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勋是乐队里最先认识乔谅的人。
那是秋天,阳光不错的下午。
在公司楼下有只很丑的流浪猫,乱叫挠人,攻击性强脾气不好,没人喜欢。
看到乔谅的时候,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外套,消瘦肩膀挂着书包,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拿着宠物罐头喂,另一只手在预约绝育。
有个男生站在他身边和他搭话。
乔谅头也不抬:“只是觉得这蠢东西没饭吃就要死在这里了。长这么丑,受了伤,不像别的流浪猫有人争先恐后地投喂。”
男生话里带着刻薄。手指捏了下猫的耳尖,在被抓到的前一秒有所预料地收手。
很冷的语气。
“可怜虫。”
后来介绍人带着乔谅过来,说他可以胜任主唱的时候,双子一个赛一个的不经心,连沉默都复制粘贴。
只有傅勋见不得场面尴尬,做了第一个回应的人。
他伸出手,“我是傅勋,勋章的勋。”
男生配合伸出手。
筋骨清峭的手,有力地贴合他掌心。
傅勋的手骨节宽大又粗粝,赧然想退缩,却被乔谅轻握住手,微凉又带些粗糙的手心,轻轻一攥。
“乔谅。原谅的谅。”
清澈的声音,叫人心音都被挤成一线,脑子一片空白。
傅勋性格古板,乔谅比他小整整四岁。他不善言辞,把乔谅当弟弟照顾,对他也很有滤镜。
但滤镜碎得很轻易。
乔谅给猫做绝育,至少会大发善心养在家里,留下这样没用的毫无价值的生物他也不在意,对人的态度却很偏执甚至极端。
乔谅是很装,但他懒得装一辈子,甚至会把自己的恶劣撕给人看。
在被崩溃质问“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的时候,他也不在乎甚至无所谓,只会觉得,自顾自对他投注希望,被自己的幻想反噬不也是活该。
海边月光温柔沉寂,风很大,穿透白色的窗。
傅勋很清楚自己在乔谅心里的定位。
一个沉默寡言的笨重老好人。
一个脾气很闷,被欺负也不反抗不说话的大块头。
一个会照顾他无微不至,如同管家保镖一样的角色。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乔谅才对他没有防备心。
海浪声清晰地撞上玻璃,间或两只海鸥亢奋大叫,傅勋被吵得拧着眉往外看,挪步到床边窗前,一使劲用力把窗户拉上。
“呲——”
窗户胶条被挤压发出尖锐声音。
傅勋觉得声音太大,低头去看乔谅。
乔谅没醒。
他睡姿很端正,平躺,两手放在腹前,简直像怀疑有人会大半夜来偷拍他一样装得毫无破绽。
傅勋视线如同滚烫的石头,很快又沉默地滚到一边。
紧跟着拉上窗帘,室内一片漆黑。
黑暗里,傅勋的身形高大得像是什么猛兽。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线条充满张力,甚至让他看起来有些危险。
他静静看乔谅两秒。
真可恨。
为什么这样的人,长着这样一张脸。
老实人伸出手,把乔谅的被角掖了下。
室内漆黑,在乔谅脸颊流淌的月光被高大的阴影扭曲覆盖。
乔谅的睡眠不算好,有时候会喝酒助眠。
做了这么久的队友,傅勋给他洗过衣服,掖过被角,送过咖啡牛奶,很清楚他现在昏沉的程度。
不会醒的。
他蹲在床边,紧紧看乔谅,心底的情绪黏腻疯涨。
乔谅。
他缓慢地压着舌尖念这两个字。
青年带疤的浓眉压着眼,偏褐灰的眼珠沉寂。
他对乔谅告过白,就在之前某一站巡演结束后,他的生日。
他被双子的拼酒游戏折腾得苦不堪言,逃到外面躲避,昏沉中看到乔谅一个人靠在窗台。
乔谅真的是很糟糕的人。可他那时候看起来太孤独了,傅勋走过去,只是想陪陪他,但渐渐被酒后某种糊涂冲昏头,对乔谅说了好多他都记不清的话。
理所当然地被拒绝。
青年懒懒靠在窗台,苍瘦手指夹着没有点燃的烟,清冽乌亮目光从上到下,一寸寸地,毫无情绪地,把他打量了个透。
“你?”
像刀子把他剜了一遍。几乎火辣生疼得刮下一层肉来。
傅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裸的痛意。
乔谅是真的看不起他们。
那种高傲裹满冷冰冰的**,像贪念很重的阴毒蝮蛇,像覆着美人皮的蛇蝎恶鬼,一转头又很要脸面似的装得清冷矜持、人模狗样。
他的话,他的感情,包括他的承诺,对乔谅来说不值一提、毫无价值。
因为很廉价。
也很没用。
无法转化为金钱、利益、名望。
所以,像垃圾一样。
很可恨是不是。
但最可恨的是乔谅看不起他们,却又从未真的做过什么恶毒坏事,想要揭穿他,悲哀地发现想到的都是优点。坚定顽强执念疯狂,较劲的要强,最多也就是把人当狗耍。
恨都恨不明白,才最让人怨恨。
于是,看着乔谅装出来的高岭之花模样,就会无法平静。想用力地撕扯冲撞,让他暴露一点别的情绪。
厌烦,不耐,嫌恶,怎样都好……不要毫无情绪,不要毫无在意。
好心安理得地让怨念持续,仿佛唯有这才是唯一的联系。
晚风拍打窗户,发出刺耳尖啸。
傅勋回过神的时候头脑发热,喉咙干涸。感到异样的温热,低头就看到自己手心攥着乔谅一缕头发。
指背蹭过青年流畅的下颌线,轻抵着他柔软的嘴唇,指腹有些潮湿。
乔谅睡得安稳,凌厉眉峰失去某种咄咄逼人裹着冷意的攻击性。
竟然显得。
安静。
傅勋瞳孔一暗,手像灌了铅,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指腹压得乔谅嘴唇下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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