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没有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我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痛,浑身柔软无力,只能颤抖着任由教授的仆从把我带出了他的房子。
今天的天气是难得的没有雾霾的阴天,冷风依旧寒冷刺骨,我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脑袋昏昏沉沉,几乎没有思考和反抗的能力。
不过,唯一庆幸的一点是,那个怪物已经很久没有缠上我了,即便深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我也再也没有在我的梦境中见到过祂。
之前的我或许还是太过悲观了,没有什么东西是真的能无处不在的,至少我现在觉得恐惧已经在逐渐离我远去。
那一定只是个散播恐惧的谎言,而我一定能永远地摆脱它们。
这样一来,也就代表着,我只要想办法逃离这位教授的掌控,自由便近在咫尺。
但如今的我太过虚弱,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也只能双腿蹒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我带入了一家僻静清幽的服装店。
店铺的橱窗里摆放着精致繁杂的美丽服饰,我开始怀疑这位教授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个地方?
给我买衣服?
……开什么玩笑。
打开店门,裁缝恭敬地朝教授行鞠躬礼,然后笑眯眯的问道,“莫里亚蒂教授,您今天来是要定制西装吗?”
此时,我这才终于知道对方的姓氏。
莫里亚蒂。
我在心中默默地重复,试图记住这个名字。
我的手臂因为脱臼到现在还是无法使什么力气,胸口被他踩出的淤青已经开始消散,但我依旧感到耻辱。
一个高智商且残忍的、以制造混乱为乐的异教信徒,和他所信仰的怪物一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的手紧紧握成拳,永不——
“不,我要为我的未婚妻做一条礼裙,以备不时之需。”
另一边,虽然这么说,但那位莫里亚蒂教授一脸平静,像是在说另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一样。
而我则是完全是愣住,连拳头都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握了,面前的裁缝也有些意外地打量着我。
但或许是我脆弱苍白的模样和那些贵族淑女有一些相似之处,又或许对方只是见多识广,把内心的疑惑放在了心里,总之,他并没有表达出什么疑问。
在连声说了恭喜之后,他便让一位女裁缝帮我量体裁衣。
我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毕竟,我又“何德何能”,以至于能这位莫里亚蒂教授以未婚妻的身份为我掩饰呢?
我不动声色,开始细细思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前为我量身的女裁缝一直在我面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像是要和我聊天,但我此时心乱如麻,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女士,你听说前段时间失踪的康特伯爵吗?”
我后知后觉地收回视线,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压低嗓音、一脸八卦的女裁缝。
见我一脸迷惑甚至带着厌烦的模样,对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散播八卦的绝佳对象,“就是那位英俊风流的康特伯爵,每场宴会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前段时间他的失踪让他的家人万分焦急,为了找人,寻人信息登上了好多主流的报纸,结果您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吗?”
“我不知道。”
说实在的,我也不想知道,因为这与我目前在意的事情毫无联系。
女裁缝见状,有些恨铁不成钢,“您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件事情现在在纽约都已经沸沸扬扬了!倘若您要参加一场淑女的宴会,搭不上话该多影响您的社交啊!”
“……他怎么了?”我敷衍地问道。
“要知道,康特伯爵最后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了,他的身体被摆成了畸形的姿势张扬着,头皮大块大块的散落,身上是流着脓液的肿块,更要命的是……”
见到我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女裁缝压低嗓音,露出一丝恐惧和不安,“据说他的脸,他的脸是在一英里外的地方发现的。”
“他的……脸?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不知不觉有些颤抖,心中开始感到极度的不安,而恰在此时,不远处像我看来的莫里亚蒂教授与我四目相对。
那双毫无温度的目光和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让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一时间甚至忘了呼吸。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是完好无损的……凶手将它剥落,扔到了白教堂的门口——”
*
我不知道我后来是怎么量好衣服离开的,因为我一直在想那张脸的事情。
这种极度恶劣的凶杀案不知为何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切的开始,那个从楼上坠楼而亡的异教女巫。
我不记得她究竟长什么样,但我死都不会忘记她的死状。
也正因为如此,她血肉模糊的模样竟渐渐地和那个女裁缝口中的康特伯爵逐渐重合。
难道说……
我不敢细想,但我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
几天之后,我麻木地穿上为我量身定制的高贵礼裙,跟着身旁的莫里亚蒂教授,坐上了他的马车。
此时伦敦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透过帘幕看向窗外模糊的轮廓。
本打算趁此机会想办法逃走,但想到女裁缝说那位惨死的康特伯爵是宴会的爱好者,我便改变了主意,打算一探究竟。
毕竟……再糟糕又会糟糕到哪儿去呢?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车内的氛围已经逐渐凝滞,马车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
莫里亚蒂教授先一步缓缓下了马车,而后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让仆从搀扶我下车。
我差点没有站稳,但抬起头后,我看到了一所令人震惊的巨大庄园,黑夜中的灯火通明照得它金碧辉煌。
我开始感到紧张,幼时穿梭在繁华宴会的记忆已经开始远去,但这倒是其次。
主要是……直觉告诉我,我压根不该进去。
可是,莫里亚蒂教授却不容我犹豫,他忽然牵过我脱臼的手臂,一阵剧痛让我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一片,别无他法,我只能挂靠在他的身上,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起走进其中。
疼痛让我的大脑也跟着混沌,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滴落下巴,我低着头,不知道我此时的脸色究竟有多难看。
“这是我的未婚妻。”
我隐约听到身旁的男人再度用这个可笑拙劣的谎言形容我的身份,但我无力辩驳,只是看着我脚上精致的高跟鞋。
“哈哈哈,莫里亚蒂,这可是红衣女王的宴会,你怎么敢带自己的未婚妻过来?”
