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刚念完经,默默的听了,对于不显怀这事,老太君不需要讨好谁,说的也比较实在,“还是吃得太少了,需要补。从今儿起每月从我私库里多拨两百两银子出来,给少夫人补补。”她这话是冲着秦嬷嬷说的。
宋夫人神色激动道:“这可使不得,那都是您老人家的体己钱,您的身子骨也不太好。如今府中艰难,您连往日里常吃的极品燕窝都不吃了,哪能再让您出银子。儿媳这里还有……”
“你有什么?”老太君的目光落在她素净的发髻上,“我可听说你将你的嫁妆都给了她。你呀,就是太容易对人掏心掏肺,这都还没过门呢。”
宋夫人嗫嚅道:“媳妇也是瞧着您连传家宝都给了小何……您老人家看人比我看人准。我就想着迟早是我儿媳妇,早给晚给都一样,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揣着我孙子呢。”
老太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你可知为何这么多年我一直握着掌家权没给你?”
宋夫人惶恐,站起身道:“是媳妇难当大任。”
老太君道:“你是个好儿媳好妻子也是个好母亲,却并不是个好主母,可就是因为太容易心软了,治下不严。我原先瞧着小何倒是个不错的,尤其在杀王成那事,杀伐果断,像个女将军。我当时就在想,可算是有人能接下我肩上的担子了。但随着接触日久,那丫头身上的缺点也极是明显。小何打小无父无母又出身草莽,人情世故,行止礼数难免差强人意。你是她婆婆,有教导之责。现在她身子虽然不方便,但该教得规矩还得教。”老太君心内叹息一声,说句心里话,在得知孙子对于迎娶小何进门情绪反应激烈后,她也有些后悔草率的把玉佩给了她。
宋夫人心里清楚,老太君这是心理不爽利呢。虽说冥河对他们郡王府有大恩,可现在说破天也是他们家媳妇了,这当媳妇的和丈夫吵架,说两句就离家出走,尤其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崽,这搁谁听去了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据说回来时都脏得不像个人,说不得要被奴才们私底下如何议论呢。这些也就算了,回就回吧,还不晓得过来跟长辈们报个平安,只管回了自个屋子,洗漱干净就睡了。
宋夫人自己倒没觉得什么,不给她请安就不请安吧,只要人回来了就好。可她又是个容易把别人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的人,越想越觉得婆婆教训的是,是她没有把小何教育好,她有很大责任,本来掌家她没有魄力不能为老太君分担已叫她自责不已了,现在更是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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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拂晓,元微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披了衣裳,探头一瞧,就瞧见他家小郡王手中挥舞着长剑,剑走游龙,正在专心致志的练武。
他心中感慨,郡王打小就比一般人勤奋刻苦,之所以没有早早的在乱世中扬名,不过是因为他生性谨慎,韬光养晦。本来一场通临城之战,他原可以名扬四海,迎娶心中挚爱,却不想遭了此等劫难。虽然郡王消沉了几日,但很快的他又重新振作起来,他很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如今不仅郡王府过的艰难,整个凌川都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元微心疼他家主子,又不自觉的回想起很多年以前,他和他哥哥在父亲死后,被继母拉到街头像牲口一样贩卖,任人挑拣。兄弟俩个抱做一团,却因为他生了重病,无人愿买,而哥哥却被个北边来的胡商看中,兄弟俩个眼见着要从此后天各一方,紧紧的抱住彼此,哭哑了嗓子。继母上前,用指甲扣他的脸,辱骂尖叫,又踹又打。
也就在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了下来。
元微至今记得那日的情形,那天冷的出奇,寒风比那钢刀刮的人还要疼,但他却在那一日见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对人儿。
他们被带到了郡王府,管家抱怨道:“郡王不是说出去买马吗?怎么带回来俩个小孩子?哎哟,这个怕不是要死了吧。”
那时的小郡王才十一二岁,闻言回道:“叫龚大夫给他好好看看,别怜惜药材,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后来元微好了,兄弟俩个到主子们跟前谢恩。
元阿朵问他们姓什叫谁。兄弟俩个面面相觑,一个回,“狗蛋”另一个说“牛蛋”。小郡王听得哈哈大笑,元阿朵羞红了脸。
小郡王笑够了说:“他俩既然是你要救的,就做你的随从吧。”
元阿朵笑着摆摆手,“人虽然是我要救的,可银子却是表哥出的呀!唔,况且,他们本就是凌川郡的人,若是跟了我去襄阳,肯定会思念故土的。”
小郡王笑了笑,“要不你给他俩赐个名字吧,也叫他们记得你的恩情。”
元阿朵美目一转,笑了,“这样吧,我赐你们元姓,呃……我平生最爱蔷薇。要不哥哥叫元蔷,弟弟叫元微。”
小郡王哈哈大笑,“俩个男孩子你给取了个这么女气的名字!”
元微的思绪飘得有些远,突然“哐当”一声,紧接着传来东西被撞倒的声响。元微回神,就见郡王踉跄着栽倒在地,将边上盆栽的花卉都撞倒了。
元微大惊失色,冲上前去,“郡王。”
郡王只觉气血倒流,喉头腥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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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河醒来后,喊了几声“兰芝”,没见到人。
若搁平时,她只要稍微有点动静,即便兰芝没赶过来,守在门口的小丫头也探头探脑的过来了。
冥河揉了揉脑门起身,看了眼摆在床头的衣裳,乐呵呵笑了下,这才被人伺候几天啊,她都已经懒惰的不想自己穿衣了。
穿好衣服起身,在门口站了会,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似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般。
冥河心下奇怪,神识一扫,只见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处。
再往里一看。
冥河不由:“咦”了声,暗道:“不该啊!”
她抬步朝墨轩走去,刚走到门口,目光微顿,瞧见一条小黑狗活力十足的在廊下追着尾巴咬。
冥河走了过去,站在小黑狗跟前蹲下,抬手摸了摸它的头。
小黑狗很怕她的样子,哼了哼,不敢动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显得很聪明。
冥河心下了然,嘴角一扯,两指捏起小黑狗的后脖子肉,提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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