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太过隐蔽，目之所及均覆盖着一层灰，地面零零碎碎着冬日的枯萎的枝叶。
明显不被打理，遭人遗忘。
男人背对着徐念站在阳台中间，一只手抬起，另一只抄在裤兜里。
即使独处，高大的身影依旧挺拔，与身旁荒凉颓废的环境格格不入，给人十足的距离感。
徐念想要靠近，屏着气息向前一小步，踩到落地枯叶。
细碎的声音，引起男人的注意，他转身看向身后。
几步外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朝他靠近，齐肩的头发柔顺的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花哨的耳饰，在冷冽的寒冬中刺激着发红。
顾朝眯了下眼，他们两个做了几年的同学，她的模样与以前几乎没什么区别。
当初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一意孤行踏上演戏这条路。外公为了打消他的念头，特地将他接回小城市G市安排他读书。
顾朝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没有拒绝安排，内心却从来没有动摇过一丝演戏的想法。
踏上这条路，他想知道，那个女人所追求的是什么。
出了事之后，他再也没有上过学，顾家一直不缺钱，找了最好的老师回家。
在G市，学校的生活陌生至极，不过他也不在意，本来不过为了安抚外公的情绪，才如常人一般上下学。
在学校里的日子，已经记忆里有些模糊，反正不可避免都有徐念的身影。
顾朝知道外公实在忧虑他，私底下和班主任多次拜托对他多关注，班主任也是上了心，只是这种如影随形的刻意关心，像是无形的监控，让顾朝有些烦躁。
烦躁的时候，他会在校内找个僻静的地方躺着，隔绝声音，安静下来什么都不做。
只是无论他在哪里，最终作为班长的徐念都能寻找到他。告诉他，这堂课讲了什么，明天要交什么作业，食堂哪道菜更好吃，明天会下雨记得带伞…
顾朝当时闭着眼，不曾细听，也不曾回复她一句，偶尔也会奇怪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又只觉得这位班长还真够负责的。
不过，她是对全班同学一视同仁的认真负责，不曾刻意为他，并且一贯保持着舒适的距离。
所以，他也不曾觉得厌烦。
这次她又是怎么找到他？
顾朝想起以前，突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好像无论他在哪里，她都能找到。
男人转身，看见她的一瞬，敛起眼中的烦躁，徐念看清他抬起的右手，修长的两指之间夹着一根烟，点点星火，细长的烟雾升起，逐渐弥散在空气中。
淡淡的烟草味。
徐念吸了下鼻子，看着烟雾后棱角分明的脸，突然觉得陌生。她从未见过今天他对顾溪傲慢烦躁的表情，也从未没见过他抽烟。
心里有些忐忑。
想到顾溪的为难的处境，徐念捏了下手心往阳台走。她今天没有穿高鞋，顾朝高挑身材，让她只能仰起头与其对视。
男人率先开口：“什么事。”
她愣了一下。是的，以前每次找他都是‘有事’，找各种借口的‘有事’。
徐念不自然的眨了下眼，她思索下开口：“今天我朋友生日……”
顾朝闻言，轻皱眉头，低头睨她。徐念的声音越来越低，越发迟疑。
她是顾溪的朋友？
他的目光肃冷起来，带着审视看着她。
徐念仿佛被他看透一切，心里发慌，喉咙干涩，想到顾溪的处境，还是干巴巴地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你能去一下吗？”
为了顾溪的生日，所以她才来这当说客邀请他。
顾朝不悦地挑眉，想起刚刚在走廊里的一幕，眼底闪一丝阴霾。
徐念说完，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眼一闭等他发落。
良久，
顾朝沉着脸，目光幽暗，盯着面色讪讪脑袋低垂快和鸵鸟一样却一步不挪的女孩。
“你真希望我去？”
鸵鸟点了点头。
“两分钟…就好。”
男人掐了烟，语气发凉。
“呵。”
看着男人大步走在前头的身影，徐念心里有些愧疚
她叹了口气，双手揉了揉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颊，收拢了下身上的大衣，小跑着跟上他。
包厢里，
顾溪看着过来的两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目光崇拜看了看缩在男人身后的徐念。
暗地里偷偷给她竖了大拇指！徐念回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自顾朝出现，包厢里出现长达几秒的寂静。还是顾溪出来说话，火热气氛才不至于冷场。
包间里，顾溪的朋友说着话暗暗偷看坐在远处的男人，却没有人敢靠近他。
徐念坐在他的身旁瞄了眼还皱着眉的男人，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
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了。
她咬了咬唇，靠近低声说话：“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走…”
女孩身体靠近带着馨香。近距离下，说话间浅浅的气息抚在顾朝裸露的颈间。
顾朝不自然地侧了侧头睨了一眼女孩。刚刚请他来，现在赶他走！
徐念被瞪了一眼之后，立刻一样缩了回去，乖巧坐正。
顾朝见此，嘴角微扬。
一旁顾溪看到两人的举动，有些好奇：“你们两认识？”
顾朝平淡道：“只是同学。”
徐念心里一窒，抬眸看了一眼男人昏暗中模糊的侧颜，没说话。
顾溪闻言，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随后也没细问而是兴冲冲地拉着徐念去唱歌。
她本来想拒绝，回头看了一眼顾朝，眼睛一亮选了首歌。
徐念的音色不错，很适合唱抒情歌。
顾朝凝视着正中间拿着麦克风的娇小身影，她轻柔的嗓音一遍遍唱着歌词中的‘抱歉’，却不敢看他一眼。
此前心中的燥郁，不知不觉一扫而空。
徐念回来的时候，一愣，转头在包厢里寻找了好几圈，也没有见到某人的身影。
她拉住顾溪询问。
此时，顾溪已经被灌了不少酒，鼻息之间都带着酒气。
“顾影帝？”
“……他刚刚走了呀。”
徐念撑着醉到站不稳的顾溪。
心里忐忑，
走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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