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野的拉面确实很不错。
带着热气的一碗面下肚驱散了不少疲惫，虽然还是会觉得加班真该死，但是也有了加班的动力。
云居晴也坐在五十岚枫对面回邮件，他打字很快——当然对面的松田阵平打字比他更快，他还没把“注意安全”这几个字发出去，松田阵平就已经跳了两行消息。
【我们今天去五金店看过了，发现入江有点不对劲。】
【他身上有一个乒乓球奖杯纹身，而且也是长野人。】
云居晴也看着屏幕上的字——那天在咖啡店里几人就和他说明了他们调查出来的情报，在只有零星信息的情况下已经把嫌疑人缩小到了三人，这样的事在职刑警都不一定能做到，更别提他们还只是警校生。
“物部，入江和外守，这是我们怀疑的人选。”松田阵平双手抱胸，“我们几个把景老爷去过的地方都跑了一遍，只有这三个人符合条件。”
“物部是摩托店的店员，他同时在蛋糕店打过临时工；入江的五金店就在蛋糕店对面，店长说入江那天在店里坐了很久，而外守。”松田阵平阐述的语言顿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幼驯染，“他在蛋糕店订购了一个生日蛋糕，据说是为了准备他女儿的生日。”
“但是，”萩原研二默契地接过话题，“我和小阵平都觉得他很不对劲——外守一的生活习惯都不像是有女儿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也有可能只是不和女儿生活在一起吧？”云居晴也饶有兴致。
“这个我们当然考虑过啦，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和女儿有所联络吧？”萩原研二回忆起他们和外守一邻居的对话，“外守一是一年前搬过来的，在这一年里他独居，没有任何人来拜访过他，唯一的活动是和入江打台球，周边邻居对他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的洗衣店老板’。当然仅凭借这一点我们也不会认定他有问题，但他的档案里可说他压根没结过婚。”
云居晴也把外守一这个名字记下来，调侃道：“或许我应该建议鬼冢教官把电脑的密码改掉。”
鉴于他在学生时代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换他过来大概率也是和这几人一起违反校规校纪的一员。
云居晴也回想起他的学生时代就会想起永远放不了晴的旧金山——他是在美国读的高中，每天抱着一堆又一堆的书在人群中逆流而行，有太阳的日子他会去联合广场晒太阳，一本正经地怀疑广场边上种的明黄色喇叭花其实有毒。
……其实那就是可怜的曼陀罗而已，枉费云居晴也掐了那么多花叶子。
*
云居晴也漫不经心地把手电筒按亮又按灭，圆形的灯光中间是挂着木制名牌的大门。
名牌上面刻着“大田”的姓氏，因为偶尔还是有人回来打理，所以这里和木村家破破烂烂的叙利亚难民风格还挺不一样，起码从中东战区过渡到了东欧。
大田家和木村家的情况不太一样——毕竟大田文子还是这间房子的主人，所以云居晴也在进入调查前给大田文子打了一个名为咨询，实为通知的电话。对面的女人诚惶诚恐，好像以为自己惹上的是黑/道一类的人，连“家里没什么东西你们随便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云居晴也只好打断她。
“我说，我隶属于公安部。”云居晴也语气中带着点无奈，“要求搜查你家的旧宅也不是因为你惹上了黑/道，只是当地一个杀人事件需要对逃逸的杀人犯进行搜查，大田小姐家里没人，所以我们需要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五十岚枫就看云居晴也眼睛不眨地虚构出了一个完全没听说过的案件，连杀人案的细节都是张口就来，三言两语就让大田文子失去了戒心，同意了他们搜查的请求。
“所以，如果她不同意你会怎么办？”五十岚枫看着云居晴也从门口鞋架下面的花盆里摸出大田文子放在那的备用钥匙开门。
“会从另一个方向进去，”云居晴也指了指边上的玻璃窗，语调微微上扬，“不过我爬墙的技术相当一般，可能还得请五十岚君多多担待。”
“另外，大田文子这个人有点奇怪，一般人会在接到疑似黑/道的电话的时候脱口而出家里没有东西的话吗？”
“这更像是她知道家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曾经有人这样威胁过她。”云居晴也推开了大门，大田文子没有给这栋老房子交水电费，所以他们还是得依赖手电筒照明。
五十岚枫低头发了条消息，“我已经拜托渡边凑去查了。”
云居晴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年轻人我看好你”，这种老干部风格的眼神交流也是让五十岚枫满头黑线。
明明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五十岚枫腹诽。
*
大田家的布局和木村家大差不差，日本的乡村差不多都是这种风格。
木制的房屋有着倾斜的屋檐，低矮的二层小楼在暮色里站立，远远的可以看见重重叠叠的山峰。
云居晴也在一楼转了两圈，大田文男原本是附近中学的保安，家境不算富裕，但从这些陈旧的痕迹中可以看出他们一家人把生活过的非常用心。
靠近楼梯拐角处的红木柜子里摆放着瓷制花瓶，里面的花仍然绽放着虚假的鲜艳。拉门后面的柜子里整整齐齐的摞着书，边上就是有些泛黄的黑白全家福。
云居晴也扫视过这些书的名字——大部分是一些家庭生活小妙招类的工具书，还有几本手写的菜谱，最靠近墙角摆着一本小林一茶的俳句集，明显经常被翻动，边缘都有些卷边了。
俳句是一种格式极为严格的文体，小林一茶是日本俳句的宗师级人物，连没在日本读过几年书的云居晴也都记得他最有名的那句“我知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他把这本书拿出来，硅胶手套并不适合翻动书页，书在他手里很自然地展开到最多折痕的一页。
有一页被人用红笔勾起来，下面的纸页褶皱斑驳，像是有水洒在上面一般。
云居晴也的目光落在那两首诗上。
/我不要睡在
/花影里——我害怕
/那来世*
（第一首）
/我今天不敢
/看花——害怕
/我的来世*
（第二首）
云居晴也深深地皱起了眉。
*来源于小林一茶诗集《我知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感觉能写俳句的真的很厉害……因为俳句对音韵的要求非常严格，反正我是写不来（耸肩）
抱歉久等——这章我卡了真的超级久啊啊啊，感谢各位的等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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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ase1 幕布拉起前的枪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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