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象外表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有些细微的差别肖瞳也不能发觉，亦升每完成一只小象的雕琢，肖瞳便会把成品拿过来，放在仪器上测量魂源强度。
虽然亦升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做泥塑，但事实上，除了她第一次意外做出来的那一只外，后续的所有作品都没有那么明显的魂源反应。
肖瞳一边测量，一边一丝不苟地把仪器上显示的数据记录下来。
因为祁未临走前的嘱咐，所以每次亦升在做泥塑的时候，肖瞳都很认真地在旁边观看。
最后，她弄懂了亦升捏泥塑的完整过程，也来了兴趣，向亦升讨教，自己学着做，亦升愿意教她，拿了适量的油泥向她演示，耐心教她技巧，可她捏出来的泥人和亦升做的，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哈哈哈，真的好丑。”
肖瞳一边吐槽自己捏的泥人，一边无奈摇头，叹道：
“没有那双手，是真的做不成呢。”
这是只有亦升能做到的事情。
封红叶守在门外，不时进来看一眼，她意外地发现肖瞳今天格外开朗，跟亦升学泥塑的时候，她笑得像个小孩一样，当捏出来的泥人丑得变了形，她也不显得懊丧，倒是觉得有趣得紧。
平日里肖瞳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严谨认真，做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所以祁未才选了她做自己的助手，不管多么复杂的数据报告，她都能整理得井井有条。
但是，工作中的肖瞳太冷漠了，让人难以接近，即便共事有段时间了，肖瞳给封红叶留下的印象也非常单一。
今天却不一样。
封红叶也不好描述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就直观地感觉，肖瞳这样的工作状态好像更好一些。
说起来，她这样的改变，都是因为亦升。
亦升是一个神奇的人，说不上来哪里特别，但是她好像能潜移默化地改变身边的人，祁未这样，肖瞳也是这样。
到了晚饭时间，基地的工作人员将饭菜给她们送上来，封红叶便朝屋内两人唤了一声：
“好了，两位，都停一下，该吃晚饭了。”
亦升闻言，瞥了一眼桌上的闹钟，发现已经快七点了，外边太阳也阴下来。
肖瞳放下油泥，应了封红叶一声，随后叫上亦升一起去洗手，回来之后，封红叶已经把盒饭拿出来在桌上放好，正分发竹筷。
“祁博士还没回来呀？”
亦升呢喃着问了一句，她拿起自己那份盒饭，揭开盖子一看，顿时贪婪地吸了吸鼻子。
“还没。”封红叶摇头，“他们出去已经快五个小时了，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山里面手机信号也不好，我们联系不上他们，只能等了。”
“天黑了林子里不好走啊，而且听说保护区里还有许多野兽，老虎狼啊都有，他们天黑之前能不能回来呀？”
亦升有些担心。
肖瞳夹了一根青菜，听到亦升这话，她咽下嘴里的饭菜，接口道：
“问题应该不大，徐警官他们都是好手，以前也经常执行这样的任务，他们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你不要担心。”
“嗯，没错，亦升，你别看祁博士文文弱弱的，她厉害着呢，论起野外生存的经验，研究所里还真不一定有谁的经验比祁博士更丰富。”
封红叶兴致勃勃地接话：
“据我所知，她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时常出差，去全国各地乃至全球到处进行实地考察，我到研究所来之后，也跟着她出去过几次，有一回我们还在野外遭遇了狼群，但是她不知道拿了什么药物出来，在周围一喷，那些野狼居然就自己散了。”
亦升张了张嘴，露出一脸难以掩饰的惊讶。
这时，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是祁未他们回来了。
“这不，你看他们回来了。”
封红叶从窗户探出脑袋，朝祁未挥了挥手。
但很快，她的眉头便皱起来，因为她瞅见祁未身后的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好像有个人躺在担架上。
“遭了，出事了！”
亦升和肖瞳也发现了变故，于是纷纷放下手里的饭菜，奔着下了楼。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有人受伤了？”
封红叶跑到祁未跟前，焦急地询问。
祁未面沉如水，闻言回答：
“魂源的调查很顺利，于是我们就顺着魂源强度最高的方向往前继续勘测，然后在珊瑚坡附近发现了一些陷阱。”
“在排查陷阱的过程中，秦警官听见异常响动，发现陷阱里有一只小花豹，当时情况比较复杂，他主动要求下陷阱去把那只花豹救上来，落地的时候碰到机关，小腿被捕兽夹伤了。”
“啊？秦警官受伤了？”
