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向繁白静坐修炼,她似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炼气五层、六层、七层……她的修为如有神助般不断攀升。

莫大的欣喜还未砸向她,乐极生悲,她的丹田忽地一痛,那里有什么在搅动,声音好似绞肉机运作。

低头看,一只枯瘦、满是斑纹的手剖开了她的腹部,混杂着碎肉块与血水,掏出了团散发黯淡光芒的物件,五色的光芒攀附在一起,经脉交错,被脆弱地捏在他人手中。

注意到她的视线,那张本该死去的脸褶皱,对,是在笑,那个本该死去的老东西张开嘴,露出里头仅存的几颗牙,指着错愕的她,哈哈大笑。

他嘴咧得极大,直至眼角,长满舌苔的舌头勾住,浑浊的眼珠中充满渴求与贪婪。

彼时的她却无力阻止,灵根被夺,再高的修为也无用,她灵力尽失,再度成了凡人,甚至是最最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失血过多地瘫软在地,蓝色的道袍被血染成暗红,她无能为力地看着清风道人,后者囫囵吞下自己的灵根。

好像酩酊大醉的酒鬼忽地梦醒,意识到梦里的荣华富贵皆为虚妄。

她怎的会做这样的梦,明明她在情感上对杀死自己那便宜师父毫无负担,就算回想起来,也只有除恶扬善的理所应当。

“师妹你醒了?”

“嗯。”她起身环视周围的景象,依旧是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雾。

程六趴在一旁,也已醒来,见向繁白也没有成功出去,抓狂道:“那声音跟阉人一样的仙长不会诓我们吧,小九现在又在何处?”

“应当是我们搞错了条件,师姐,冷静。”

睡觉和睡觉会有什么不同呢?向繁白沉思,面向程六提问:“你有做梦吗?”

程六一愣,点头。

她一向睡眠质量绝佳,可如今这蠢弟弟不知所踪,多少有些心焦,做梦竟梦见小时候被爹娘打骂的场景。

又联想到她弟弟方才睡得和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她顿时明白了。

“要不,我们再睡一次?”程六开口提议。

向繁白却摇头,再睡一次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梦,而东海是否危险他们一概不知,程小九独自留在那实在不妥。

应当还有别的法子才对。

那仙人说天道不会断所有中洲人的仙缘,是否可以认为,应当存在一个人来到雾瘴也能去到东海的方法。

向繁白思考的情态落在程六眼中如同发呆,程六急躁地拿手在向繁白面前晃,后者盯着那只上下摆动的手,福灵心至。

“是情绪,睡着了只要不做梦便难有情绪,尝试入定后走过去。”

“怎么可能入定后还能自由行走,我……”

“可能,我教你。”

程六半信半疑,但还是把自己交给了这个天资聪颖的师妹。在向繁白的帮助下,两刻钟后,她居然真的做到了放空心神走路,进入那片雾中,没再出来。

“师兄,走吗?”

庄寒为他师妹感到惊讶,随即摇头。

“你们去吧,我已下定决心。”

“好。”向繁白没再劝说,毕竟很多事情是强求不得的,她告知庄寒在入定情形下行走的诀窍后便扎入雾气中,消失不见。

空无一人的雾气中,少年注视着他们离去的地方,觉得腹中空空,刚要拿食水却发现已经吃完了,挑了颗辟谷丹在嘴中嚼着,干涩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喉管口腔。他牵着骡子,往相反的方向去。

——

出雾气,入眼的是一天中最毒辣的阳光,向繁白习惯了迷瘴中灰蒙蒙的色彩,猝不及防地和热情似火的太阳对视,差点闪瞎她单身二十多年的24K纯金狗眼。

程六和程小九那人等在那。

“走吧,师兄不来了。”

两人肉眼可见地失望,向繁白倒没有这些个情绪,她看向他们身后,那里停着辆显眼的板车,拉车的玄铁傀儡神似她小时候的玩具锡兵。

“在下向繁白,多谢仙长提点。”向繁白走近那板车,作揖道谢。

玄铁傀儡90度直角转头,铁片咔哒下放:“人来齐了吗?”

“同行的还有位师兄,但他无心继续修炼。”

“那再等一刻钟。”玄铁傀儡颇为人性化地说,程六和程小九对它深表感激,继续焦急地守在那。

向繁白则百无聊赖地坐到板车上,发现上头居然还有三个人,懒洋洋地躺在那。

她坐上去的时候车子晃动了一下,干草堆晃动,里面长出个黝黑的东西,居然是人。

夏荆蛰手挡太阳,拿余光瞄他们,像是在观察什么稀有生物:“额滴个老太奶啊,你们还真出来了!欸欸欸,怎么出来的啊?”

向繁白没急着回答,而是询问玄铁傀儡:“可以说吗?”

