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曾经的话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从北川千秋的脑子里被扔出去过,说真的她可实在是太在乎这句话了。
这一句话乍一耳朵听上去和她完全不是关系不大,简直就是毫无关联。如果北川千秋此人对于情感的敏锐程度让她足够可以感知到所谓“安全感”,或者干脆再迟钝上一些,大概也不会有现在的纠结。
可如果她的情感感知能力真的如此理想的话,她也不会是性格如此麻花精的北川千秋了。
有些话如果说出来那就着实丢人——北川千秋从头到尾都没有搞明白过降谷零对她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整整十一年了,这话说出去谁信。
可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在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搞不懂为什么降谷零似乎对她的好感度不高……对像他这样算是有教养的人来说,会表现出“没有太多好感度”这件事已经说明他的好感度很低了。
然而北川千秋这个人足够执拗,她以为这份不满是来自于对面以为自己是个职业碰瓷人——所以她做出的选择也非常幼稚地变成了表现出“我是个好人”这样的信息传递,对自己的麻花放到别人的身上变成了毫不犹豫的直球,现在回忆起来会让人有些许死缠烂打的脸红。
然后突然有一天,降谷零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所以时至今日北川千秋也没想明白自己一开始究竟做错了什么,又或者说,是后来她做对了什么。不是没问过,但降谷零就是犟死了不说,灌他酒也没用……北川千秋也喝不过他。这也导致了她确实捉摸不透这个家伙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是什么。
然后她听见了江户川柯南在这个故事里的角色。
这一件事情再次提醒了她现在的降谷零不是她在大学里认识的那个降谷零了,他是日本公安,是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的安室透,是那个黑色的邪恶组织里的高级成员波本酒。北川千秋开始担忧,她害怕她也会成为一个“引子”,成为那个引出组织的计划的牺牲品。
毕竟她也遇到了很多的案件,和少年侦探队一起。
其实她本来没有必要担心这个的。这是北川千秋意图在说服她自己。毕竟她的身份被日本公安做得天衣无缝,说得直白一些就和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一样,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学生,即使组织发现了少年侦探队在案件里过高的出现频率,也不会把目光给放到她的身上来。
可是……可是……
确实是会难过啊。北川千秋想。
北川千秋到底还是一个精神状态说得上稳定的成年女性,她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平日里该哭哭、该笑笑,偶尔仗着小孩子激素的不稳定发发小脾气,把大多数的想法都一股脑儿藏进肚子里。
但今天,她害怕了。
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到格拉帕白兰地之后。
北川千秋是个普通人,她怕疼,更怕死。怕那个组织的代号成员会掏出手木仓来,怕自己的身份暴露、然后被送去做人体实验。
所以她问诸伏景光:“我也只是一个‘引子’吗?”
她这个问题显然是完全在意料之外,甚至给诸伏景光都问住了。
他好像都没有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开口就是一句朴实无华的:“啊?”
太聪明的公安警察显然很少有过这么不解的时候。他因为这句没头没脑的询问而感到深深的意外,诧异得微微张开嘴,歪头看着自己的老朋友。
“你啊什么你啊?!”北川千秋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酝酿出来感情、表现出的委屈和愤怒差点快要被诸伏景光这幅偶然呆萌的样子笑没了,一时之间又羞又恼,差点就要一巴掌糊在这家伙的脑袋上。
最后诸伏景光还是明白了北川千秋到底在担心些什么,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哭笑不得,连怎么开口解释都想不出来。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诸伏景光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其实他并非不理解北川千秋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降谷零心里藏了事,这点他也已经发现了。
只是幼驯染以前关系再好、有自己的秘密也是正常的事情。他曾经旁敲侧击过降谷零,想要探听一下那个连他都不能够主动被告知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但被降谷零糊弄过去了,于是诸伏景光就知道,这件事情他不能够知道。
他是凭借着从小到大的了解,知道降谷零绝对只是不能够说、不愿意说而已。他至少在降谷零突然开始有些莫名其妙之前已经了解了他这么多年。但北川千秋一开始认识的就是那个偶尔会有点莫名其妙、又会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太好的降谷零。
“我和你保证。”诸伏景光也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zero他绝对、绝对没有拿你的生命开玩笑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降谷零是从哪里来的把握。但他敢拍着胸脯保证江户川柯南绝对不会在和组织的博弈中丢了性命,那么诸伏景光就敢肯定他绝对能够做到。
如果连江户川柯南他都会拼尽全力保护好,那么他没道理放着北川千秋的生命安全不管。降谷零是有为国为民之心不错,但他也并非是全无私心之人。诸伏景光万分确认这一点。
不然在三年之前,他不会冒着风险让他先想办法暂时撤离出组织、然后救了他一命的。
诸伏景光放下了手上的餐具,他主动站起身来、绕过桌子,坐到了北川千秋旁边的那个空着的位置上,试图安抚她。
“非要说的话,其实我倒是觉得,zero他好像有些……在‘丑化’他自己?”诸伏景光不是特别确定地吐出了这个词汇,“我觉得他未必对工藤新一真的是抱持着这样的利用心思——恰恰相反,我觉得他应该是相当欣赏那个孩子才对,不然不会如此信任他。信任到觉得他绝对可以在和组织的对抗中快速成长、保护他自己不因此受到伤害。”
“zero的那些话,其实是更加像是……”他的话语犹犹豫豫的,好像是在挑选词汇,“更加像是zero他自己其实都不是很喜欢现在这样要去权衡利弊一切的自己,所以他想要把自己的行为说得很难听,就好像连自己都在谴责自己、就可以让他自己感到好受一些了一样?”
