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我是一个高中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学日,我确定了家里有人想杀我。

早上上学时,我不小心睡过了头,等我急急忙忙地洗漱、整理书包,奔出卧室的时候当然来不及吃早饭,于是随手拿了两个包子在手里,包括桌上的那盒牛奶。

我每天都有喝牛奶的习惯,家里也只有我会每天雷打不动地喝牛奶。

这无疑是糟糕的一天,到了教室,我刚插上吸管,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值日生的那一栏。我完全忘了这件事,但也只好起身走到讲台,擦去黑板上的粉笔字,再在右下角写上今日的课程表。

当我回到最后一排的座位,原本放在桌角的牛奶不知被谁弄翻在地,一滩白色的牛奶洒在地上,在无人注意到的教室一隅,白色的牛奶旁边躺着一群已经死去的蚂蚁尸体。

我俯身捡起牛奶盒,在上方一处极其隐蔽的位置,发现了一个针眼。

心乱如麻地过了一个上午,在所有同学都直奔食堂而去时,我惴惴不安地拿着剩下的牛奶,走到了学校的人工湖旁边。

是我多想了吧。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家里除了我,一共四口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最近也没有其他人来拜访过,就算这盒牛奶被做过手脚,那么也只会在这四个人之中。

我想不出会是谁,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不论谁的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都会在下一秒立即排除他/她。

在湖边站了许久,手里的牛奶像有千斤重。我深吸一口气,拔出吸管,将剩下的倒进了湖水之中。

白色的液体荡漾开来,几条大鱼跃出水面翻涌着。不一会儿,原本还生龙活虎的大鱼翻出了白色的肚皮,它被激荡的水波一冲,无知无觉般漂浮在了水面。

这俨然已经是一条死鱼了,旁边几条没有喝进太多牛奶的鱼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它们的身形不再灵活,而是以一种呆愣痴傻的状态游弋着。

中午日光正盛,阳光照在湖面,映出一层波光粼粼的光芒。在这个温度适宜、天朗气清的校园里,这本该是一个闲散惬意的午后,但我的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后背也冷汗岑岑,直至浸湿了我的衣服。

我赶在下午上课之前去小卖部买了个面包,囫囵吃完,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不是意外,我真的被投毒了,具体什么毒尚且不知,可能是慢性,但一定会致死。

今天的种种巧合看上去是一连串的倒霉事件,却反而阴差阳错地救了我一命。我在课堂上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劫后余生,也就是在这这一刻,我下定决心要揪出这个想害我的人。

平日里百般不愿意来的学校成了安全屋,以往一放学就飞奔回去的家成了龙潭虎穴。当最后一节的下课铃响起时,我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站起身,把沉甸甸的书包背在了背上。

打开门,一阵饭菜的香味传了出来,妈妈在厨房里忙活。一听到响动,系着围裙的妈妈走出来接过我的书包,抱歉地说:“饿了吧?妈妈今天在单位耽搁了一会儿,晚饭要晚点吃了,你先吃些水果垫垫。”

我的手里被塞了一个苹果,与此同时,我的心中警铃大作。下一刻,我跟随妈妈进了厨房,用小刀将苹果一分为二,其中一半递给了妈妈,“我不饿,你也吃一点。”

妈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即吃下了那一半苹果。

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的我完全被后悔和内疚的心情占据。不该怀疑妈妈的,如果说要首先排除一个人,那这个人选一定是妈妈,她爱我,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就在我刚吃完另一半苹果的时候,我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站在那里的人是一脸慈爱的奶奶。

奶奶手里握着一瓶冰可乐,她神神秘秘地走进来,还关上了门,“乖孙孙,这是奶奶给你买的。快喝吧,别让你妈妈发现了。”

我从小就爱喝可乐,但我长大后经常牙疼。上次去看牙医,牙医说我的牙面已经被碳酸饮料腐蚀了,以后不能再喝这类饮料。当时妈妈那焦急的眼神还深深刻在我的心里。

对于奶奶来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小秘密,也是我们亲近的证明。很小的时候,她就经常偷偷给我买炸鸡和辣条,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出门,她也会带我去被妈妈禁止的铁道上玩,每次回家之前,她总会露出像这样狡黠的笑容,对我说不要告诉妈妈。

这是奶奶爱我的方式,她当然也是爱我的,这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照常收下可乐,等奶奶一走,我就收起笑容,把它放进了书包里。

吃饭的时间到了,我走出卧室,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他们看起来全都面色如常,对于我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这里,他们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想到这里,我掩住嘴唇,轻咳了几声,整个人也故作虚弱地用手撑着脸。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想,必须尽快解决。如果长期活蹦乱跳下去,凶手眼看毒药不起效,保不齐会采用其它更极端的方式,那就防不胜防了。

妈妈正好端汤过来,露出担心的神情,“怎么咳嗽了,是不是有些着凉?晚上记得吃点感冒冲剂。”

“呵……”发出冷笑声的是爸爸,他早就对今天这么晚才开饭而心生不满,此刻正好发作,“还不是都怪你。你那几千块钱的工资有什么好去的,孩子正处在关键的高中阶段,你不在家照顾着,一生病又得落下多少学业?”

