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学校之后，黄煜直接回了自习室。看着自己记的笔记，只是那一行字就看了足足五六分钟。
她看不进去。
即使坐在自习室里，即使旁边的人都在集中精神复习，她一点也看不进去。
自习室里的暖气很足，烘得黄煜脸整个火烧烧的，心里也烦躁躁的。
她努力让自己心思全部扎进书里，没用。
索性，她带着笔记来到了楼道。
期末考试期间，楼道里也都是人，乌泱泱的背书声。个个人手一个马扎或者是月亮椅，还有直接一个垫子铺在地上席地而坐的。
黄煜在楼道也放了一个马扎，还有一个蓝色的垫子。
白天温度稍微高一点，她就在楼道背书。只是到了晚上，楼道很冷，加上黄煜也是一个天生怕冷的人，所以自习室成了她晚上的归处。
她盘腿坐在垫子上，将棉服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将连衣的帽子罩在头上。
马扎移到自己身前，笔记则摊放在马扎上。
她看了眼手机，九点零三分。
还有一个微信消息。
她点进页面，是秦岭清。
秦岭清－去来匆老板：刚才我有点头晕，不好意思了。你好好复习，不要被我再次干扰了。
秦岭清－去来匆老板：跨年夜快乐！谢谢你跟我一起吃饭。
消息是八点四十五发的，黄煜犹豫要不要回。
饭都吃了，不回消息不像回事吧，她想。
最后，黄煜说了句没事儿就关掉手机背书了。
二零二一年一月十号上午十点，黄煜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考试月收官，寒假开启。
昨天李思忆就约她今天考完一起去食堂吃饭，本来黄煜是要跟程度出去吃的，可是程度临时有事急着回家，于是黄煜便答应跟李思忆吃饭。
因为两个人并不在一个考场，所以黄煜将学生证和笔装进口袋里先下了楼，她给李思忆发了消息，告诉李思忆自己在A306楼下的亭子等着她。
考完试的大学生虽然还在抱怨试卷的难度，不过终究是考完了，每个人也是笑着骂骂咧咧。
李思忆来的很快。
“黄煜姐，你没拿你的马扎吗？”李思忆看黄煜两手空空，不觉好奇。
黄煜笑着道：“昨天晚上就都拿回宿舍了。”
“你呢？你不也没拿？”黄煜接着反问。
李思忆打了个响指。
“要不说这就叫默契呢！我也是昨天晚上就拿回去了。”
“走吧，去吃饭！”李思忆挽着黄煜的胳膊，两个人慢悠悠地往食堂走。
路上。
“你什么时候回家？”黄煜问。
李思忆依旧边走边踩路边遗落的树叶，发出沉闷的声响，昨天下午的缘故，树叶犯潮。
“我多待几天，陪陪韩冰再回家。”李思忆道。
“哦，我还真忘了韩冰这回事儿了。”黄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之所以没记起韩冰，可能是因为很长时间没跟秦岭清有过交际了吧。自从上次元旦过后，秦岭清就没再找过她，李思忆也没在她身边提过秦岭清跟韩冰。
她抬头看了眼光秃秃的树干，有只鸟立在上头，不知叫什么名。
她想，人家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家难忘的。
想着，眼里竟然多了一丝忧愁，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情绪。
“黄煜姐？”
“黄煜姐？”
李思忆看她停下来，一直盯着天上看，她并不知道黄煜正在看那只鸟，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黄煜从李思忆的叫声中回神，落寞留在眼里。
“你怎么了？”
“看那只鸟竟然出神了！”黄煜指了指那只鸟，不知怎的，那只鸟也飞走了。
“黄煜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她吗？她还没有确定，她想找个兼职干。
“也待两天再回去。”
韩冰接到秦岭清电话时还在睡觉，即使不耐烦，可看了来电人也就把气给憋回去了。毕竟每次秦岭清打电话，要不是晚上叫他喝酒，要不就是白天有事，不然才不会给他打电话。
“干什么呢？”秦岭清见他接电话时间很长，问。
韩冰打了个哈欠。
“被你吵醒了！”慢慢悠悠地说着委婉的抱怨。
“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十点了！”秦岭清提醒道。
韩冰不去与他讨论几点的问题，却调侃道：“怎么？有事？不会大白天地去喝酒吧！”
韩冰这样猜也没有问题，毕竟这半个月以来，秦岭清约他喝了三次酒。
“不是！”那边回答地很坚定。
“那是什么？”
“思忆今天是不是期末考试结束？”
韩冰道：“是啊！”
韩冰看了看表，补充道：“现在应该正好收完卷！”
“你确定？”秦岭清问。
“确定！昨天晚上思忆跟我说的！不会有错！”
“行，那就这样！”
秦岭清要挂电话，被韩冰拦住。
“唉唉唉！不是！你问我女朋友什么时候考试干嘛呀？”
“你说呢？”秦岭清稍稍咬牙切齿道。
韩冰灵光一现，从床上坐起来。
“不会是黄煜吧？”
“嗯。”
“你打算约她？”
“还是约她？”韩冰彻底清醒过来，没了困意。
“有区别吗？”
韩冰笑嘻嘻的，道：“那你就是要约她！”
“好了，挂了！”秦岭清得到可靠消息后就不想再跟韩冰多废一句话了，毕竟他还是拉不下脸来被韩冰嘲笑。
“那，哥，加油！”
韩冰看着被挂的电话，觉得好玩，这可真有意思！
李思忆跟黄煜刚点好饭，韩冰就来了电话。
