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微微亮,霞光刺破云雾,云缈峰上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
佚林夕打坐睁开眼的一瞬还有些恍惚。
他理了理思绪正准备起身,“吱呀——”一声,门被挤开了一条小缝,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猫脸上的表情很从容,和佚林夕对视一眼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然后和巡视领地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轻轻一跳,跃进了佚林夕怀里,一下一下蹭着。
佚林夕伸手顺着它柔软的毛从头捋到脚,咪咪舒服地眯了眯眼,轻轻地打着小呼噜。
正揉着,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就是青年略沉的嗓音,“师兄醒了?”
佚林夕应了声,起身把猫抱在怀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墨发高束的青年抱着一把细窄的长刀站在树下,那柄刀很干净,没有一点装饰,刀鞘是黑色的,上面的符文顺着刀鞘的走向流动着,符文泛着幽紫由蓝至苍青色的光,看上去像这柄长刀在来自深渊中的幽火中燃烧。
烛——这柄刀的名字。
佚林夕记起当年他离开的时候,这柄刀刀鞘上的符文还是如灿阳一般的颜色。
现在看着这柄刀,他突然有种他真的一个人走了很久了,真的错过了一些事情的感觉。
夜京朝着佚林夕走去,到他面前的时候烛已经被收起来了,但夜京手里没有空着,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衣服。
佚林夕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发问便听到夜京说:“我昨天看师兄身上的宗服还是以前的,宗服现在上面的护身阵法改了些细节,我想着师兄可以试下新的。”
佚林夕接过衣服道了声谢。
“师兄去换上试试吧。”夜京顿了顿,“我在外边等师兄,师兄换好了我给师兄束发。”
佚林夕垂下眼睫笑了声,“好。”
等佚林夕换好出来时,夜京还站在原地,他一出来,夜京的视线便投了过来。
看到佚林夕也看过来,夜京扬起唇角,“师兄和以前一样,很好看。”
佚林夕跟着夜京坐到了院中的石桌旁,夜京在他身后把他垂到地上的头发挽起,一下一下梳着,动作很轻。
绸缎一样的发丝从指尖和梳齿中滑过,“师兄的头发长了很多。”
“毕竟很久了。”佚林夕本来很安静地坐着,听到他说话应了声。
“好了。”夜京松开手,佚林夕顺着他的动作回身。
佚林夕抬头看向夜京的眼睛,黑沉沉的眼瞳中清晰映出一个眉眼温和的青年,一头墨发被银冠束起。
夜京眼瞳中青年的倒影忽然展颜一笑,如同春风过境,在夜京眼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师弟的手艺还是这样好,以后要是师弟不在,师兄可怎么办啊。”夜京耳边响起佚林夕含着笑的声音。
一阵风从云缈峰吹过,差点将夜京声音吹散。
“不会不在的,只要师兄带着我。”他蹲下身伏在佚林夕膝上,强调似的又重复道:“不会不在的。”
风中一时之间有些安静,佚林夕没有说话却抬手轻轻抚了下夜京的头。
感觉到头上的触感,夜京伸手环住佚林夕的腰,像只猫一样蹭了蹭,“师兄有些瘦了,等下我去和制衣局说下,让他们把剩下的衣服改好给师兄送过来。”
佚林夕抚着他头的手轻轻一顿,“说是让制衣局的弟子给我送过来,等过两天制衣局的弟子就变成你了是吗。”
夜京把头又埋了埋,感受着佚林夕身上淡淡的桃花香一声不吭。
“师弟?”
“小师弟?”
“夜京?”
“辰霄?”
夜京还是不说话。
又像小时候一样装聋作哑了,佚林夕无奈叹气,“今天也没有轮到你们几个比赛吗。”
“没有。”夜京就着这个姿势回答,“这十五天我们在最后五天。”
“这样啊,那到时候师兄在台下看着你。”
“那我把这次化神期魁首的那个近天阶芥子空间给师兄赢来怎么样?”夜京头也不抬地说道。
佚林夕听完,很惊异的嗯了声,带着掩不住的惊讶,“这么自信呢。你这让凤涉他们怎么办,我记得他们传上一届凤涉和霜晨月可是惜败,这次这么自信?”说着,他把夜京的脸捧起来仔细看了看。
好吧,很认真,没看出来有一点勉强,自信的可怕。
这样想着他笑出了声,揉了两下夜京的脸,“我的小师弟好生厉害,以后师兄在外就靠你了。”
声音里满是调笑,夜京的脸色不禁有些幽怨。
他张口提醒道:“师兄,你已经炼虚大圆满了。”
佚林夕憋着笑,似真似假的唔了声好像在思考他说的话,但下一刻就张嘴说道,“那怎么了,借我家师弟的光,又不丢人。”
夜京沉默,又憋着一口气一声不吭了。
……
后来因为一直没什么事,佚林夕也就待在云缈峰没有出去。
夜京除了被佚风和掌门叫去交代些比赛的事情,也一直窝在云缈峰,陪在佚林夕身旁,时不时做些佚林夕喜欢的灵食。
偶尔凤涉他们会来看看,闲聊几句,大多时候都是用玉符留句话,然后让山脚的灵鹤一股脑的带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闹得这群灵鹤白天都安静了许多。
就这样,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是夜京要参加大会比赛的时候了。
其实前三天没什么意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夜京他们五个都没有相互对上。
夜京的实力很强,往往是在一片连着天际似乎没有尽头的泛着青的幽紫色焰光中毫无悬念地获胜。
动手的时候,夜京的表情和在佚林夕身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又冷又傲,眼神像淬着冰,能映在他眸光中的似乎只有随着他挥出的幽色火焰和刀锋斩破光影时的冷冽刀光。
还是很有礼貌的,佚林夕心想,你看赢了之后还规规矩矩地跟对手行礼,说上一句承让。
用凤涉在他耳边吵吵嚷嚷说的话就是,佚林夕你心偏的没边了,我这么帅的你都不放在眼里,一看你家辰霄就,哎呀~我师弟真厉害,你真是……
佚林夕听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说:“我从小养到大的,还不能夸两句了?”
