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愧疚，你做的是正确的。”
穆白黎是常青的队长，领常青的尸体时，穆白黎拍了拍余霜的肩，语气温柔。
被污染的尸体都要经过特殊处理火化，由于主城被深渊之眼占领，安全区没有焚尸设备，只能由其他火系异能者帮忙处理尸体。
火光在黑暗中跳动着，温暖，又寒冷。
“在加入天灾行动组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要将此生献给与天灾的斗争，在所不惜。常青也会是这么想的。”
夜风吹乱了穆白黎淡金色的发丝，柔和的月光倾泻而下，穆白黎就仿佛月光中的精灵。
穆白黎倚在栏杆上，远眺沉浸在夜色中的城市。
科技之都，通往联邦明天的心脏，这座繁华而残酷的城市，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
霓虹灯不再发光，每一栋高楼上的窗户都变成了黑色，那永不熄灭的蓝山……最后还是熄灭了。
黑暗中，深渊之眼笨拙地转动着身躯，祂目光所扫过之地，废墟林立，尸横遍野。
余霜没有回答。
穆白黎似乎担心这次事件会带给余霜心理阴影，正努力开导她。
但余霜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感，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惋惜。
余霜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在贫民窟，她曾看到过更多的死亡，或与她有关，或与她无关，但这是她第一次，对生命的流逝感到“惋惜”。
“穆队长，你觉得人类有可能战胜这种怪物吗？”余霜抬手朝夜空中指去。
深渊之眼的躯体覆盖了大半座城市，与深渊之眼相比，这座恢宏的城市显得如此渺小。
深渊之眼正在进行着偏移，白色渐渐偏转过去，巨大的黑睛偏转过来，正对着余霜的手指。
“有。”穆白黎的声音坚定，“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调查组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攻克祂。”
余霜微微笑了一下，她知道蓝山的结局，他们做到了。
*
C区清场之后，余霜被重新分配到了A区。
余霜刚刚走到自己的位置，发现上面堆满了零食。
谭旭坐在余霜的位置上，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
“这是……？”余霜疑惑。
“给你的。”谭旭从位置上跳了下来，见余霜来了，想溜，却被余霜拉住了。
“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吗？”
“不，你一个人的。”谭旭一笑。
“拿回去，我不要。”
虽然安全区并不缺少食物补给，但总的来说并不充裕，再说……
余霜现在已经明白了，能填饱她奇怪饥饿感的，只有两样东西。
怪物和异能者的血。
零食对她来说毫无作用。
“你要不先看看里面的东西？”
谭旭拆开了一袋零食包装，露出了里面的一角，在零食包装袋中，装着的却是一只烤熟的“眼”。
见到余霜眼里的诧异，谭旭的眸中流转出怪异的深沉：“你似乎想不起来了，但这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们是你的同伴就够了。”
余霜开始重新细细打量谭旭，谭旭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正常的，这意味着……她并没有被污染。
余霜正想开口询问什么，谭旭猛地一推余霜，挣开余霜的胳膊，拔腿跑远了。
这个谭旭，太奇怪了。
余霜清点了一下谭旭留下的零食，这些零食的外壳是正常的包装，愣谁也想不到里面居然全都是怪物残块！
在余霜的手指碾过包装袋边角的时候，在褶皱重叠处，一个奇怪的符号露了出来。
一个双圈，最外层的圈被锯齿包裹着，像一个漩涡般的太阳。
霜：［图片］你认识这个图案吗？
余霜一发过去消息，A立刻就回复了。
A：这是谁给你的？立刻把东西销毁！
余霜从未见过A有如此剧烈的反应，而且……谭旭的举动确实太怪异了，A的预言还没有出过错，权衡之下，余霜相信了A。
吞噬了常青的血之后，余霜获得了常青的能力［火焰操纵］。
火焰从余霜的手心燃起，谭旭送来的零食在一瞬间被烧成灰烬。
处理完零食后，余霜才回复A的消息。
霜：是调查组后勤部的一个女孩，名字叫谭旭，这个符号有什么问题吗？
A：这是属于sss级天灾的记号，我不能说太多……因为一旦提及祂们，就会被注视，你只要记住，远离这些符号以及信仰这些符号的人。
sss级天灾……
深渊之眼仅仅属于s级，就已经如此可怕了，余霜无法想象，连提都不能提的sss级天灾将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这时，隔间传来的猛烈的敲打声打断了余霜的思绪。
