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下楼的时候，我突然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掉了下去，鞋底好像根本就没有摩擦力，一个劲往下飞，我整个人都懵了，”张大桥脸上带着庆幸的神色，缓缓说，“你一把抓住了我，又抓住了旁边的栏杆，我们又滑下去一段距离，总算停了下来，你救了我的命。”
李蔷薇想了想说：“也不见得，你摔下去未必会死，我只是拉了你一把。”
“你能拉我一把，总比站在旁边看着好，就算只是站在旁边，也比多推我一把好。”张大桥神色认真看着他。
李蔷薇一时无话可说，点了点头。
张大桥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笑眯眯把纸杯丢进垃圾桶里：“还有什么要问吗？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
“没有什么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李蔷薇摇了摇头。
“好吧，”张大桥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那我走了？”
“再见！”李蔷薇挥挥手。
“你找得到地方吧？”张大桥还有些不放心，仔仔细细对李蔷薇说了一遍地址，又让李蔷薇记在手机里，还跟他讲怎么走。
李蔷薇点了点头，都记住了，对他重复了一遍，推着他往外走说：“我明白了，你走吧！”
张大桥走到外面，对李蔷薇挥手：“那明天下班之后早点休息哦！我真的走了！”
李蔷薇连连点头，对他挥手，张大桥才走。
走了没多久，外面进来一个新的客人。
这个客人看起来刚刚从深夜的篮球场出来，顺便游了个泳，洗了个澡，身上湿漉漉的，只穿着宽大的红棕色运动背心，正面和背面，还有巨大的白色字母a图案。
脚上穿着白袜子，运动鞋，鞋底看起来至少三厘米，而且还是需要套绳子的那种，鞋面上，绳子打了个蝴蝶结，看起来灰扑扑的。
他的头发也湿漉漉的，很短，非常黑，在灯光底下看起来尤其黑，像是特意用黑芝麻之类的东西补过。
一双亮晶晶的有些兴奋的狗狗眼，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可怜又无辜，但是瞪起眼睛来，那双眼睛就变得有点圆，反而可爱起来。
鼻子很直，喉结和肌肉一样明显，身材属于锻炼后的状态，有点充血似的，鼓鼓囊囊的，走进来的时候，能闻到一股很明显的属于游泳池清洁剂的消毒水味。
他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脚步声，走起路来像正在拍篮球。
李蔷薇正在收银台后面低着头看手机，听见声音还吓了一跳，以为外面打雷了。
他一抬头才看见，有客人进来了，把客人看了看。
虽然不觉得这是一个特殊客人，因为理论上说，特殊客人只有一个，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现在系统都失联了，还是谨慎些比较好，他觉得，有必要凑上去看看这人脸上，有没有红痣。
李蔷薇想了想，立刻垂着眼睛，取了一个白色的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下面接了冷水，走到门口去，一头撞在了客人的身上。
不出意外，这次水也洒在了客人的衣服上。
不过，这个客人的衣服本来就湿漉漉的。
倒不是刚刚洗过的那种湿漉漉，也不是刚刚淋过雨的那种，而是冲过澡没有擦水就直接穿衣服的那种，把衣服弄得半湿不干的湿漉漉。
以至于，就算李蔷薇把水泼在了客人的衣服上，看起来也一点都不明显，好像客人的衣服本来就是那个湿漉漉的样子。
客人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很介意，随手抹了抹衣服，瞥了一眼李蔷薇。
李蔷薇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拿着纸杯，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客人送水，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
他一边道歉，一边近距离看客人的脸，发现这个客人的脸上，也有针尖大小的红痣，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本来打算确认完这个客人脸上没有红痣，就转身回到工作岗位上的。
现在发现客人脸上有红痣，一下子给他冲击到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就只呆呆站在那里，盯着客人脸上的红痣看。
乍一看，他像是小迷妹，见了好看的人就挪不动腿，转不动眼珠子。
实际上，心里简直是滔天巨浪，轮番打击。
以至于，李蔷薇往后退了一步，脸色都白了一些，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收银台，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本来这个客人以为李蔷薇是见到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好看才愣住了，用水把自己的衣服打湿，也不过是搭讪的手段而已。