刺激地凤涉抓着霜晨月的的胳膊,“关门!霜晨月给我咬他。”
一群人笑着闹作一团,只有夜京一脸无语地翻着白眼,在桌子上摆出一份份灵食。
脸上的表情冷冷的,佚林夕偏偏看出来一种,给我师兄做的,便宜你们这群狗东西了的意思。
佚林夕笑的更开心了。
林亦山和白泽漆看到夜京拿出来灵食,表示夜大厨此人只应天上有,能借着我们佚少爷的光蹭到夜仙师的饭,此生无憾了。
……
夜京这手好厨艺纯粹是为佚林夕练出来的,佚林夕幼时身为夏泽的小少爷,看着什么都不挑,其实一堆讲究,太甜不吃,太酥不要,什么东西必须剥皮,肉不能有一点点腥味,样式不好看也吃得少……满身矜贵。
也就夜京和供神一样,一点点学,一点点改,跟在佚林夕身后甘愿为他鞍前马后。明明当时被捡回来的时候,是说佚林夕养他,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包办佚林夕的一切。而佚林夕对夜京的态度近乎纵容,在外一直护在夜京身前,夜京接任务下山历练他也跟在身后,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是谁照顾谁多一点。
……
等到要决出四强的时候,林亦山对上了霜晨月,林亦山一个偏辅不善战的硬是和霜晨月耗了很长时间,两人一时之间谁都奈何不了谁,还是林亦山受不了了,喊着我认输我认输,握着他那完好无损的终虚笔,嚎着我的笔毛都要掉光了,高高兴兴地下场了。
而霜晨月握着他的余风萧,把萧剑收起来,握着长萧哭笑不得地跟着下了场。
后面白泽漆和夜京对上,带着雷光的剑气咆哮着斩向夜京,夜京抽刀迎上,浑身灵压随着火光压下,漫天焰色破出刺眼的雷霆威光。两人瞬息间已经过手百招,对阵的灵压震得空中的擂台都在抖动。周围隐隐传来众人的惊呼,然后逐渐亮起一些防御法器的灵光免得被两人对阵的威势波及,在此护法的合体期长老也出手稳住擂台。
白泽漆手中的杜衡剑似在发出一阵阵高昂的剑吟,她扬声一笑,手中未停,大声道:“再来!”
夜京斩去迎面而来的剑气,握住同样在震颤的烛刀,狠狠斩出一道刀光。
两人战得难舍难分,等到焰色散去,雷霆沉息,白泽漆的剑已经刺入夜京的腹部,而夜京正反手握住刀稳稳架在白泽漆的脖颈上,残余的刀气轻轻划破了她颈部,渗出一丝血色。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或大或小的伤口,白泽漆没有停顿,很快把剑收了起来,“你赢了。”
夜京的腹部几乎是一瞬便止住了血,轻伤而已,他便没有很在意,行了一礼说:“你也很强。”
白泽漆笑了笑,刚想说她这里有灵药,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见夜京已经转身直奔台下的佚林夕去了,她瞬间有点理解凤涉,这是什么,师兄的乖乖师弟?
众人看到夜京直直向一个人飞去,不由的跟着看去,他们看到夜京由着那人摸头,一阵沸腾,纷纷去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当众人看清那人时,不由得安静了一瞬。一部分人是为那青年堪称人间绝色的外貌和他在这个年龄拥有这样高深的修为震惊;而另一部分,则是认出此人便是当年天资惊人后来销声匿迹的佚林夕。
佚林夕?
佚林夕!
不知道是谁先惊呼出声,正在感受师兄关心的夜京不悦地皱了皱眉,“师兄,我们回去好不好。”
佚林夕也没想到这群人看到自己这么大反应,不禁有些后悔只是掩去气息,没有设个障眼法之类的。
他握住夜京的手,转瞬消失在紫曜境,回到了云缈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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