余霜探出头，她的隔壁是一对母子，从余霜转到A区以来，那孩子就一直很听话，哪怕在安全区，这孩子也一直在看书。
“药、药……”男孩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抓着自己的皮肤，不一会，他的身上就被自己抓出了好几条血痕，但男孩像没感觉痛苦一般，依旧不停地抓挠着。
“药……药没了……”母亲慌张地在包里翻找着，好不容易翻到一个药瓶，但里面却是空的。
“疯病”。
蓝山最不缺的就是疯子。
为了能够在蓝山的竞争中得到更好的成绩，这些母亲往往会把自己那些智力程度不达标的孩子们送往医院进行大脑开发，而“疯病”就是这么来的。
“药、药……”男孩痛苦地呼喊着。
男孩的喊叫实在是太过于痛苦，余霜听不下去了，转身想帮男孩叫医生，却被母亲拉住了。
“别……”母亲瘦削的手此刻且刚劲有力，死死攀住余霜的胳膊，“不能叫医生，不然他的档案里就会有记录……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能……”
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孩子的第一名是因为进行了大脑开发，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苦心培育出的孩子是个疯子！
余霜的隔壁被拉住，她的视线与这位瘦削、又几近疯狂的母亲对上，一时间余霜不知道，究竟时谁才是疯子。
又或许，能在蓝山生存下去的，都是疯子。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击墙壁点声音，从隔帘下塞进了一版药片。
母亲捡起药片，正是她儿子的药。
“给我、给我！”
男孩像抓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夺过药片，哐哐哐往嘴里塞。
余霜掀开隔帘，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何青黛靠在墙边上，对余霜露出了一抹微笑，一伸手，朝余霜扔了一颗柠檬糖。
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余霜接过何青黛扔过来的糖塞在了嘴里。
酸得要命。
*
城市的中心，已变成一片狼藉。
高楼坍塌，马路被切开，无数的眼球附着在支离破碎的建筑物上，进行着它们的狂欢。
清扫组全副武装，借着一块又一块掩体，接近深渊之眼本体。
“报告总指挥官，已接近目标区域。”
“一组已就位。”
“二组已就位。”
“三组已就位。”
“四组已就位。”
“……”
在指定方位的清扫组小队全部到达指定区域后，穆白黎清冽的嗓音在八个组的通讯器中响起。
“攻击！”
子弹如一场滂沱大雨，一瞬间，火光与电光交织，最中央悬浮的深渊之眼被枪火的光包裹，许多子眼球被一枪打碎，裂出一滩粘稠的液体，许多触手被打断成两节，与本体脱离的哪一截却依旧保持活性，在地面上扭动着。
然而，对于庞大的深渊之眼来说，这些火力就如同在祂身上抓痒，人类对祂来说太过于渺小了。
虽然渺小，但却十分讨厌。
深渊之眼的注意力被清扫小队吸引，祂的身体逐渐朝小队所在的方向偏移。
“报告队长，已将目标引至指定地点。”
深渊之眼实在是太庞大了，用普通的方式是无法干掉如此巨大的怪物的，而异能者们的培养还在初级阶段，现在的人类还太过于弱小，只能借助……
穆白黎按下按钮，以深渊之眼本体为圆心，明艳的火光亮起，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虽然穆白黎身处计算爆炸范围外，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依旧让穆白黎一下子冲出去很远。
在制定清扫计划的时候，调查组就已经决定，要将深渊之眼本体引到空地的上空，用准备好的炸药对深渊之眼进行攻击，就算炸药无法将深渊之眼完全杀死，爆炸之后奄奄一息的怪物也会更好对付，这个时候清扫组组员们只要对准深渊之眼的弱点“心脏”进行攻击，就有可能打败祂。
如果计划能成功，蓝山将成为第一座从天灾手里被解放的城市。
爆炸产生的黑云遮天蔽日，整座城市在一瞬间变得安静，无数调查组组员在一瞬间被炸成碎片，同时被炸成碎片的还有子眼球与触手。
穆白黎吐出一口鲜血，耳内的轰鸣声嗡嗡作响，但他没管那么多，他所有的注意都被烟雾吸引，如果烟雾之下的是深渊之眼的碎片，或是奄奄一息的深渊之眼，那么全部蓝山市的市民就能够得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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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深渊之眼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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