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远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周围,大家都好似没看出什么问题,就连这些“虫”的主人寄生虫本人的脸上都没什么可疑表情。
像是察觉到了李怀远的视线。
一串猩红的字迹突然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慢慢浮现出来。
【与此同时,异调局的沈盛淮与祝瑶似乎发现了线索……】
“嗡——”
无数线极速从地面上升,一条一条如同虫子迅速从地面升上天空,整个世界暗了下来。
周围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李怀远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缓缓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好似一下子被拉的很远,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他看不见窗外,看不见任何活着的生物,包括那些游离在空气里的透明的“虫”。
好像唯独他一人坐在一个空荡荡的教室里。
世界变得很寂静。
李怀远微微屏住呼吸,不动声色,但攥紧了手心。
这种五官被剥夺和掌控的感觉太可怕了。
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兰斯特发现了他的异常了吗?
会不会有一把尖刀正抵在他的胸前,这教室里所有的危险异能者们是不是正齐刷刷地围在他周围,寄生虫用虫子往他的眼睛鼻子耳朵里塞,兰斯特则用一枚碎玻璃一般的万花筒,抵在他的后脑……
李怀远明明没有进行什么剧烈的运动,却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动。
这段令人感到恐慌的黑暗没持续多久,最前头的黑板像没有信号的电视机一样,无数黑白小点在屏幕中间弹出再缩回。
这高频闪动的屏幕带动着李怀远的周围也忽明忽暗。
“滴——”
一道心电图Ta波一般的线条闪过,花白屏幕的中间渐渐出现了画面。
是一份塞着很多字的卷宗。
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心,左上角有个方框。
【异调局,祝瑶,S级空间异能者】
李怀远把自己的手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看着自己指甲最里端的淡紫色渐渐消失,他的神情在这犹如巨幕私人影院般的环境中明灭难辨。
他抬眼看向屏幕。
红字这是想给他传达什么信息?
屏幕中的画面迅速清晰。
祝瑶点了根烟,就着档案室亮如白昼的灯光,皱眉研究。
她习惯性地用手往嘴边一摸想要调整烟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哦,对。
这里禁烟,她这么想着。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沈盛淮从一排书架后边走出来,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低度数银框眼镜。
祝瑶抬起头。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仅限于纸质存放的绝密档案室。
这里完全断网,进出此地要拿到三维关键人物的批准,外边的卫兵围得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自从在《异人传》上看到山羊之主的下落后,她们就开始研究Y组织,而这里,便堆放着用无数鲜血换回来的情报。
祝瑶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很难分析出什么,我又不是福尔摩斯。”
沈盛淮推了推眼镜,“确实,你不是福尔摩斯,你是莫里蒂亚。”
祝瑶轻轻一笑。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宗,纸张有点微微泛黄了,字迹却还是很清晰。
Y组织A级异能者,寄生虫。
父亲是牺牲的扶贫干部,母亲则是普通企业工作人员,加班中突发疾病去世,随后被舅舅一家收养。
虽然有抚恤金和保险金,但这些内容被舅舅巧妙粉饰并掩盖。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于是在亲戚朋友眼里,她成了趴在舅舅一家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祝瑶道,“听咱们的线人说,Y组织认为很大一部分异能者的异能源自于自己内心的**?”
沈盛淮在书架前慢慢走动,看着各种文件夹盒子上贴的字条,漫不经心道。
“确实有这个说法……不过这不足以解释全部,像那个‘内心百变的’万花筒兰斯特、以及‘看不见的’寄生虫,他们确实解释得通,但像你我这种、以及Y组织的托德,咱们的异能就解释不通了。”
祝瑶没有反驳沈盛淮的话,而是在脑海中勾勒出来一些轮廓。
“老沈,你知道寄生虫的父亲怎么牺牲的吗?单凭寄人篱下的痛苦,真的能觉醒出被Y组织都看重的异能吗?”
