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池从路边的小道绕到地铁站背面，在确认离主街道有一段距离后，才慢吞吞扫了辆车。
这偷鸡摸狗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小贼。
到了白林村门口，姜安池锁好车往里走。这时才慢半拍反应过来，常祝还真想和他争毛毛的抚养权？
那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是常祝来也不行。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灯下。
常祝降下车窗，若有所思地看着姜安池走进闸门。他抬眼看向顶上的几个大字：白林村。
前几年因为一个偶然的投资项目，常祝来这里考察过。城中村内的情况他依稀记得一些，建成时间过早，内部设施老旧，房间面积不大。
住在这里的居民大多是来A市务工的，人口杂乱，社区不好管理。
常祝抿了抿唇，也不知究竟在车里坐了多久，手机发出“叮咚”一声。
他点开消息提醒：您关注的博主@是池不是词开播啦，这是他的第一场直播秀，快来支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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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拉小提琴。”直播间里，姜安池一边看弹幕一边回答，“太晚了，扰民。”
「博主怎么不露脸？」
「镜头往上挪挪，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姜安池瞥了眼直播画面，确认自己的脸没有出镜后说：“长得不太方便，露脸就算了。”
「你当我们没见过你的脸？这话骗骗傻子就行，可骗不了我们。」
「前几天上传的曲子真的是你写的？」
该说的都在动态里说过了，姜安池懒得解释：“不是，是我的狗帮我写的。”
弹幕乐了，夸他的狗是难得一遇的天才。聊了会儿乱七八糟的天，有人让姜安池表演才艺，还有让他跳女团舞的。
“我不会跳舞。”先不说跳，这个领域姜安池压根没怎么看过，他想了想说，“要不我唱首歌吧，但是手机在直播放不了伴奏，清唱可以吗？”
弹幕说可以，姜安池清了清嗓子，慢慢开口。
他唱了一首上个世纪末的老歌，曲调不高，配上姜安池的嗓音，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弹幕停滞了一瞬，随后疯狂滚动起来。
「主播什么时候出道？我拉我们全宿舍给你投票！」
「声音好好听，要不要考虑做点A**R视频？」
「家人们谁懂，差点听睡着了！」
一首歌唱完，姜安池看见最后这条弹幕，笑了一声：“你这是夸我还是内涵我呢？”
「主播为什么唱这首啊，这歌算得上是时代的眼泪了。」
姜安池说：“我姑姑很喜欢这首歌。”
他跟弹幕聊了一会儿天，有人说想看看天才小狗，他便把毛毛叫来，让它窝在自己怀里。
因为是第一次开播，他又不能拉小提琴，内心不如表面这样平静。出乎意料的，直播间里的氛围格外好，他没忍住延长了直播时间。
这时有人问他什么时候下播，姜安池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再播半个小时吧。”
话音刚落，屏幕上爆出一朵五彩的烟花。
「用户12399送出嘉年华x1」
姜安池迟疑一秒，随后反应过来，这个粉丝应该是想让自己再多播一会儿？
“谢谢……399老板送的嘉年华。”姜安池回忆着白天现学的直播话术，“那我再往后延10分钟吧。”
399老板没说话，姜安池试探道：“那就20分钟？再延就太晚了。”
「用户12399送出嘉年华x5」
姜安池一怔，这是什么意思！今天到底还能不能下播了。
在一片“卧槽”的弹幕中，用户12399发出今晚的第一条留言。
「别播了，现在就睡。」
姜安池是真的看不懂了，399又说：
「太晚了，早点休息。」
此时弹幕从“卧槽”变成了“老板大气。”
姜安池犹豫片刻：“那我下播了？谢谢399老板的礼物。”
等了几秒。
「用户12399：我是你哥。」
姜安池：？
他看不懂，但是他尊重，毕竟老板刚给他刷了好几个嘉年华。
他心情复杂地说：“好的，那就谢谢哥哥，哥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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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大开学前一天，姜安池带着那块玫瑰金腕表出门。
他认得这表的牌子，姜允乐之前一直想要一块，最后姜赵涛没舍得给他买。
他把表送到品牌专柜，用暑假兼职赚来的钱支付了修理费。表盘里的零件要从国外调货，修理时间有些长，过段时间还得再来一趟。
出来后，他把剩下的钱转到常祝的账号里，打算一点一点将小提琴的钱还给他。
因为要兼职，平时还得去何老那里上课，姜安池索性没选择住校，继续租住现在这间房子。
去年那事给他留下的阴影不小，报道当天，天刚亮他就醒了。
他紧绷着神经，直到顺利办好入学手续才放松下来。
