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忆一

“老师,我感觉有点不舒服,今晚可以请假吗?”

女孩站在办公室里,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白色灯光的问题,看起来面色苍白得吓人。

人群中的一个中年教师听见之后抬眼看向她,他干瘪的脸皮皱在一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又怎么了?明天要考试了你又不舒服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看向女孩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觉得麻烦,这么多届学生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就她一会儿身体又不舒服,三天两头请假,况且还有几十天就高考了,为什么不能再忍忍。

听见他的话,其他围在办公室问题的同学也转过头来看着任洛年。她攥紧手后很快又放松,抬眼和老师对视。

她的眼神里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特别不好惹,没有一丝退让的意味。

班主任无可奈何地开了请假条让她走。

拿到假条出办公室之后任洛年终于维持不住,靠在墙边缓了很久。视线里昏暗的走廊开始旋转,她晕得难以维持平衡。

这种症状已经好几天了,大概是某天早上起床时候就开始感觉天旋地转,她一开始没细想,以为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后来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还有了耳鸣的症状。

任洛年是住校生,并且因为家离得很远是那种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的特殊住校生。所以只在实在坚持不住的那天自己请假到外面小诊所买了感冒药。

她以为这种头晕是感冒造成的。

班主任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中年教师,因为任洛年成绩非常好所以第一次请假的时候没多问就给她开了假条。一边撕假条一边关切地问她哪里不舒服。

但是药吃了完全没有用,任洛年浑浑噩噩地挨了好多天,觉得这样下去太影响学习,于是又请了几次假出去买药。

几种药吃下去,没有好转。并且班主任的耐心也在她前几次的请假中被耗尽,今天晚上的请假是她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节课的心理建设才敢来的。

她望着前面昏暗的走廊,手里攥着请假条,想着这次要去医院去看看。

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教室,她用书包装了一些练习题想着在医院能做一点是一点。

虽然对于这些天耽误的时间来说杯水车薪。

出校门之后,她走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旁边是穿行的汽车。偶尔有对面路上遛狗的人,有夜跑的人,也有广场上跳舞的大妈。

学校隔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在她埋头苦学的朝朝暮暮里外面的世界还是照常运转着。

刚才收拾书包的时候顺便翻了翻钱包,发现只有两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医院的位置她也不知道,手里只有一个任全不用的老年机,只能在路边找个人问。

找到的是一个热心的大妈,她看见这个孩子一个人从学校里出来,脸色也能看出身体不舒服,不仅好心地告诉任洛年医院的位置,还带她到公交车站边指着站牌教她坐哪路。

因为长时间的头晕,任洛年看向站牌上的字时都感觉眼神不能聚焦,只能点点头再仓促地感谢她。

到医院之后她去急诊部挂了一个号,前面的人很多,她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头晕是一种很奇怪的病,像是寄生在她身上一样,不会因为任何因素减轻或者消失。

比如现在她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强烈的眩晕。中途闻到药水的味道恶心得受不了,到旁边的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出来洗脸的时候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苍白的脸,感觉自己像一个没有血色的吸血鬼。

出去之后排到她的号,医生问了具体症状之后给她开了检查。因为问到她是高三学生,医生还专门只开了时间短的检查。说如果有异常再做那个相对时间久一点的检查。

面前的这个女孩一点生气都没有,眼神也是说不出的空洞,但是很礼貌,医生在她出去之前说了一句:“现在就是辛苦,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任洛年听完转身点点头,但心里总觉得像没有尽头。

做完检查已经深夜,最让她难受的是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医生也只是让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可能是太累了导致的神经衰弱。

拿着一堆没有用的检查报告,任洛年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耳边萦绕着有医生和其他病人说话声。时而很近时而又飘到远处。

思绪很恍惚,她不想这种状态再回到学校,手里一个键一个键拨通了一个号码。

“妈。”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心里在等,等对方给她一个回应。

可能手机信号有延迟,她等了一会儿才传来对方有点卡顿的声音。

“你不是在学校吗?”

听见她的声音,被生病折磨几天的任洛年突然感觉一阵鼻酸,她尽力平复心情,用还算平静的语气说:“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可以回家吗?”

