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张不疑扭头问道。
冯队无奈一笑，一字一顿地说，“人道的蜡烛，燃料自然也是人。”
历史和人道很相似。很多人在学习历史这门课程的时候，一定看过一段话：历史是由人组成的。——人道也是一样的，能让它完整和壮大的燃料，自然就是活生生的人。
张不疑脸上所有地焦急和紧张都凝固住了，他朝着人烛的方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要去驰援吗？”冯队道，“要去做那个无名者，那堆薪柴吗？”
张不疑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冯队，带我去吧。”这时，一个躺倒在不远处废墟堆里的异调局队员道。他的身体血肉模糊，脸上有一片黑色的污染痕迹，那里长了一只眼睛，正在丝滑的转动着看向众人。
“我也去。”一个满头血污，纱布潦草缠绕着头的年轻人走过来。
“还有我！”周凝光也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走过来。
“我也一起！”
无数人汇聚过来，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好像完全不同，又好像异常相同。
张不疑羞愧地低下头，他觉得自己好卑鄙，说是不畏牺牲，临到关头还是会贪生怕死。他害怕，害怕作为独子的他死了，他的家人怎么办。
“队长，你还得把我们的消息传递回去呢。”周凝光拍了拍张不疑的肩膀。
张不疑的眼前一阵模糊。他知道，这是周凝光给他找的借口。
无数辆车开动起来，他们路过曾经繁华的高楼大厦，行驶过曾经车水马龙的宽敞大道。所有的建筑物和街道在精神污染力量扩散开来后迅速变黑、遍布腐蚀的痕迹。
然而霓虹依然在闪烁，高楼间的广告一如既往重复着，“月亮船洗衣液，妈妈最贴心的选择。”今年最流行的音乐还在播放，只是断断续续，时不时发出“刺啦”一声。
张不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已数不清他们的数量……
……
李怀远站在高空，凝望着脚下如同一队蚂蚁的车队，他们正在赶往光柱所在地。
他和沈盛淮都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他们有他们的战场，雾都城里的人有雾都城里人的战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战场。
可是偶尔，他还是会被这种情节震撼到。
“说好的我要来做主角，有高光时刻呢？”李怀远低声道，“这明明不是我一个的漫画了，所有人都是主角。”
“什么？”沈盛淮没听清。
“聚气凝神。”李怀远道，“我们决不能让一只怪物逃到城墙之外。”
“嗡——”
两人之间的力量圆环释放出更强烈的光芒，金属与风的力量汇聚到一起，爆发出强劲的气浪。金属长城嘎吱嘎吱地生长，怪物前仆后继地污染它，但金属再生的速度更快！
一层无形的气流也包裹住了“长城”，这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成型了，怪物们望洋兴叹，发出一道道不甘的嘶吼。
嘶吼的声音传到了站在灯塔前面的周凝光耳朵里。
他们正在与对面流亡者聚集地的众人对峙。
“你们来做什么？”络腮胡沉声道。
“这蜡烛的灯油不够，我们来增添一把。”冯队站在异调局行动队所有队员之前，看着对面神情警觉的众人，微微一笑。
“什么？”络腮胡脸上表情一滞。
他作为聚集地的负责人，当然知道东方老爷子的异能，也当然知道他该怎么做。聚集地的战力汇聚在了此处，他们要用自己的残躯为聚集的流亡者们撑起一个新家园。
在这样的家园里，孩子们才能看到鲜花和果实，才能好好生活下去。
“你们假惺惺的过来做什么？”小欢站在络腮胡旁边，满脸泪水，“如果不是你们要把怪物和我们都封死在雾都，东方老爷子根本不会死！”
话音未落，一道道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
剑拔弩张。
“我不可否认，确实是异调局堵死了怪物外泄的路。”冯队道，“但我们只是做出了最佳选择。”
“去你的最佳选择！”流亡者聚集地的人开始骚动。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现在手头的武器也蠢蠢欲动了。
络腮胡却一挥手，止住了众人的沸腾。
“所以你们过来是？”
“我们过来，依然要做一次正确的选择。”冯队说，“我们践行在正确的道路上，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不论你们对我们感官如何。雾都城中的人需要一条活路，所以我们要过来化身燃料，为他们撑起一片安全区。”
流亡者聚集地的众人一时间缄默无语。
异调局就是这种死脑筋的调调，非常不出所料。他们痛恨异调局，但偶尔，还会有些期待他们脑子抽风一样的行径——原来是准备去死的，但现在似乎有了更好的人选，谁不想陪着孩子们、爱的人们活下去呢？
络腮胡道，“我佩服你们的行为，但这抵消不了你们破坏我们家园的事实。”
冯队道，“不需要你的理解。我们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络腮胡一时无言，做了个请的动作。
“异调局行动队员听令，预备，起。”冯队清了清嗓子，道。
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肃穆，他们站直了身体，以冯队为首，一队一队踏进光柱之中。
人真的很脆弱，他们走进光柱，一瞬间就融化成了金黄的灯油，向着光柱中心直插云霄的蜡烛汇去。
可是他们的脚步没有停，一队一队，前仆后继，如飞蛾扑火。
终于，等周凝光走到光柱之前，柔和的光芒化作坚实的墙壁，拒绝着来人的靠近——灯油满了。
周凝光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跪倒在光柱前面，泪流满面。
他的异能这次又发挥作用了。
光的瀑布重新壮大起来，沟通天地，这道由牺牲者与奉献者燃烧而成的蜡烛，终于成长为了坚固的灯塔。
灯塔持续向外输出着柔和的辉光，一层一层，似潮汐涌动。光芒所及之处，一切森寒幽冷都如积雪融化。
人的灯塔与怪物的摩天大楼遥遥相望，维持住了一种奇妙的稳定。
从此雾都这沦陷在怪物爪下的围城之内，多了一块可以庇佑人类生存的聚集地。
人烛永照，灯塔不熄。
柔光落在流亡者聚集地的所有人脸上，孩子们枯黄的头发都被照成暖金色。
络腮胡看着灯塔，眼睛被刺得直流泪，他也不知道这是悲伤的眼泪，还是生理性的泪水。
“微芒。”
那是微芒。
那是穿越战火和饥荒，象征自由、正义、牺牲、抗争的微芒。
那不是微芒。
那是芸芸众生，是人道的极致，是最辉煌和不灭的人性之光。
东方既白，一轮红日从地平线鱼跃而出。
这是新的一天，也是最普普通通的每一天。
不论是东方明，还是填灯油的三十六位低位异能者。
这次拯救世界的，不是站在鲜花与掌声里的天才，是最平凡的普通人。
老爷子，这次你做到了。
你做到了。
庸常之中，微芒不朽——朱熹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苏轼 《自题金山画像》
小李早就把事情都告诉赵峰了，赵峰体内有小李的雷电，虽然相当于赵峰多了一个异能，但是实际上小李一个念头就能嘎了他。
——对赵峰来说也不亏，要不是小李解救，他和他老婆早都变成黑山羊了。
今天大肥章，把明后天kpi都完成了，下一个故事马上来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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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人烛永照，灯塔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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