“不行。”

向繁白朝夏荆蛰耸肩,做了个拉拉链的表情。

“切,没意思。”他又躺会去,半刻都不想多坐着,摊在那跟条虫似的,手高举着,指了指自己,“夏荆蛰。”

又指了指两边的人:“巫深,不知道名字的爱哭小鬼。”

板车上的其他两人都没有搭理他们,一个年纪小,把自己缩成团吮手指,另一个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玩。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到,庄寒依旧没出现,程姓双胞胎踌躇了会儿,没精打采地坐到板车上,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叶片都蔫黄了。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凡间改朝换代的道理,于人也适用,或许哪天你们又见到了呢?”玄铁傀儡宽慰道,它的人性化程度让向繁白震惊。

如果可以,真想知道玄铁傀儡和现代AI哪个更智能。

玄铁傀儡拉着他们又逛了两个村子,没有发现其他可以修炼的孩童。

夜色降至,行车的速度加快,恰好在日落时分赶到海边。金黄的余晖浸染漫无边际的海面,正值退潮,浪花收敛起爪牙,退至海中,沙滩上遗留未能一并离去的贝类,衣着贫寒的年幼孩童蹲在那分拣,扒开外壳,吸食里头的软肉。沙滩上停有八辆板车,侧方站着相差无几的玄铁傀儡。除此之外竟有三座别致的院落,来早的便在那落脚。

东海各大宗门的初步筛选持续一周,由日常巡视东海与中洲边界的玄铁傀儡负责,它们修为堪比筑基期修士,途经沿岸上千的聚集地。眼中布有以叩石为阵眼的识灵阵,筛选出有灵根的、十五岁以下的孩童。

次次如此,东海沿岸百姓对修仙者见怪不怪,甚至在繁华的都城内,还存在许多修仙世家,宗门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世家的老祖们身处宗门中,有的在宗门任居要职。宗门为他们提供一定的便利,相应的,世家将承担起庇护一方百姓免受妖兽侵害和保护商贸往来的职责。

修仙世家的孩子进宗门前便开始修行,平民之流终其一生难以只晓的修仙知识,他们自幼便耳濡目染,烂熟于心。

于是,海岸上的这五百名孩童自发地划分成两派,一派衣着光鲜、看着便知道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世家子弟,聚集在一起交易各自知晓的信息;另一派大多身着粗布麻衣,分散在沙滩的各个角落。

现在算上这群来自中洲却诡异地拥有修为的家伙,应是三派,夏荆蛰暗想。

夏荆蛰在揣测他们的同时,向繁白也在观察她身旁这个皮肤黝黑的家伙,他那身短打面料粗糙,不显眼的地方还缝着几块补丁,怎么看都不像和那群公子小姐们同个交际圈的样子,可他先前却愤愤地盯着那群人,面上满是嫌恶。

“你认得那群人吗?”向繁白适时抛出问题。

“我劝你们离他们远点,别想着从他们身上捞到什么好处,这种修仙世家子弟精明的很,又被惯的性格极差,大部分跟条疯狗似的,乱咬人。”

这人怕是和世家子弟有过节,向繁白未与这群人真正相处过,不想依据他人的说法盖棺定论,便往别处套信息:“他们都是冲着逍遥宗去的吗?”

地图上,东海宗门众多,皆用蝇头小字标注,唯独逍遥宗用醒目的大字。

“逍遥宗哪是那么好进的,就算是那群眼高于顶的家伙也不敢托大。你看现在五百多人,大半通不过试炼,通过的那两百多人中,只有最顶尖的那二十几个会被逍遥宗要走,其余的由碧落门、观海派、沧澜派、九天宗四宗瓜分。”

“你打算去哪宗?”

“我吗?”夏荆蛰骄傲地扬起头,“小爷我天赋异禀,逍遥宗实至名归。”

东海的寻常人家会知道这么多吗?向繁白将疑问按在心底,笑眯眯地恭维:“预祝道友万事顺利。”

难得没被人嘲笑不自量力,夏荆蛰对向繁白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谢了!”

随即咧嘴大笑,莫名让向繁白想到了黑人牙膏。

人群骤然躁动,所有人都望向远处,个别发出惊叹之声,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一艘堪称庞然大物的九桅船破浪驶来,船身长四十丈有余,甲板宽阔,船帆由海中名为延余的妖兽皮毛所制成。这类妖兽体型巨大、通体雪白,善于驭风使浪,经常袭击往来船只,皮毛做成船帆,船无风也可行驶。

九桅船吃水深,停靠在离岸十余米的位置,尽管如此,岸边的人仍需仰头方能看清全貌。

“上车上车。”一众玄铁傀儡催促,他们的声音并不相同,音色各异的催促声在空中回响,等板车坐满,玄铁傀儡双腿用力蹬地腾空,未等人反应便连人带车闪现到空旷的甲板上。

往返数次,原先空无一人的甲板人头攒动,待最后一辆板车离开,那三座别致的院落金光一闪,被收入立于船舱上方的三位修士袖中。

三位修士都身着黑色道袍,款式统一,为首的那位修士衣袍上还纹了龙,这在中洲是只有帝王才能用的装饰,到了东海,稍有些地位的修士都能随意使用。

甲板上有人认出了这是九天宗的门服,九天宗和另外三宗同为逍遥宗的附属宗门,饶是如此,也派出了一位金丹前期、两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外加一辆造价高昂的九桅船。

还未启程,宗门的豪横便显露出冰山一角。

金丹修士她一抬手,白玉令牌便飞入众人手中:“此次由我九天宗负责各宗入门弟子选拔,诸位凭令牌上的数字进入各自的房间,房内放有食水和一本调息之法,凡人也可学习。两日后我们将进入无涯海,那里灵气驳杂,无调息之法需得忍受五内错乱之苦直到驶离无涯海,受不了的将血滴入令牌即可退出。”

这就是考核内容,宗门可以借此考察他们的悟性,悟性欠佳者也可借由毅力通过。

语罢,三位修士便转身离去。

甲板上,大部分待选弟子们再无心思欣赏美景,涌入船舱,争先恐后地找寻自己的房间。

向繁白低声告知程六和程小九自己的房间号,程氏姐弟也反应过来,立马告知。

然后迅速冲入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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