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师确实没法张嘴就让这个班长卸任,但是这次的事,他必须要给孩子一个深刻的教训:“打你罚你都好是吧?裤子脱了,趴着。”
还要打?那刚刚挨的三四十下数据线算什么?预热?程松直茫然地看着爸爸,企图从爸爸的脸上或眼中寻找一些不舍,可是他找不到。
程松直在挨打这件事上,最有胆量的是刚跟着叶老师那会,那时候他会质疑,会不满,甚至想过要逃掉,尽管最后并没有逃成,但绝不是现在这个任人宰割的模样。程松直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唯一能确定的是,对他的屁股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屁股上挨了有三十下数据线吧,程松直脱裤子时小心翼翼,生怕布料蹭到伤,但就算手轻到了极点,还是疼得他倒抽凉气:“嘶——”
好容易脱下了两层裤子,程松直觑了一眼那根平平无奇却有着巨大威力的数据线,赴死一般趴了下去。
露出的屁股上,一道道红色肿起的棱子交错斑驳,骇人至极。程老师看了一眼便有些刺眼,以往用戒尺从来没打出过这样的伤,倒有些像叶老师用藤条打出来的。可是叶老师的藤条打出来的棱子也是整整齐齐的,不像现在这般杂乱无章,实在惹人心疼。
程老师本就不准备再用数据线,此刻更觉得以后都不能再随便拿东西打孩子,只是心疼也得压着,不能叫程松直察觉了去,否则他又要恃宠而骄。
“先反省,等会一条一条告诉我都错哪儿了。”
“是。”
趁着孩子反省的当儿,程老师去书房取来了戒尺。程松直一见到那戒尺,仿佛见了救星一般,虽说都是要疼的,可是跟数据线比起来,戒尺实在是温和得不像话。
“反省完了?”
程松直迟疑地点点头,事情已经捋清楚了,认错的套路他熟悉得不得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时间。
“自己说。”
“第一,我的想法有问题,我不应该试图以霸凌解决霸凌;第二,我的考虑不足,没有全面思考问题,没有考虑到事情的后果;第三,我的做法欠妥,不应该撺掇别班的同学,既浪费了同学的时间,又给老师们添了麻烦,还给人留下把柄。”
程老师心中轻笑,认错认得还挺有条理,比之前进步多了:“老规矩,一条二十,六十下,有问题吗?”
程松直暗想,他也得敢啊?“没有。”
至少比六十下数据线好挨。
可是程松直没想到的是,戒尺责在已经满布红棱的臀上,跟往常受罚的疼痛根本不是一个感觉。那三指宽的木尺一拍下来,立刻唤醒了之前数据线所带来的痛感,一瞬间,尖锐的刺痛和厚实的钝痛一齐涌上,疼得他脑子发懵,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叫都叫不出来。
直到第二下戒尺落下,程松直才惨叫出声:“啊!!”
程老师一惊,分明自己未用十分的力道,孩子却叫出了十二分的痛,大抵是刚才用数据线打狠了。可是这臀上到处是伤,哪里能打?
程老师把孩子的裤子往下褪了点,不出所料,臀腿交接那巴掌宽的地方只有两三道红棱,想来打这里不会太难受,于是扬起戒尺,用六七分的力拍了下去。
“啊!”惨叫稍稍收敛,但还是令人心惊。那个地方不比臀部耐打,往往五分力就能打出在臀上十分力的效果,现下还有数据线打出的红棱加持,怎么能不疼?
“你也别光叫,敢做敢当,敢犯事就得敢挨打,好好给我反省你的错误!以后再敢乱来,你就等着翻倍!”
程松直十分委屈,谁不知道要反省呢?可是疼成这样,他哪里还能够分得出心来反省?“爸爸,太疼了。”
“不疼我打你闹着玩儿吗?还是我力气多得没处使?”
程松直更委屈了些,只顾埋头掉泪:“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认错认得比谁都好听,犯错又比谁都快,你是不是老天爷专门派来克我的?”
程松直像个鸵鸟似的,头埋得死死的,不说话了。程老师也不再废话,扬起戒尺,“噼里啪啦”地揍了下去,在原本几道红棱的基础上不断上色,直到整片区域又红又肿,又渐渐透出些紫来,几点血痧布于其上,皮肤变成了薄薄的一层,仿佛稍稍一碰,便要破皮出血。
程松直忍得难受,始终咬着自己的袖子不出声,疼痛刺激着泪腺,咸腥的泪水不断清洗双眼,冲刷脸庞,整张脸又黏又腻。
对于程老师而言,六十下戒尺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结束时手臂有些酸软而已,可对于程松直来说,这六十下戒尺却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等到打完,下半身都疼麻了,好像从自己身上分离出去一般。
“能不能起来?”程老师放下戒尺,问。
程松直松开紧咬着袖子的牙齿,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稍稍动了一些腿,立刻疼得又淌出了新鲜的眼泪。
不等孩子说话,程老师立刻弯腰抱起了孩子进卧室:“别动,我拿药来给你上一点。”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床铺,熟悉的枕头,由心底涌上的安全感轻轻地抚慰了程松直,似乎身上也没有那么痛了。可是程老师沾着消肿药膏的棉签一抹下来,眼泪又立刻飙了出来:“啊!疼!”
程老师无奈地拿开棉签:“那有什么办法?不上药更疼,你明天不想上学了是吧?”
“可是真的很疼。”程松直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泪。
“忍着点,爸爸轻点。”说轻就是轻,程老师自认是没用任何力气了,小孩还是一直倒抽凉气,不住喊疼。
小半个小时过去,总算是把这个折磨人的流程走完了。程老师扔了棉签,收好药膏:“晾一会儿,今晚就在家里睡吧,明早再看能不能去学校。”说着又出去打水给小孩擦脸擦手。
柔软的毛巾在脸上揉搓着,程松直乖得像一个小孩,虽然有点疼,但比起身后来,实在是太温柔了。等擦了脸,手也伸出去给爸爸擦,大概是看爸爸不生气了,程松直心思又活泛起来:“爸爸,那事情怎么处理啊?”
程老师冷冷觑他一眼,不回答。程松直忙道:“我就是好奇问问,我真不敢做什么了。”
擦过一边,换另一只手来擦。程老师低着头,缓缓道:“现在就是把事情压住,让各班同学不要说了,年级可能会考虑搞点活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总是就是慢慢拖吧。”虽然打了孩子,可程老师心里不愿意让孩子有压力,换上一副轻松的面孔,“好了,没太大事,你别操心了,歇着吧,困了就睡,我去学校看看。”
“嗯,”这么趴着,又挨了打,程松直确实困了,口齿不清道:“爸爸晚安。”
“松儿晚安。”程老师凑过去,给了孩子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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