“所以不用太担心。”诸伏景光温和地拍了拍北川千秋的肩膀,适度的肢体接触可以给人带来超出他们想象的力量。
他觉得按照北川千秋的“聪明”程度,她应该很轻松就可以理解到他的意思才对。虽然她在“迅速感知到情绪”这一点上确实有些迟钝,可是一旦有了一个起点,她就能够顺利地进行一系列的共情推演,情感的进一步衍生的速度快得就好像是在肥沃的土地上撒了一把野草种子后,在某一个雨天的滋润下疾速发芽生长一般。
他感觉北川千秋的情绪果然很快又重新稳定下来,深吸了两口气之后,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语气也昂扬了不少。
“不过……”诸伏景光有些迟疑地补充了一句,“你最近情绪起伏稍微有点大,好像没有以前可以控制好自己了。”
其实就在前两天,北川千秋因为和降谷零“发脾气”,还被降谷零给狠狠地嘲笑了一通,说虽然她坚持号称自己智慧依旧过于常人,但其实就是心智和身体一起缩小了,变得幼稚了好多。
所谓的幼稚当然不是指她变得开始喜欢观看宝宝巴士的动画片、或者热衷于一年级的假面超人扮演游戏,而是指她的情绪起伏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总之不像是个成年人一样总是长期地保持稳定。
当时北川千秋握着拳头大喊说我有什么办法,毕竟情绪控制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大脑激素在控制、我现在身体变小了当然会和以前不太一样,她甚至还及时追加了一层攻防,说她虽然在法庭上显得非常严肃,但和他们几个在一起胡闹的时候也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差别,还叫降谷零千万不要诬陷她。
这样的小异样就这样在他们的打打闹闹之中被糊弄了过去,几天之前的诸伏景光也没有觉得有太多不对,毕竟北川千秋补充的那一句攻防实在是太有道理,让人挑不出错来。尤其他还有一个身份是都已经二十九岁了、在见面的时候却还是会幼稚到和七年前一样冲着对方抡拳头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的挚友。
可是现在重新想起来,诸伏景光还是觉得不对。
如果大脑的结构部分因为药物的缘故一起受到了影响,以至于激素的分泌都与之前不尽相同,那么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应该是完完全全的北川千秋的七岁,而不是仍然保持着二十九岁的思维能力的成熟律师。大脑的生理学问题确实微妙到整个人类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能够破解,但基本的知识到底万变不离其宗。
“我担心。”诸伏景光在做出这个假设的时候因为恐惧甚至舔了舔嘴唇,但是下一秒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北川千秋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歪了歪头表示疑惑:“你担心什么?”
诸伏景光看着她。
歪头的这个动作就显得特别小学生气,但以前的北川千秋也有差不多的动作习惯,什么都不能够说明。
aptx4869……已经恐怖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是局部改变大脑吗?
就在那一个瞬间,诸伏景光突然重新想起了贝尔摩德。她本来已经快要被他在刻意之下遗忘了,但就偏偏在此刻,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画面:凌晨四点的洛杉矶,贝尔摩德笑得艳丽,在他的面前自如地吞云吐雾。
……不会吧。
aptx4869……到底是改变什么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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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引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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