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仰望星空的时候，会知道，自己已经被星空注意到了吗？
深渊之眼的触手掠过余霜，卷起了地板上被敲晕的另一名学生。
这次的挑选是刻意的，余霜没有被选择，但原因不再是深渊之眼没有注意到余霜，而相反，深渊之眼看到了余霜，才故意将自己的触手从余霜头顶挪开。
就如同人类观测到了一只令自己感兴趣的蚂蚁，故意将自己的脚步从蚂蚁身上移开一般。
余霜心跳如雷，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发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紧张。
余霜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饥饿感又翻江倒海地袭来。
她与深渊之眼相互注视着，她甚至能看到从怪物的食管运输到心脏部的，无数人类的尸体，里面的人类甚至还没有完全被消化，半截身体痛苦地挣扎着。
在这些怪物眼里，摧毁一座城市，或者是整个人类，都轻而易举。人类的生命在祂们面前是如此渺小。
她无法预料，下一步这只怪物会做什么，或者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杀死她——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能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但余霜不想死。
她走出了吃人的贫民窟，在能轻易把人逼疯的蓝大坚持到了现在，她不想就那么死去。
怪物的身躯颤抖了一下，祂注视着余霜，试图观测眼前这个似乎略有不同的人类，但祂在与余霜的视线相对之时，祂感受到了恐惧。
来自顶级掠食者的目光。
这不是猎物的视线，而是狩猎者的视线。
在这场视线的博弈中，深渊之眼率先挪开了视线，祂的黑睛开始偏转，逃离了余霜视线的捕捉。
深渊之眼离开后，余霜的大脑还处于短暂的放空状态，但很快余霜便意识到，这个怪物放过了她。
为什么？
她不认为深渊之眼放过她只是因为她的幸运，余霜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意料之外的变化……
余霜颤抖着摸出了自己的终端，上面是一大串A的信息。
余霜没有把她当初想回的消息发出去，相反，她还和A断联了很久。
A：你还清醒着吗？
A：你的症状不排除是被污染了。
A：第一时间去医院注射细胞阻断剂，快！记得去军区医院求助！
……
A：你还在吗？霜？
……
A：如果来不及的话也没事，但你要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避开军队。
余霜看着A的消息，沉默了。
霜：我没事，我没被污染，只是刚刚有人抢了我的方便面，我现在没东西吃，我好饿……
从刚刚与深渊之眼的对视中，余霜基本可以判定自己没被污染，因为深渊之眼没必要用探查的目光观测已经被祂污染的人类。
A：你没事就好。
A似乎很关心她。自贫民窟来到蓝山后，余霜就再也没有体会过被关心的感觉了。蓝大的学生不接纳她，而她贫民窟的朋友也都死了。
她一直是孤独的。
这个来自未来的时空旅客，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余霜靠在柜子旁，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霜：未来是怎么样的？人类为什么失败了？
A的回复速度慢了一些。
A：在清缴sss级天灾的行动里，我们的情报出现了很大的失误，而那次行动联邦动用了天灾调查组和联邦军全部的力量，人类惨败，彻底失去了与天灾抗衡的能力。
霜：那你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余霜点回复让A沉默了。
霜：人类还有希望，对吗？
这回，A的回复停格了很久。
A：会有的。
*
深渊之眼降临的第一天，整座城市基本上陷入了瘫痪。但过了几天后，人们发现，深渊之眼本体每隔六小时会大幅度转动一次方向，在此期间，完全背对深渊之眼一面的地区，不会遭到本体触手及小眼球的攻击，是相对安全的，可以出门采购食品，唯一要担心的是神出鬼没的裂眼人。
余霜在寝室里躺了几天，在这几天里，她对自己的身体又有了新发现。
她发现自己拥有［吞噬］的能力。
是的，［吞噬］。
这是余霜向A询问关于异能使用方式时偶然发现的。
据A介绍，异能者觉醒异能后，能感受到体内能量的流动，并可以通过意念操纵能量流动的方向，从而使用异能。
但余霜只能够感觉到无尽的饥饿，只是偶然间，余霜发现，这种饥饿感居然也能像A描述的能量一般流动，她探索体内饥饿的源头，却发现自己能够运用［吞噬］的能力。
而她用能力将怪物吞噬后，她可以获得与吞噬怪物相关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她突然能够隔墙看到走廊外的画面。
在成功［吞噬］了几颗眼球后，余霜从眼球身上得到的［广视域］的能力也提升了很多，现在能看到以她为圆心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事物。但这项能力发动时非常耗神，一般情况下余霜并不会使用它。