时间还早，他索性逛了逛校园，摸清了图书馆和琴房的位置。等回到学校门口时，入学的新生已经陆续来了，人流和车辆把入口处堵得水泄不通。
忽然有两个穿着黑色马甲的人把他拦下，其中的那个男生问：“你好，请问你是来报到的大一新生吗？”
姜安池点头：“对，有什么事吗？”
同行的女生手里拿着一架单反，走上前说：“我们是音大新闻部的，要写一篇关于大一新生开学的文章，可以找你拍点素材吗？”
姜安池不是很喜欢拍照，正想拒绝，男生看出他的为难，说：“只要几秒钟就好，我们只拍一张，拜托啦学弟。”
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拉着拍了两张照片，姜安池和两人交换了名字和微信。之后他又在学校附近溜达了一圈，拐到对面的体大跟余赫吃了顿饭。
回家洗漱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架起镜头打开了直播。
「小词晚上好！」
「晚上好！今天拉琴还是唱歌？」
“是池不是词。”姜安池纠正，又说，“今天嗓子状态不好，就唱两首，之后聊聊天吧。”
直播间还没上人，姜安池起身倒了杯水，回到镜头前有人问：“主播是音大的学生吗？”
姜安池看着这条弹幕微微皱了下眉。他没有主动露过脸，只有在公园被拍到那次被迫出过一次镜。
从那之后他更加小心谨慎，一般都等到半夜才去录制。
他没有回复，按照之前的约定唱了两首歌，期间弹幕有一大半都在问他是不是音大的大一新生这件事。
姜安池有点无奈：“你们从哪听来的消息啊？”
「我们看到音大公众号发的照片了，跟小词的名字也对上了！」
同一时间，屏幕上方弹来学姐发来的消息：“【链接】学弟，文章已经发了，看这！”
“你们等一下，我回一下消息。”姜安池暂停直播，点开文章链接。
开头一段是常规的音大介绍，以及一些祝贺新生入学的话。往下一拉，自己的照片出现在眼前，下面用小字标注了他的本名。
姜安池：……
这年头想穿件衣服上网就这么难吗！
姜安池叹了口气，恢复直播，弹幕问他是不是切出去看公众号了。
“对，我去看了眼。”姜安池挑了些弹幕慢慢回复，“什么时候的照片？今天去报道学姐临时给我拍的……对，一个人去的，我吃过晚饭了，你们呢？我会参加迎新晚会吗？这个我也不知道，有机会的话会试试的。”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粉丝聊天，镜头外的金毛叼着玩具凑到他身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姜安池知道毛毛这是想和他玩了，拿起那只手工小熊轻轻一抛，毛毛摇着尾巴去追。
「主播的小狗好可爱，在哪里买的呀，A 市吗？」
姜安池回复：“不是买的，是我哥……是我捡的。”
「用户12399送出嘉年华x1」
姜安池一愣，弹幕滚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
「哥哥来了！」
「哥哥大气！」
「哥哥来好一会儿了，我看见他一直在窥屏哈哈哈哈。」
这个暑假姜安池陆续播了几次，从一开始的局促变成现在的游刃有余，不管粉丝说什么都能和他们聊上几句。
他还记得老板的小癖好，张口就来：“谢谢哥哥的礼物，哥哥晚上好，哥哥吃饭了吗？”
「用户12399：吃了。」
姜安池说：“哥哥会自己吃饭，真棒。”
弹幕笑倒成一片，让他少看点盗版话术教程。
「用户12399：。」
姜安池也笑了一声，对方的回复让他没忍住又说：“哥哥明天也记得好好吃饭。”
对方沉默片刻，缓缓回复。
「用户12399：你管谁都叫哥哥？」
“……”姜安池战术性喝了口水，“怎么会呢，不是谁都是哥哥的。”
他说完，觉得老板这话莫名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用户12399：可以买断吗？」
姜安池疑惑：“买断什么？”
「用户12399：哥哥。」
姜安池：。
弹幕看热闹不嫌事大。
「主播怎么不说话了？」
「可不可以买断，主播你说句话呀，我知道你在家。」
姜安池咳了一声，他心里没鬼都觉得这有点奇怪。
之前开口叫哥哥是因为他觉得没什么，毕竟平时和余赫相互恶心的时候，也会夹着嗓子叫对方哥哥。
可这会儿看着弹幕里滚动的弹幕，霸道总裁之类的词映入眼帘，不知是受余赫的荼毒太深，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总觉得怪怪的。
他开玩笑说：“买断是什么价？不好意思啊，我们老板也没跟我说啊。”
「用户12399送出嘉年华x50」
烟花顿时在屏幕上炸开，彩色特效持续了两分钟才结束。
弹幕已经刷疯了，姜安池也震惊得许久说不出话。
「用户12399：50个够吗？」
姜安池回神：“够了够了，求你别刷了。”
「用户12399：好的。」
“老板……”姜安池喉结滚了滚，“我开玩笑的，要不你加我微信，我把钱退给你吧。”
「用户12399：不用了。」
「用户12399：我买断了，之后不要叫别人哥哥。」
姜安池看着这两条弹幕怔了好久，最后缓缓在心里扣了个数字：6。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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