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按着系统的指示去找贺浔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四。
321怕他心软,没跟谢眠具体说过贺浔家里到底什么事。
只是一概地含糊,告诉他贺浔现在很缺钱。
也很落魄。
落魄的人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垂着眼打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
贺浔闭了闭眼。
“我再想想办法。”
不过几个月不变,他就像变了个人。
原本挺直的脊梁弯下来,眼底一片乌青,疲惫又颓废。
听到有脚步声,贺浔斜过来一眼。
就这么一眼,把他钉在了原地。
“有人来,先挂了。”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贺浔倦怠地应了一声,而后挂了电话,收起手机,看向眼前的人。
青年脸色苍白,唇色浅淡,浓密的睫毛垂着。他穿着很厚的毛绒大衣,但不显臃肿。
走廊的尽头框住一场飞雪。
“你来这干什么?”
贺浔心情差得很。
对谢眠这个把他当鱼钓的渣男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来找你。”
“找我…”
谢眠语气淡淡:“你最近很缺钱,不是吗?”
“……”
“其实自从那天之后,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情况。”
两人视线相接。
谢眠淡定得很。
“我知道你现在有难处,所以我来找你,给你这个机会。”
“就看你肯不肯要了。”
谢眠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跟贺浔说完此行的目的,他便从医院离开,去了附近一家餐馆。
他还没有吃早饭。
贺浔脑子里乱糟糟的。
心里先是恼怒,而后又有些迟疑。
他是真的缺这笔钱。
病房里何欣靠着床头坐着,电视里放着一部喜剧电影,很老套的桥段,却把少有娱乐活动的人都得咯咯笑。
贺浔默不作声地坐到床边,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何欣难能开心会儿。
她笑够了,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可能是因为家庭原因,贺浔小时候并不爱说话。
后来长大了才好点,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之前还参加了学校的篮球赛,拿了第一名。
贺浔给他发过球队的合照,最边上的帅气男生格外惹眼,笑得阳光灿烂。
何欣攥紧了被子。
说起来,贺浔就要开学了。
学费的问题该怎么办呢?
刚晴朗不久的心情又乌云密布起来,凝成满面愁容。
贺浔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进塑料保鲜盒里,又放上了牙签。
他把保鲜盒放到何欣手边的位置。
“我打算回家一趟,”贺浔低头整了下被角,“说不定他会回来。”
自从那天之后,连他也联系不上贺明志了。
这次还是邻居打来电话,说是在附近看到了贺明志的身影。
估计是回来找房产证的。
好在何欣提前长了个心眼,在知道贺明志欠债之后就把房产证藏了起来,他卖房的计划也就无法实施。
何欣有些担心。
“那些讨债的人……”
“没事的,妈,现在是法治社会。”
贺浔微微笑着,看起来很能让人安心。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小巷里传来□□碰撞的沉闷声。
贺浔几天前刚和讨债的人交过手。
那批来的应该不怎么专业,打架的时候发现见了血,就马上离开了。
手臂上的伤口被木棍砸到,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裂开,贺浔手上失了力道,背后又挨了一下。
这批明显就专业了点。
打架也打得脏,专挑疼的地方下手,也知道群殴至上。
贺浔到底还是个学生,之前也没怎么跟人动过手,很快就无力招架。
他开始厌恨自己的父亲了。
“咔嚓——”
拍照快门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目光齐齐看向了小巷口。
那人背着光,耸拉着眼皮,手指微动。
对着他们又拍了一张。
就像是所有漫画和小说里的俗套对话一样。
领头的那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粗声粗气地威胁道:“你是谁,我警告你,可别多管闲事——”
冷淡的青年纡尊降贵地看了他一眼。
眼神淡漠的像是在看一只虫子。
“不用那么多废话,要动手赶紧。”
“我赶时间。”
谢眠换了件黑色外套,冲锋衣款式,很衬他这个人。
显得他格外干脆利索,打架的时候拳头都夹着风。
青年打起架来甚至可以用游刃有余形容。
甚至还能分神,关心一下状态大残的贺浔。
那些想搞偷袭的都被他踹了回去。
那个壮汉被他单手拎着衣领从地上揪起来。
青年挑了下眉。
一字一顿道。
“警告我?”
