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蝉鸣黏在宁言一中的香樟树上，树影摇曳沙沙作响，炽热而绵长。
宽大的主席台上，桀骜不驯的少年最为显眼。
张校语气恶劣：“要我说，作为A班的孩子，你们就应该勤奋刻苦，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他顿了一下，又说
“在此，特别提及高二（1）班的江别 ”
“昨天下午，第二次被人举报在外斗殴，而且伤亡惨重”
“如有再犯，则将被记大过！”
主席台中央，风过林梢，晨光穿过树叶打在他身上，泛起阵阵涟漪。
江别单手抄兜，一只手撸起袖子，佩戴黑色电表，胸前别着共青团团徽
“傻逼才做你口中A班的好孩子”他心里嘀咕道
江别在台上站了有十几分钟，直到双腿都快被晒的发麻，他数着时间，周一的流程向来如此
——升旗，挨骂，领奖
没等江别走下台几米远，话筒声音就传来尖锐的电流声：“有请年级第一——江别上台领奖并发表获奖感言”
江别耷拉着眉，再次踏上主席台
台下有人嘀咕——
“牛逼啊…不仅能打还能学？！”
高一新生头一回见，但高二和高三的见怪不怪了
“你不知道？他上次打架，那几人的半条命差点没了”一个高一学妹说
“初来乍到，全凭本事”江别握住话筒，头稍稍抬高，眉毛挑的老高
校规第一条——
学生不准在校和在外打架斗殴
“规定的是不能打人，没说不让打畜生”江别语气冷淡
“等您看清他们是什么货色，再来教训我”江别说，“什么狗屁东西…贱种中的贱种”
语音落下，全场寂静
这是江别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硬刚校长，连高二高三的不禁惊得倒吸凉气
-
升旗典礼结束，江别被刘文叫到了办公室。
刘文是他们班的班主任，一个年轻老师，看上去二十来岁
办公室很宽敞，在场老师也不怎么多，他是这里的常客了，因此办公室的老师他都认得。
刘文的座位在一个墙角，那正好可以挡住太阳，桌上两边都摆满试卷以及练习册
“给”刘文从桌箱里拿出一份成绩单，随手递到江别面前
“……”
“班上的新生”她说，“隔壁华安二中转来的”
江别低头扫一眼，笑道：“华安二中还有这种人才？语文考79？”
刘文立刻表示：“你还好意思笑人家？英语能考45分的除了你没谁了”
“你旁边正好空着，待会人家来了就坐你旁边”
“嗯，行”
等会儿……
跟华安二中的人坐？！
特么的狗都不稀罕
“不行”没有起伏的两个字传入刘文耳朵
“说个理由”
“仇家。”
“蛤？”刘文拧了一下眉，“理由不够充分，先坐后商量”
江别刚准备反驳，突兀的上课铃正好响起
“先去上课，这节课我要了”刘文拿起教案，眼神示意江别跟上
-
一班的教室在新教的三楼，江别一般从后门进，以往旁边的位置都没人，所以那里面放的都是江别的一些杂物
这次江别刚进门，就看见一副面瘫脸
他妈的，谁准你坐着了？！
还挺自觉？
“起开。”江别语气平淡，落在这人的头顶
这人回头对上江别那双锋利的眼睛，然后慢慢站起身
“许长是同学到了没有”说罢，眼睛就开始扫过全班，落在第一组最后一排
江别没想到，这人竟然大约要高他半个头
然后冲他挑眉——原来这尊大佛叫许长是
许长是生的冷峻，眼尾有颗泪痣，整张脸看起来很面瘫
“到了，老师”许长是抬眼朝讲台看去
“嗯……坐下吧”刘文说，视角随后看向江别“江别，站着干什么？想站一节课？”
江别嗤之以鼻，坐下后立马把课桌移开，和许长是划分界限
“许长是同学的成绩我看了，除了语文偏弱，其他的都很好”，顿了顿又说“你旁边的那位是全年级第一，以后你们俩多互相学习学习”
“男生寝室现在还有哪个寝室有空床？”
一班男生寝室有两个——
1-1，1-2
全班鸦雀无声，突然江别前面的人语气开心道：
“刘老师，我们1-1靠门的右边的上铺还空着”
说话的人叫邵祝，一班的吊车尾，学校足球队的中锋
“你特么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江别磨牙
“那行，许长是待会儿中午放学，把行李搬到1-1”刘文说“江别也去帮忙”
“我不——”
“这是命令。”
-
宁言一中12:10高二和高三的就放学
12:20 排队打饭
“我靠！”“江别，今天吃红烧排骨和麻婆豆腐欸”邵祝扭过头，冲江别咧嘴笑
“转过去。”
12:40 搬行李
许长是的东西算不上多，被褥，洗漱用品，还有一个行李箱
“里面装的什么？”江别朝行李箱看去
“书。”
一箱子的书？他可能想把自己学死
“……”
也好，死了也好
江别伸手去拽箱子：“跟上”
许长是：“谢谢你”
-
13:00
东西搬完后，许长是开始铺床，动作生疏的可笑，床单怎么都拉不平，被子叠得像坨棉花
江别就住在他的下铺，他这死动静把床摇得晃来晃去。
“许长是，你特么在上面玩儿呢？！”江别咬牙，慼着眉，抬起眼
“对不起，我第一次住宿”半响，许长是开口，眼神里透露出委屈
邵祝：“新同学第一次住宿？哎呀，你早说嘛，我来帮你”
江别：“？”
许长是：“……”
这怕不是哪个家族的大少爷，还要伺候？
邵祝开学，自己的床铺都是找江别帮铺的，他现在竟然主动帮许长是？
“你慢慢帮他铺”江别挥挥手，语气无奈：“我先去你那儿”
寝室里的另外几人，都各干各的
“江哥，我有道题不会，你教教我呗”说话的人叫程明，班上的八卦嘴
“哪道？”江别挪动身子，朝他那边走
“……”
邵祝把许长是喊下床，说给他腾出位置
许长是：“谢谢”
语气很轻的两个字，让邵祝这种自来熟的人有点难应付。
-
“懂了吗？”
“OK，感谢江大学霸”
“我去睡觉了，昨晚没睡饱，今天又被挨骂”江别撑着眼皮。
“邵祝…你铺好没？我要睡觉了”江别耷拉着眉，“等会床要是敢摇一下，你给我等着”最后几个字，江别特别加重了语气
13:10
“江别～求求了～～”邵祝拉长语气，夹着嗓子
“滚。”
邵祝朝江别摊开五指：“五杯草莓摇摇奶昔”
江别从小喜欢吃甜，草莓摇摇奶昔是他比较爱喝的一款。
江别犹豫了一下，最终冷冷吐字“行”
13:15
“赶紧滚回去睡觉。”江别语气带着一点不耐烦
许长是这家伙，真特么麻烦
看着平整的床铺，许长是冲江别歪头笑了笑：“谢谢江同学，五杯草莓摇摇奶昔”
“老子不稀罕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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