他懒得计较，也不想多问，因为他知道，说多了话，就拉近了距离，只是给别人机会，造成误会而已，他可不打算给自己添麻烦。
但是，李蔷薇这副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倒让客人吃了一惊，不由得心中纳罕起来：难道我长得很像他的前男友吗？不然怎么这个反应？也有可能是死对头或者同桌？这个样子实在太奇怪了！
“你没事吧？”客人试探着向李蔷薇伸出手问。
“没事没事！”李蔷薇连连摆手，速度快得几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直起身来，转到了收银台后面。
他甚至忘了把手里的空纸杯丢进垃圾桶，转到收银台后面，就准备工作。
“请问客人需要点什么？”李蔷薇一只手拿着纸杯，一只手按在收银台上，随时准备用手指去接触键盘，却压根没有看向客人，神思不属，脸上已经不自觉带出了礼貌的营业微笑问。
他这副模样，倒让客人更加好奇起来。
“我叫东方朔兰，是隔壁不远处大学的新生，”客人往收银台靠近，饶有兴致望着李蔷薇，答非所问笑着说，“你是今天才来这里工作吗？我觉得从前没有见过你。”
“我是今天才开始工作。”李蔷薇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怪不得，我还以为我把周围的便利店都逛了个遍，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家，还能见到你这样的店员。”东方朔兰笑了笑。
李蔷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他打好关系，至于提升他的好感度，可以以后再办：“你喜欢逛便利店？”
“是啊，”东方朔兰点了点头，“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要是晚上不知道该去哪儿，就可以待在便利店，又亮堂又安全，又不会饿着，还有店员陪着，不害怕也不孤单。”
他笑着向李蔷薇问：“难道不好？”
“很好，”李蔷薇点了点头，试探着又问，“你说，我这样的店员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不对吗？”
东方朔兰摇了摇头，哈哈笑道：“没有什么不对，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第一天上班就把水泼到客人衣服上的店员，很少见到，挺有意思的。”
李蔷薇哈哈干笑了两声：“我以后会努力工作，不再犯这种错误的。”
“我明白，”东方朔兰点了点头，面带笑容调侃说，“只要你走路小心一些，或者不再拿着装了水的水杯，面向客人，像今天这种错误，确实不太容易再犯。”
李蔷薇的脸上有点红，莫名有种穿破烂衣服到学校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感觉，窘迫道：“对不起！”
“没关系，”东方朔兰挥了挥手，满不在乎说，“我的衣服本来也不是很干，你泼过来的水也不多，就这样吧。”
李蔷薇低着头，小声说：“谢谢。”
东方朔兰往前凑了凑，望着他小声说：“我把名字告诉你了，礼尚往来，你也应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不是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蔷薇。”李蔷薇往后仰了仰头，拉开距离，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红着脸回答。
他垂着眼睛，暗自心想：奇了怪了，这不是个经营游戏吗？客人为什么会对老板的名字有好奇心？这也是系统消失的故障？
算了算了，只要他们还给钱，别的都无所谓。
李蔷薇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东方朔兰若有所思，念着李蔷薇的名字，缓缓笑道：“很漂亮的名字，很衬你。”
李蔷薇愣了一下，不由得怀疑，他其实是走错了地方，不应该来经营游戏的，东方朔兰看起来像是应该出现在恋爱游戏里的角色，本来只看脸和身材还不太明显，但刚才说的那些话，可不像是普通角色能说出来的。
毕竟，李蔷薇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经营游戏的角色，有什么必要说这种话？难道这种话是什么开关？听见之后就可以提升营业额，获得更多普通客人什么的？
李蔷薇挑了挑眉，不由得往门口瞟了一眼，发现门外依旧空空如也，半个人都没有，风一吹，就能把一片叶子从街头卷到马路牙子上，几乎撞不到东西，就能确定，没有更多客人和营业额正在向这里走来。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有些失落，叹了一口气。
“你不高兴？”东方朔兰有些惊讶，微微睁了睁眼，仔细盯着李蔷薇看，关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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