110?这边山江路有人聚众斗殴,你们过来管管呗。”

那群混混回过头,我一看,全是不大的小破孩出来装社会。我没忍住笑了一声。

小破孩们慌里慌张,跟群鸟一样散了。

那男生还缩在地上,我走过去踢踢他胳膊:“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没个好样?”

他抖了一下,缩得更紧了,又一下探出头来,脏乱的脸吓我一跳。他问“上次……是你送我去的酒店?”

我没好气地哼一声。

然后我俩对着看了半天,我都开始觉得有些尴尬的时候,他动了动嘴,说了句谢谢,声音小得我几乎听不见。

他这样我就不尴尬了,忽然就觉得这小孩还挺好玩。我逗他:“就这样?”

我居然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疑问。现在我心情挺好,所以我继续跟他解释下去:“一句谢谢就算了,同学?”

天知道,我办公室外那些人要是看到我这副模样,肯定会觉得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虽然我一向自诩温柔有耐心。

直到我跟着学生坐进高档餐厅后,才意识到我居然在让一个未成年请我吃饭。

啧,可别被我那些旧情人看到。

看着怪丢人的。

我倒是没看出来学生家里还挺有钱,这地方我都不太常来。他抿着嘴给我倒酒,声音还是小:“谢谢你帮我付酒钱。”

“还有呢?”我问他。

他愣了一下,在他回答之前我又想起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事:“你叫什么?”

我实在不想这么叫他了,太拗口。

“我叫吴悦。”他说。

“吴越?”我重复了一遍,他好像光听就知道我说的哪个字,纠正我:“竖心旁的那个悦。”

这名字跟个女生似的,但是我没说出口。

其实我觉得他长得也像个女生。

我又把之前的话题捞回来:“还有呢?除了付酒钱。”

他又抿起嘴。

我发现他很爱抿嘴。

我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吴悦显而易见的迟疑着说:“谢谢你送我去酒店……?”

尾调上扬,还他妈是个疑问句。

我给气笑了,连带着逗弄他的心思也没了。我把手肘撑到桌上,问他:“看样子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啊?”

他不敢说话。真行,我看出来了,他还就是这么认为的。

救了个小白眼狼。

“你差点被老男人带上床了你知不知道?没我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哭。小没良心的。”

一边说着一边我就忍不住笑了。

我居然也有这样跟小孩子找人邀功似的一天啊。真幼稚。

吴悦拿他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半晌又小声说了句谢谢。

没法交流。

我放弃了。

被郁闷到的我决定化悲愤为食欲,结束这场有去无回的对话。刚拿起筷子,我又补了一句:“别一个人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夜店,出什么事家里多担心。”

他这次也不看我了,跟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骨肉相连,扔嘴里咬得嘎嘣响。

嘿这小破孩……

我给自己挑了一大块鱼肉,塞住我这话多的嘴。

这顿饭吃完,话题夭折了数次。我憋得扎一针就能爆炸,深感救这小孩是个错误。

吃饭也吃不尽兴,每次都要拿公筷把菜在自己碗里堆得跟山一样高,总感觉旁边那桌的人看了我好几眼。

看什么看。

没见过艾滋病吃饭?

我知道唾液不传染,但我可没法知道别人怎么想。万一以后知道了自己跟艾滋病坐一桌吃过饭,也省的太膈应。

挺好,我已经开始考虑以后了。

吴悦说他去结账,我答应得心安理得,然后去了趟厕所。

结果出来的时候,我没注意被门上突出来的铁片在手上划了道口子,划得不浅,血流如注。

可能这就是老天爷对我压榨未成年的报应吧。我想。

不过这种小事都没处理好,这餐厅也白瞎了那么高的价格,出去后我一定要投诉加差评。

我摸出张纸,老老实实把铁片上的血擦干净,还没等裹一下依旧在渗血的手指,旁边就哐啷一声巨响。我转头一看,吴悦估计看我不在找过来了,毛手毛脚的,一来就把人家的拖把踢倒在地上。

我刚想说什么,他就伸手过来要碰我伤口,我吓得一把把手缩回来捂住,语气不太好:“你干什么?”

一边神经绷紧着,一边我还有空不咸不淡的想。

我这样子肯定跟喊非礼的黄花大闺女没两样。

吴悦没再伸手,定定地怼着我伤口看了两秒,我都觉得不太自在了,他才抬起头,我这才看清他脸色有点差。

他问:“疼吗?”

我一愣,感到有些莫名:“一小口子有什么好疼的。”

他又不说话了。

我拿没受伤的那只手推着他往外:“行了别杵这了,挡路。”

我跟吴悦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出于成年人的社交礼仪,我给了他一张名片,特冠冕堂皇地留下一句有事找我,拍拍他的肩走了。

名片这东西,送出去的能有百分之一被用到都算多的。更何况我还没送满一百个。

这应该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了。想到以后都不会再看到他,我感觉前路一片光明。

我陪客户都没这么累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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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26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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