妈妈的脸顿时因愤怒而变得充血,但她看了看我,或许还看了看奶奶,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神经。在正式开饭前,我把几碗米饭打乱了顺序,现在也眼观六路,每一道菜都等别人先夹过了我再夹。一碗饭快见底了,我暂时还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症状。

想想也说得通,这种所有人都参与的吃饭场面,凶手不会傻到在晚餐里下毒。

吃完饭,爷爷哼着歌,提着他心爱的鸟笼出了门,有人约他打牌,也有可能是去下象棋。奶奶紧随其后出门,她要去跳广场舞。

家里只剩爸爸和妈妈,我端着被冲泡开的感冒冲剂坐在客厅,一边用筷子搅拌,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爸爸。

不过是在几念之间,我就排除了爸爸的嫌疑。倒不是因为他没有动机,当然了,家里的其他成员看上去也都没有动机,但与其说爸爸想害我,不如说他早已是一个行尸走肉了。

他的啤酒肚彻底成为身体密不可分的一部分,这让他行动迟缓,每走两步就气喘吁吁。沙发因为常年的卧躺而深陷下去。事实上,从我记事起,爸爸就日复一日地躺在沙发上,他很少坐起身,更不会站起来走动,看电视和刷手机是他全部的生活。

这是一个空洞到每次张开嘴仿佛就能一眼看到屁股缝的男人,既无趣也无用。我嘲弄地想,要计划缜密地设计一个杀人方案,还要掩藏行踪、消灭证据,这需要强大的行动力和心理素质,不是一个常年与沙发为伴的“蘑菇”人能胜任的。

我或许不小心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因为爸爸很快看了过来。他的目光蕴含着一个身为父亲该有的威严,语气强硬地说:“你妈已经洗完澡了,你还不快去?不然等爷爷奶奶回来,厕所又排不开了。”

我慢慢拖拖地站起身往里走,感觉到爸爸的目光还跟着我。

是的,我们一家五口人,却只有一个厕所。据说我刚出生时妈妈本来主张要再买一套房,但遭到了爷爷和奶奶的强烈反对。奶奶不遗余力地保护着爸爸的“金山银山”,认为妈妈心术不正,在觊觎家里的财产。

奶奶当时常说的一句话是:“等我们以后老了走了,这些钱就都是你们的了。”

这番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爷爷奶奶一定坐拥着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据我所知,家里存款其实少得可怜,早就跟不上这飞涨的房价。我们家错失了最后的机会,这辈子也买不起新的房子。

我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甩出去。这都是妈妈往常在私下埋怨的事,我怎么不知不觉间听进去了?

快速地洗完澡,爷爷刚好哼着曲回来。他在阳台上摆弄着鸟儿,丝毫没有留意到后面有个人正在注视他。

爷爷算是我们家的一个异类,他潇洒放松得就像一缕游魂,除了饭点会准时出现以外,他没有任何的家庭责任,也始终游离在每一段关系之外。妈妈无疑是家里最辛苦的那个人,爸爸也要上班,奶奶爱好当“监工”,总想盯着妈妈的错处,这让爷爷的欢快心情在这个家总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大家都知道他指望不上,也就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偶尔把退休工资拿出来办办招待,就足以让自己高高挂起了。

深夜,我躺在床上,心想这真是漫长的一天,但我也终于确定了那个人选,我断定凶手就是奶奶。

除了排除法之外,奶奶也完美符合我绘制的凶写画像——精力旺盛,心思缜密,且心理素质强大。

我又想起小时候的事,小学的我被选中参加英语竞赛,我将一篇英文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奶奶高兴地把我带出去,让我在几个老奶奶面前展示,在我流利地背完一遍之后,奶奶一面接受着奉承,一面口口声声地说这都是她的功劳,是她把我教育得这么优秀。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遗传自我爸爸的优良基因。

奶奶在说谎,而且是面不改色的说谎。我的英文演讲稿是妈妈手把手督促教导的,跟其他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当时的我出于种种原因没有把实情说出来,但时隔多年回想起来,能如此热衷并擅长说谎应该具备了一个杀人犯的基本条件。

至于奶奶为什么想杀我,我无奈地想,大概是因为我早已不是那个能让她脸上有光的孩子了吧。自从上了高中,我的成绩变得中不溜,性格也有些沉闷内向,她已经很少把我带出去给那些广场舞同伴看了。

就在我昏昏沉沉快要合眼之际,卧室的门把忽然响了。有一个人正站在门外,试图打开我的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奔丧[民俗恐怖]

捡到情敌大佬后真香了

招黑体质开局修行在废土

影视编辑器

祂在夜宵店卖早餐[无限]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恐怖故事合集
连载中例子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