沈盛淮用手抵住自己的下颚,作思索状。
“她父亲就是牺牲于洪灾,应该和她的思想改变没什么太大关系,不过既然她从小听着父母讨论这种事,思想便会受到影响,我猜她父亲的经历正是她蜕变的养料。”
祝瑶知道沈盛淮毕竟出身和她不一样,对这些政治和民生方面的东西更加了解,所以做洗耳恭听状。
沈盛淮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慢慢道,“天底下任何群体都一定包含好人和坏人,贫穷的人自然也是。你先前看新闻的时候一定看过一些关于扶贫的内容吧,比如有的扶贫干部竭力帮扶贫困地区的贫困户,送过去给他们养的小猪仔会被吃掉而不是养下去,有的公司会不喜欢某些地区的人做职员,因为他们过于及时行乐和懒惰……这一类。”
“总之一定会有人说,有些人怎么扶都扶不起来,这一点从某种程度上讲确实没错。”
祝瑶皱眉,“听起来很刺耳。”
沈盛淮与过去的稳重和正直形象不一样地耸了耸肩,“是吧,听起来很刺耳。”
“其实我明白这部分人怎么想的。一个世世代代生活在贫瘠与失去中的人,他们的心理会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绝对不会相信明天,绝不会相信命运会给他们馈赠和回报。”
“他们的人生永远在践行一条法则:明天一定会更糟。所以一旦出现了手边能抓到的利益,他们一定会立刻吞下去,绝不会进行投资,因为命运总是从他们身上夺走一切。”
“于是渐渐地,他们就变成了和蒸蒸日上的社会整体不一样的、堕落的人——寄生虫。”
并且这些言辞和抨击,也向来非常主观。
奔三的在读学生可以是,十岁还需要义务教育的孩子可以是,被心理的囚笼困住的所谓失败者可以是,因为伤残不能独立的人可以是……
沈盛淮的手指在卷宗脊背上轻轻划过。
一份份卷宗,一张张白纸,无数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无数人的故事缩在纸面,只有短短几张,甚至短短几行字。
他们看Y组织的卷宗,当年寄生虫的父亲也在看着贫困家庭的卷宗。
灯光依旧照着纸面,而看着这些内容的人却换了一批又一批。
寄生虫的父亲当年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翻阅别人的人生呢?
沈盛淮有些惆怅地说,
“曾经我看小说里主角总像没长嘴,不会去辩解自己的清白,那时候我真是要被他们气死。可等真正经历过,渐渐地我不再言语;
小孩子因为痛苦对着妈妈哭泣,发现回馈不是爱抚而是拳脚,渐渐地他不再哭泣;
卷入流沙的旅人拼命求生,发现不管怎样努力都只会越陷越深,渐渐地他不再挣扎。”
“人生不过,千帆尽过,殆几於烂柯。”
“有些事,有些心境,只有亲眼看过,亲身体会过才能理解。我猜这小姑娘的感悟有一部分也来源于此吧。”
祝瑶没有体会到沈盛淮的惆怅。
她是一个永远都在热血澎湃的高能量人类,每天睁开眼之后就是与天争与地斗,密密麻麻的行程填满了她的整个生命,而她也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刻不曾停止摇曳。
天之骄子,向来努力了就会有回报,而她也向来坚信这一点,沈盛淮说的这点几乎是传统意义上的失败者们才能体会到的。
她无法彻底共情。
而且共情没有意义,重要的是赶紧解决眼前的事。
祝瑶直截了当的问最感兴趣的点,“那你知道万花筒怎么想的吗?”
沈盛淮笑了笑,“我当然不会清楚,毕竟我有点一根筋。”
祝瑶:……
“你原来知道自己一根筋啊?”
沈盛淮倚在红木书架上,明明是很斯文败类的姿势和打扮,他做起来却有种神殿里圣骑士的感觉。绝密卷宗室内门窗封紧了,唯一的光源是冷白的白炽灯。
沈盛淮在这样的灯光里,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坚定。
祝瑶移开自己的目光,淡淡道,“这么查找资料根本毫无头绪,了解异能者们的经历好像没什么用,我们应该着手于横推Y组织基地。”
“只可惜漫画里没有提及Y组织的总部在哪里,我们的人也没混进总部。”
——这些情报真的没用吗?
屏幕外。
李怀远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祝瑶和沈盛淮的对话上。
他提炼出了两点信息。
1. 很大一部分异能者的异能觉醒源自于他们的**。
2. 寄生虫的心结大概率源自于从小听着的故事和她寄人篱下的童年。
李怀远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能解开引发异能的执念,这类异能是否会消失?
就好似察觉了李怀远的想法一般。
面前的漫画场景忽然扭曲,一个方框浮现出来。
里边的字体不是黑色,而是猩红色。
红字这是通过漫画跟他对话?
李怀远手指微微蜷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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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漫画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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