后面赶来的亦升和肖瞳都愣住了，祁未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他忍着伤把那只花豹成功从陷阱里捞出来，但他小腿上的伤口很深，流了不少血，恐怕这段时间都得静养，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等医检报告吧。”
嘶——
亦升倒吸一口冷气，震惊的同时，也为秦炎龙的行为感到非常意外。
她一直以为秦炎龙是那种是非不分的小人，甚至还有些阴险奸诈，但是今天这个事情却让她改观，她发现自己看待一个人有些感性而片面，也许秦警官并不像她以前认为的那样坏。
秦炎龙被警备队其他人抬着去了医务室，亦升站在人群里远远朝他看了一眼，见他腿上缠了绷带，但精神状态还不错，身边跟着一个警员怀里抱着一只橘色的小花豹，他伸手去逗那只花豹，像是在逗一只小猫。
那双凶戾的鹰眼这时候看起来也不凶了，倒是有了两分长者的慈祥和蔼的模样。
“亦升。”祁未叫了亦升的名字，待她回头，便道，“我现在有个会要开，晚一点你们把今天的情况跟我汇报一下。”
“噢，好的，祁博士。”
但是亦升感觉自己没有什么要汇报的。
“祁博士，你们还没吃饭吧？”封红叶这时插话，“要不我安排人把饭菜给你们送去会议室？”
“嗯，那就麻烦你了。”
祁未点头，虽然她不觉得饿，但是今天跟她一起出去调研的其他工作人员不能饿肚子。
“那我回去把今天记录的数据整理出来，待会儿一起送去会议室。”
肖瞳也附和着道。
等祁未开完会回到宿舍，看到桌上一排一模一样的小象泥塑的时候，脸上露出呆滞的神情。
“这些，全都是你做的？”
她今天给亦升安排任务的时候，并没有想让她一整个下午都留在宿舍做泥塑，偶尔也可以休息一下，但看这个作业量，亦升多半是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是呀。”
亦升不疑有他，自信地回答，桌上的泥塑全是她的作品，那一两个长相别扭的失败品已经被肖瞳提前藏起来了。
祁未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翻开报告，一目十行地看过上面的数据。
正如肖瞳之前给她汇报过的，这些数据显示出，除了最初亦升自己在屋里做好的那个泥塑，其他作品虽然看起来和那一个并无不同，但仪器检测后的魂源强度，与第一只小象有着本质的区别。
引起这种现象的原因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摸索清楚了，但祁未并不着急，既然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她可以给亦升足够的来时间寻找出现异变的契机。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肖瞳，你把这些泥塑收好，定时检测上面魂源的强度变化，看这种异变是短暂的，还是会一直持续下去。”
“好的，祁博士。”
现下已经很晚了，祁未宣布收工，大家伙才开始洗漱休息，亦升忙了一整天，今晚比昨日凉快一些，她倒在床上，脑袋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祁未却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入眠，她回想今日在林子里看到的残酷景象，内心依旧十分震撼。
她越来越肯定，蜀州大气中异常存在的大量符灵，一定与潭川自然保护区内的偷猎者这种病态的杀戮脱不了干系。
短短两天时间，从她们到来，已经数次间接接触到偷猎者，那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他们犯下的罪孽足以让他们被送进警局里关上一辈子。
但是，她看到了他们的罪行，却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甚至，连他们的踪迹都难以捕捉。
这本不是她的职责，但她作为一个学者，一个研究人员，实在无法容忍这种人神共愤的行为，再者，蜀州的天灾越来越严重，符灵泛滥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受到影响的绝不只是某一个人。
事关整个人类的生息，覆巢之下无完卵，谁也不能置身事外，所以她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和郭沅合作，希望能尽快缓解潭川自然生态保护区内的境况。
还有亦升的事情也让她感到困惑，她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能去慢慢探索，她的内心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甚至焦灼，但她不能给亦升施加太多压力。
所有这些，她都只能一个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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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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