怎么敢的。
家里格外冷清。
贺浔开了灯,照见客厅狼藉一片。
但不是遭了贼。
贺明志早就回来过。
贺浔抿唇,他不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副景象。
跟他一同回来的人却淡定的过分。
谢眠大致扫了眼,瞧见电视柜下有什么,走过去拿了出来。
是医药箱。
用眼神示意贺浔坐下,谢眠言简意赅,“先上药。”
卫衣撩上去,露出大片背部的肌肤。
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很是吓人。
谢眠默了下。
他看了眼手里的碘伏。
“转过来。”
贺浔把衣服放下,乖乖转身。
“抬手。”
听着像在训狗。
见贺浔没有动作,谢眠自己上手把他右臂的衣袖卷了上去。
伤口已经开裂,渗出血迹。
谢眠细致地把伤口处理了一遍。
贺浔声音有些发涩。
他很生硬地找了个话题。
“你是怎么找到那的?”
“路过,碰巧。”
其实是从321那得了消息,马不停蹄地赶过去的。
剧情上没有这段,但谢眠怕贺浔真会出什么事。
他之前认识的人都命硬,耐造。
属于是断了一条腿还能蹦哒着去贴脸暴了怪物的头的那种类型。
但命硬不代表心硬。
人总有脆落的时候。
谢眠自己也不能免俗。
所以他想尽可能的让贺浔再少吃一点苦。
贺浔不信。
但他没再问,又挑了个话头。
“那你为什么要来帮我。”
四目相接。
心动者永远被动,不过一点怜悯,就能激起许多幻想。
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求在撕扯着他。
他崩溃,绝望,对方不过一点点的施舍,就能让他心神荡漾。
他望进谢眠的眼底,明知里面空无一物,却还是忍不住想哭。
想依赖他,想拥抱他。
人啊,就是容易犯贱。
“那你会接受我的帮助吗?”
谢眠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左手虚虚环在贺浔的手腕上。
眸光流转,映出一片灰蓝的流光,又很快暗淡下去,就好像是贺浔的错觉。
贺浔:“我……”
贺浔:“我不知道。”
心里一片茫然,脑子里也乱糟糟的,理智和逻辑好像全部死掉了,只有对现实的恐惧和彷徨在提醒着他。
他需要这笔钱。
贺浔垂眼:“我还不起。”
这是事实。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哪怕谢眠给了他这笔钱,他也无外乎是换了个债主。
换了个曾经试图钓着自己的渣男债主。
“那你可以考虑用其他的来替代,不过——”
眼里荡起点笑意,冷淡的嗓音莫名绻缱,细微的哑意沾染上了**。
冷冽的香气充斥在鼻尖。
贺浔错愕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漂亮的青年朝他贴近过来。
那只环在他腕上的手动作轻柔地拂过他的臂膀,又落到他的胸口,最后一路向下,指尖暧昧地在腹肌上流连。
另一只手则落在他的大腿根部。
谢眠手凉,被碰过的地方却都好像是着了火,烫的他血液沸腾。
喉结滚动。
呼吸都不自觉变得粗重。
青年很满意他的反应。
几乎是贴在他怀里,互相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谢眠抬起眼来,上挑的眼尾泛着红,满是蛊惑人心的意味。
手下是形状分明的腹肌,谢眠摁了几下,感受到对方的僵硬,唇边甚至泄出几声喘息。
他反倒加重了力道。
白皙的指尖游走在危险的边缘,轻轻地磨蹭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贺浔眼圈都被激得泛红。
谢眠自己也因为过近的距离而感到无所适从,但他还是扯出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容。
语气促狭而嘲讽。
“就是不知道,你有那个资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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