旁边的黄煜看了眼，跟李思忆示意自己先去找位置坐下，叫她接电话。
“喂？”
“宝贝考完了吗？”
“你说呢？”
“我说呀！考完了，而且你现在在食堂，对不对？”韩冰哄小孩儿一样。
“那你还挺厉害，猜对了！”李思忆很吃韩冰这一套。
“那黄煜是不是也考完了？”韩冰问。
“对呀，我们在一起吃饭呢，怎么了？”
“啊？”韩冰有被吓到。
“那她听到我跟你说的话了？”
“没有！”李思忆有些不耐烦，听不听见又不重要，怎么还神经兮兮的，“话说你打听这干什么？”
韩冰松了一口气。
“哦！还好还好！”
“到底怎么了？”李思忆又问。
“是老秦，他跟我打听来着，他要约黄煜吃饭。”韩冰一五一十地交代。
李思忆看了眼那边坐着的黄煜，眼神一瞟。
“这样啊！”
“嗳，宝贝，你可千万别抖出去啊！他们俩的事儿就叫他们自己水到渠成去吧！”
韩冰叮嘱道。
李思忆白了一眼，虽然韩冰看不到。
“知道了！我又不傻！”
“我饭好了，挂啦。”
“那我下午去接你！”
“嗯！”
两个人开开心心挂了电话。
黄煜也走了过来，她们两个一起点的，自然也一起出锅。
“是韩冰吧？”黄煜略带调侃。
李思忆笑着点头，有些腼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因为两个人还在热恋期。
“他下午来接我。”李思忆道。
黄煜笑着，端着自己的碗。
“不错，真挺好！”
吃着饭，李思忆想了好久，最终问出了口。
“黄煜姐，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人陪着你？”
黄煜挑着碗里的面，听到李思忆一问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那一筷子的面又重新回到汤里。
“想过。”她没有隐瞒。
“那你怎么没找一个？”李思忆乘胜追击。
“只是想过罢了！”黄煜笑笑，有些失意，“不过那可能不太适合我。”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可靠！我也没什么值得别人陪伴的理由。”
李思忆被她的话讲得有些无措，她不知道是该沉默还是应该反驳黄煜的观点，她只好吃了一口自己的面，喝了两口汤来缓冲一下。
“但是，如果一个人想要陪伴另一个人是不需要除了喜欢之外任何一个理由的。”李思忆很认真地道。
“那喜欢呢？”
“什么？”
黄煜苦涩一笑：“那喜欢需要理由吗？”
李思忆没有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需要！喜欢不需要理由！如果喜欢需要理由，那理由就是喜欢！”
好一个喜欢不需要理由！
黄煜低下头。
“快吃吧！不然面该坨了！”
黄煜不敢抬头，一滴泪，命中碗的中心！
回到宿舍后黄煜接到了秦岭清的电话，刚刚平复的心情再一次被迫涌起。
她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抑制不住地手抖，尤其是拿手机的那只手。
手指发颤地、用力地一划。
手机贴近耳朵。
那边先讲话。
“最近还好吗？”还是那道熟悉的嗓音，莫名地拨动她的心弦。
她轻声回应。
“期末考试结束了？”他问。
“今天刚刚结束！”
那边传来轻轻笑声。
“我知道。”
“打算直接回家？”
“没有！”
“那是？想找个兼职？”他问。
黄煜不知道秦岭清是怎么猜到的，她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自己的计划。
“嗯！”
“那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秦岭清小心问。
黄煜心脏慢一拍。
“我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的店继续兼职？还是原来的工资和待遇。”秦岭清跟她解释。
她松了一口气。
“不了。”
“为什么？因为我？”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他不甘心。
“我想找一个跟专业稍微对口的，稳定一点的。”黄煜也在跟他解释。
这一次，他觉得黄煜不是在找理由，而是真的想要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当做提前实习。
他不再追究工作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躲着我，那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好久没见了。”秦岭清发出邀请，他觉得她不会回答。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只说不用了，却没有讲原因。
“那六点，北门，我去接你！”
秦岭清就像没听进黄煜的拒绝一样，自顾自地跟她约定好。
“喂？黄煜！”
电话里一度安静，秦岭清叫了她的名字，再三确定电话没有挂断。
而这次，她却说的不一样。
“好！”
她没有拒绝，相反，黄煜答应的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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