总的来说，她好像突然之间获得了看似非常强大的能力。
只是……
［余霜女士，您的账户余额是-1059，若您无法在一周内还清欠款，您的账户将被冻结^_^］
因为饥饿速度过快，余霜剩下的食物很快就被清空了，无奈之下，余霜只能在深渊之眼本体转过去的时候前往最近的超市，买一些可以充饥的食物，没想到，这一买就花光了她全部的积蓄，甚至还欠了联邦1059。
这该死的繁星，都末日了居然还要扣她的钱！
因为深渊之眼降临的缘故，蓝大这个月的考试无法如期举行，参加不了考试，就拿不了奖学金，她的账户迟早会被繁星冻结。而根据A的预言，军队要在十天后才能到达。
她该不会获得了强大异能，却落得被饿死的下场吧？
“咕～”
余霜的肚子再次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但与余霜的肚子同时响起来的，还有蓝山的全城广播。
“所有蓝山市的学生注意，考试将于明天早9：00开始，请以下名单里的学生前往对应的考场就考。所有蓝山市的学生注意……”
余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巨大的怪物还挂在城市上空，这个时候依旧发放考试名单，真不知道是蓝山疯了还是她出现幻觉了。
“16号考生，余霜。”
……
在名单中，余霜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请所有的学生务必准时到达考场，缺考学生将会被逐一清除。”
蓝山市的考试系统也是在繁星的管理下的，全城广播用的也是繁星的中性机械音，而此时，最后一句“清除”二字却多了沙哑的电流声，像是被东西强行干扰了。
城市中所有大大小小的监控摄像头，此时都变成了一颗眼珠，眼珠的黑睛左右晃动着，监视着这座城市的一切。
明天确实是考试的日期，但这次考试不再是普通的考试。
“天灾考试”。
余霜的脑海中蹦出这样四个字。
没想到，身为蓝山市的学生，哪怕到了世界末日也逃不过考试的命运。
霜：深渊之眼组织的考试，你有什么信息吗？
不参加考试会被“清除”，余霜还赌不起这两个字的后果。她虽然有［吞噬］的能力，但还不够强大，吞噬一两颗眼球没问题，但如果是深渊之眼本体的攻击，她完全没法应付。
如果只能参加考试的话，知道更多关于这场考试的信息，她的存活率会更高一些。
A：你不会……被选中了？
霜：对。
A：我没有参加过对蓝山市市民的救援行动，对这场考试知道的信息也很少，我只知道十天里被选中参加考试的一共1000名学生，最后活下来的只有20名。
蓝山市共有十万人，百分之一被选择的概率，她也算是……非常“幸运”了。
而考试的存活率是五十分之一，非常低。
但只要还有万分之一存活的可能性，她都要尽力拼一拼。
毕竟，在考试上，她从没输过。
*
【蓝大校园论坛】
［这考试信息是真的嘛？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考试啊？］
［是繁星被怪物操纵了吧？话说楼上是不是被选中了？］
［听语气是被选中了，为楼上默哀几秒］
［听起来不去会死，但去了估计也危险，不过，贫民窟那个也被选择了］
［乐，我没被选中，贫民窟那个成绩不是一向很好？也不知道是真厉害还是作弊，我就不信她在怪物眼皮子底下还能作弊］
［别高兴太早了，这种怪物军方能解决吗？一轮之后万一又要考试呢？到时候我们都得完蛋！］
［要我说，大家一起死吧！哈哈哈哈哈！］
论坛上，蓝大的学生已经吵作一团。
“你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要按时吃药，还有，别逛太久论坛。”
何青黛接过对方手里的药，就水吞下。
何青黛所处一家私人医院，她穿着病号服，原本卷曲的长发被白网帽代替。
递给她药的人身着白大褂，但向上望去，脖子之上的部分却被一只巨大的兔子头盔代替，兔子的面目狰狞，双目猩红。
“我知道了。”何青黛有些不耐烦，切掉了论坛界面，她的终端信息框中还显示着余霜给她发的信息。
［你去哪了？］
何青黛关掉屏幕，这时，整个房间抖动了一下，下一秒，在诊室的窗口，一只巨大的“眼”出现，死死地盯着里面的一切。
“欢迎参加，天灾考试。”
深渊之眼的正确处理方式——
*
余霜在超市里挑选食物，一只眼球在背后默默跟着她。
余霜走一步，眼球跟一步。
好烦啊！
余霜回头，拎起眼球，将手机塞给了眼球:“一边玩去！”
眼球屁颠屁颠离开了。
n天过去了，深渊之眼打算对人类发动攻击，却发现自己小了一圈，视线也迷糊了很多，祂身边的子眼球都无精打采，蔫蔫地悬挂着。
难道，祂被人类的病毒感染了？
深渊之眼找到了医生。
医生进行一番检查后，确信地给深渊之眼下了诊断。
——“近视”，建议佩戴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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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深渊之眼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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