对方关切地问:“是生病了吗?现在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

“没有生病,可能就是有点累,我在医院待到六点就有车了。”

学校离家坐公交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现在早过了晚班车的时间,最早的一班车在早上六点。

江萍第二天早上还要起来上班没办法来接她,所以任洛年就这样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等着。她看着面前经过的人,研究他们的神色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深夜来医院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寂静的走廊上只有低声说话的声音,她都没发现自己背靠着墙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她站起身走出医院,天还是黑沉一片,灯光下的城市构成清冷的夜色。

徒步走到站牌边,晨风里带着的凉有些刺骨,任洛年薄薄的校服外套里穿着一个卫衣。她把里面衣服的帽子戴上,靠在站牌边等车。

到家后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耗尽,只想倒在床上睡一觉。

这种疲惫让她即使开门的时候看见任全坐在客厅里也没说什么。她径直回到房间,把床边堆的杂物扔开,重重地倒在床上。

刚躺下就听见外面絮絮叨叨的声音,她不用细想也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要不是因为头晕不敢做大动作,她早就捂着耳朵转身了。

任全看屋里的人没有反应,起身往房间走,粗暴地推开房间门,看着床上的人。

“你回来干什么,不上学?”

任洛年长长地叹了口气,皱眉开口:“我请假了。”

对方死抓着她不放,像是要显示他有尽到管理任洛年的义务:“请假干什么,高三啦的假是想请就请的。你是不是在装病?”

那种恶心的感觉又开始发作,任洛年强行忍住,有气无力地说:“我装病有什么好处,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要睡觉。”

“你总要说你到底得什么病了,什么都不说就往家里跑,什么意思?你需要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你家,不需要的时候就天天在家生气,你以为……”

他话还没说完,任洛年实在受不了迅速起身跑到厕所吐了。这个动静把江萍吵醒,她穿着睡衣走出来看。

任洛年漱口的时候顺便洗了把冷水脸,冷到有些刺骨的水让她清醒了几分。

看见任洛年的时候江萍才想起她昨天说的要回家,于是走上前去问她怎么了。

一旁的任全大约是看见她身体确实不舒服,只念叨了几句就回到客厅看电视。

他看电视都会开很大的声音,早间新闻报道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房子里。

躺在床上,江萍坐在床边伸手摸任洛年的额头,低声问她到底哪里不舒服。

“头晕。”

江萍看她的脸色确实很不好,让她躺着休息,看着她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缓之后,自己起身去厨房做早饭,随后又忙忙碌碌地去房间把任南宁叫醒,送他去上学之后再去上班。

这一觉睡了很久,任洛年醒来的时候家里没有电视的声音,家里空无一人。

她坐在床上,眩晕的感觉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但还是存在,她感觉大脑轻飘飘的,像气球一样,甚至有种要不是有身体的重量可能就会飞起来飘走的错觉。

习惯了在学校快节奏的生活,现在一下闲下来她反而感觉无所事事,在百米冲刺的时候,一停下来就已经落后。

这种强行的停滞让任洛年这种平时连自己写作业的速度慢了几分钟都会觉得落后的人痛苦不堪。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无时不刻不在焦虑落下的功课,甚至已经预感到自己会因此丢失多少分数。

虽然人在家里,但她只看时间就能想象到现在其他同学上的是哪节课,老师大概要讲什么内容。

中午的时候江萍打电话给她,说她早上做了几个菜让任洛年自己加热一下。任洛年应了,在挂掉之前对方说下午会早点回来给她做饭。

任洛年能听出江萍语气里的疲惫,她一个人要支撑起整个家,要上班,要做家务,要带孩子。所以大部分时候她不愿意麻烦江萍,因为她已经够累了。

大部分闲下来的时候任洛年的大脑都是不清醒点,奇怪的飘忽感让她看题都不能集中,于是躺回床上。

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她转了个方向闭上眼睛。

江萍回来之后给她炖了汤,说是补补身体。任洛年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吃了一点,在被问到什么时候回学校时,她犹豫了片刻。

她不知道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如果现在回学校加重了的话得不偿失,但是这样长久地在家拖下去也没有任何好处,她低头像是沉思了片刻。

本以为江萍只是随口一问,结果是因为她答应了任南宁周末要带他出去玩,所以才问任洛年什么时候回学校。

她听完之后点点头,抿着的嘴角平直,开口:“那我明天就回学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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