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我回到家后惊魂未定,兴奋有余,跟姐妹们和后妈激动地详述了舞会上和花园里发生的种种。

大家的魔法早已消散,由于逃跑的匆忙,所有人都狼狈不堪。

随后后妈召开紧急会议,最后商议后觉得:

水晶鞋有魔法这事大概率不会被发现。而且由于我们用的都是虚假信息、我最后也乱发遮挡没露脸——所以其实也没暴露身份,他们应该不会查到我们家。

会议结束,我们便匆忙又疲倦地睡下,决定第二天再好好从长计议、观察形势。

最好的消息是:这次的任务我圆满完成——大家还是慌中作乐、惊喜地鼓励了我。

结果第二天我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到院子里时,一身的轻松和昨天完成任务的愉悦全部烟消云散。

因为我一来到院子里,就对上了一家三口惊恐的眼神,以及被告知了那条皇家通知。

——

【皇家通知】

王室在舞会当夜的凌晨就颁布了全国稽查旨令:

【严查昨晚舞会上穿着水晶鞋的人。

特批:必须全国上下彻查。 】

我刚起床得到这个消息时,旨令已经颁发了5个小时了。

国王卫队大部队已经开始了挨家挨户稽查:谁能穿得上那只水晶鞋。

这着实给了我不小的冲击。

我没想到那王子和皇家这么记仇——

不,我应该想到的,昨晚那王子分明就是很记仇还脑残的样子啊!

让我们恐慌的是,还有可能是更可怕的一层原因:皇家发现了水晶鞋的魔法。要缉拿我们归案。

最后在我们一大早的紧张商讨中,大家一致得出了一个颇有安慰性质的结论:

1.我的脚非常大众,那水晶鞋——说实话,谁都能穿得上。

2.国王下此命令,颇有智障风范。

这也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如果国王和皇家是如此愚障的话,那么这次“全国稽查”也只是个闹剧而已,大概几天就消停了。

“也是哈!咱们怎么都忘了,贵族那么蠢!”

“是啊哈哈哈哈!”

且那夜我们所有行头装备,也早在12点后化为乌有,因此,我们连“赃物”都一丝没有。这也更加让我们有些自信的底气。

因此我们在家像往常一般,日常生活工作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皇家卫队发出了两天的搜查结果:

【到目前为止,谁都穿不上那只水晶鞋。】

这下我们又震惊了!

惊惧迅速又包裹了我们。

慌急之余,我们赶紧请来了尊敬的仙女教母,询问她关于水晶鞋的事,谁知教母也懵了。

她昂着脑袋,一脸纠结地想了半天,最后给出了这么个云里雾里的答案:

“是不是因为魔法制造的原因,第一个穿上它的人,以后就只能她一人穿了?……虽然我没施加过这种附加魔法……也从没见过这种附加魔法啊……但是魔法之事……嗯,谁知道……管它的呢。”

“教母你不能‘管它的’呀!这是我们的命啊!”

我们急地跺脚。

“麻烦再想一想啊!”

正当我们一头雾水和焦急跺脚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势颇大的动静。

我们一惊,跑到窗口一望:门外皇家卫队已经到来了!

这么快就搜到了我们这里!

仙女教母见状一眨眼,消失在空中。卫队则已经走了进来。

后妈趁守卫们进来前,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推进了后院。

我一个趔趄窜进后院,就地一滚滚到厨院,慌忙把煤灰什么的都往自己身上和脸上抹,连带着把衣服也赶紧换成了几年前杜苏拉穿烂、现在当抹布的破衣裳。最后又往脸上抹了好几把泥土。

房子里开始传来她们的呼喊声:

“哎呀!我们太穷了啊!根本去不了舞会啊!!您瞧瞧,我们连身像样的舞裙都没有啊!”——这是杜苏拉在大声叫喊。

“就是啊!太穷了啊!!哎!我也想去舞会啊呜呜呜!!”——这是安娜“委屈的哭声”。

“哼,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参加下一场舞会的!到时候王子肯定能看上你们!”这是后母沉静的声音。

一个侍卫扬声道:“别喊了。试鞋吧!”

于是就是一阵安静的窸窸窣窣声。

“哎呀!我的脚怎么小了呢!你这鞋码对吗?!”杜苏拉叫道,末句还有些不服气和质疑。

我知道,她确实在质疑,因为我和她的脚一般大。

“这……这也不至于鞋子小成这样吧?!我的脚没那么大呀!”安娜的惊呼传来。

我听着更紧张地蹙起了眉头——我们仨姐妹可以互穿对方的鞋子。

这鞋子果然有异样……该不会只有我能穿吧……

“我更穿不了。唉。”后妈沉稳的声音传来。

接着,屋里安静了下来。

备具压迫性的片刻寂静过后,一个守卫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记得,你这家,好像不止三个人吧。”

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如一道炸雷,炸在房子里。我能感受到周围空气都突然冷寂了下来。

“你是再嫁的吧?”那守卫的声音又道。

这话是问我后妈的。我急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煤灰在额头上涂抹开来。

“是。”后母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

“你再嫁丈夫呢?”