红衣女王这个词被压低了音量,毕竟大英目前是有女王在位,这样的称呼也不过只是在私底下说说罢了。
“亲爱的,”但莫里亚蒂教授却无动于衷,转头朝我说道,只是那一声Darling却喊得我背脊发凉,“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我缓缓地抬起头,忽然想起了我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
但显然,我在这里受困于这位邪恶的莫里亚蒂教授,一个脆弱的女人在这里也无法引起任何注意。
我得做些什么。
只是忽然,我的目光看向了宴会中央的一架钢琴,光线照射在它的身上,它细腻的线条立刻吸引了我。
其实,我弹琴弹得并不好,因为我小时候并没有十分刻苦地学习,因为我总认为我绝不可能需要钢琴来谋生。
但此时此刻,我已然脱胎换骨,音乐对我来说好像已经成为了可以触手可及的实物,为我所掌控。
“我英语说得不好。”我浓重的美音让在场的人眉头一皱,“这样,我给大家弹一首曲吧。”
“曼森小姐。”
说完,我顾不上莫里亚蒂教授阴沉地快要滴水的脸,大脑忽然有些晃神,缓慢而迟钝地走到这架钢琴前,打开了钢琴的琴键盖。
而后手指重重地按下了一个和弦。
一个极度不和谐的音随着震动传到所有人的耳中,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静了一瞬。
随后我低下我纤细脆弱的脖颈,双手手指在琴键上不断地弹奏着,完全忘了我另一只手已经脱臼很久了。
这首曲子是那么地怪诞且诡异,但出乎意料的是,明明只是一架钢琴,却弹出了管弦乐的气场,恢弘壮阔气势磅礴。
从没有人听过这首曲子,包括我自己,因为我只是随心所欲地弹奏着,但古怪的是,就好像是印刻在我的灵魂里,好像是曾埋藏在这个肮脏世界的深处,而又被我弹奏了出来一样。
那颤动纤细的高音、纷繁变化的中音部和萦绕不起的低音,像是瑰丽旖旎、不停变化的美丽繁花,又像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漆黑海底,还像是那些阴暗腥臭、单调亵渎的可怖怪物——
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好像从中找到了安详平静的极乐世界,即将灵魂出窍。
我也好像沉醉了,像是走在一条永无止尽的五线谱上,五线谱的尽头是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吸引着我的身体向它靠近。
但忽然,手臂的剧痛让我稍稍恢复了神志,低下头之后我才发现我一只手弹奏着音乐,另一只手用力地按着我脱臼的地方,像是要从中将我唤醒一样。
我这才注意到周围人们的神色变得麻木呆滞,除了随着音乐机械地摆动以外,就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
惊慌失措的我想要停下弹奏的动作,因为我知道,有什么出问题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只明明已经脱臼了的手像是被诅咒了一般,不知疲倦,一直不停弹奏着那淬了毒的诡异音乐。
我开始尖叫,试图抵抗那音乐给我带来的可怕效应,但这毫无用处,不仅如此,反倒是给我带来了更多的幻象。
最后,我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除了眼前刺眼的光芒忽然变成了黏腻阴湿的幽暗黑洞,像是在吸引着我一同坠入其中。
而就在黑暗的中央,一个身姿曼妙的美艳红衣女子踩着纤细的高跟鞋,缓缓向我走来。
“哒——”
“哒——”
“哒。”
昨天头特别痛,很早就睡了,所以没有更
今天美女终于出场了,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美女在变身之前还是会香香的,变身之后就……2333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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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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