“去世了。”

又安静了一瞬。

“那,你再嫁丈夫的孩子呢?”

庭院里陷入了令人恐惧的寂静。

他们是做过调查的!

果然!

也对!毕竟他们是皇家的!这点调查还是应该有的,毕竟说了是要“全国彻查”。

我攥着脏裙摆,听着充耳的心跳声,鼓了鼓劲,在持续可怕的寂静中,一低头一鼓作气走了出去。

当我来到房子里时,我的两个姐妹和后妈都僵呆了。但是屋子里的侍卫们却没注意到我。

“是我。”看了侍卫们一会儿,我沉静发声。

所有侍卫都看向我,面含惊讶。有的还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

“你是这家的孩子?”一个侍卫伸着脖子匪夷所思地问。

我知道,因为我现在全身脏兮兮:裙子发霉、打着补丁,脸上黑灰,一身煤渣,头发上结着土块。就连我的俩姐妹和后母都目瞪口呆。

“就是她。”后妈转回头,望向侍卫们,声音沉稳:“她只是个帮忙洒扫的……一个‘灰姑娘’而已。一个下人,属实算不上什么‘孩子’。”

房间内又安静了一瞬。

“肯定不是她!我们平常都不让她进房子里的!”安娜突然尖声道:“你看她那样!那种德性怎么可能能去的了舞会!更何况还是跟王子跳舞?!进我们家都嫌脏!”

“对啊!”杜苏拉也立马跳脚:“我们都没能去舞会呢!要被王子选中,也该是我!”

“是我!”安娜叫道。

“总之不会是她!”她们一齐指向我。

我不得不垂眸敛眉、咬着嘴唇,怕自己嘴角上扬笑出来。

她俩演的可太好了!

平常我们仨互相谁也不认谁比谁大,都争当大姐。如果这劫过去,我一定请她们吃大餐!!让我叫她们一声姐我也愿意!

“……行了,不管怎样也得试鞋。”一个侍卫有些嫌弃地说道。

“她只是一个佣人!”杜苏拉叫道。

“一个奴仆!”

“一个下贱的下人!怎么值得试穿王子拿过的水晶鞋!”

“我也想问,”后母老生在在,稳如泰山,“这灰姑娘只是我们家的一个下人而已,平常就只是烧烧锅、扫扫水,”她嗤笑了一声,“其它什么都不会的个破烂丫头,还需要试这尊贵的水晶鞋吗?”

“这是国王旨令,”一个侍卫无奈道,用下巴点了点水晶鞋,“没办法,都得试,大不了过后洗一洗。”

其他侍卫讥笑出了声。

“哼。”后母冷哼了一声,不愿再看我似的转过身。

“哼!她能试穿!我不服!我刚刚没试好!我再来一次!”杜苏拉突然红着脸大叫。

旁边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杜苏拉夺过鞋,又使劲往上套。然而不管她怎么套,都是要么脚指头够不着鞋头、要么脚后跟够不着鞋底。

我们都知道,她在拖延时间。

“啧,哎,”一个侍卫皱起眉,伸手要拿,“这鞋你穿不上!给我吧!”

“我来!”眼见那鞋要被侍卫拿走,安娜又趾高气昂地走过去,一把挤开杜苏拉,她撩了一下金色的头发:“肯定是我能穿上。”

安娜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先欣赏了好半天自己的脚指甲,又比对了半天水晶鞋,最后在侍卫快不耐烦发怒时,她才开始套鞋,结果那鞋比她的脚小一半,她怎么也套不进去。

“你穿不上!”那侍卫皱着眉头,准备夺鞋。

“啧,这鞋子怎么回事!不可能啊!”安娜焦急又烦躁地叫道,抬头冲侍卫好声道:“你等等,我把脚后跟削了就能穿上了!”

不愧是安娜,她这话一出,惊吓倒周围一片人。

然后安娜就兴冲冲地拿着水晶鞋开始找剪刀了,找到剪刀就开始歇斯底里地比对着自己的脚,顿时我们一家以及侍卫一队都乱了阵脚。

我们是假忙乱,趁机还踩了侍卫几脚、怼了他们肋骨几下。

侍卫们则是惊吓有余,慌忙都在夺剪刀。

“哇!这,这使不得啊!”

“你们家也太恐怖了吧!”

“你们家是怎么回事!?停下!住手!”

虽然安娜编的这一出够精彩,但是闹剧终归还是结束了。

就在所有人都闹完,其他侍卫都精疲力竭、甚至夺完剪刀和水晶鞋深呼了口气,完全忘了还有我的存在,只想着赶紧离开我们去下一家时——

一个守卫突然出声:“还有那谁呢?那个灰姑娘。”

一众侍卫如梦初醒,豁然想起我的样子。

“该你了。”侍卫冷声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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