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戏里,在蓝色笼子被换上新的兔子后,原来的兔子就会被放出去。
在林木还未产生意识前,这样的“放出去”也不过是遵照游戏设定的路线,但在林木产生意识以后,这段游戏剧情没有提及的空白却是林木少有的自由时光。
他一层楼一层楼地跑过,路过三楼时他也听到了怪物的怒吼声。
出于好奇,他跑进去看。
怪物们被金色的绳子紧紧锁在床上,林木进去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些肉块散落在床边。
只一眼,出于与游戏同源的npc的直觉,林木就知道这些怪物变成这样与那些血肉没有任何关系。
林木眯了眯红宝石般的眼睛,心想,“这种怪物的气息,倒是与那个捆他们的绳子如此地相像。”
他摇摇头,没有多过理会,继续跑上去。
他不能体会到死亡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些死亡、变异在他的世界里平常得无需去提及。
他像一只小动物一样,若说他有什么感觉的话,他只能体会到疼痛,感官上的疼痛。这是他自诞生以来唯一触动到的事情。
他跑上去。
四楼和五楼是租出去的房子,但其实从游戏诞生以来就从来没有人来住过,其间还有一些杂物间什么的,放着这个家庭的东西,但林木从来没进去过。
六楼也就是楼顶,是个花园,有个亭子在屋顶的角落,池塘的鱼只是个贴图在不知疲倦地游动,亭子对面的木质秋千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池塘连着一个木屋,那是游戏里父亲住的地方,父亲也经常待在这里。
林木愣在原地,红宝石般的眼睛第一次露出迷茫的情绪,他不知道,陆鸣也在这里。
他早就知道,陆鸣早就不是原来的父亲,所以他没想到陆鸣还会来这里。
他这才注意到陆鸣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渐渐变成原来父亲的样子。刀疤狰狞,“会疼吗?”林木想,“应该不会的,他只是变成了这个样子,但不是真的被砍过。”
见到林木,陆鸣转过身来:“你来了,你能变成人的样子吗?这样我们不好交流。”知道剧情的他其实是知道林木怎样才能变成人的样子的。
林木想了想,发出疑问意味着要回答,程序设定他要回答疑问。玩家发出的疑问无需回答,陆鸣不是玩家,可以回答,答案成立,他说:“我吃了我的肉就可以变成人了。你可以把我脚踝的肉割下来,那里不太疼。”
陆鸣没有动作。
林木没有犹豫,他跑到花坛边,拿园艺用的剪刀小心剪下自己的皮肉送到嘴里,虽然有些疼但还能忍受。
吃完后,他跳一跳地回到陆鸣面前,四肢渐渐抽长,变成人的样子。
是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亚麻色的头发随风飘扬,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是旧时代少年常有的样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鞋上面的脚踝,裸露着一块剥了皮的肉质层,流着血染下去。
陆鸣移开目光,他不在意这些,新时代的每个人都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一些伤是必要的,那其中的疼痛也是可以忍受的。心疼吗?这种情绪早已被新时代的人们舍弃。
他等待着林木的伤口渐渐愈合,伤口愈合得很快,几乎是一瞬间,“是这个大雾里npc的能力”这个念头一瞬间冒在陆鸣脑海里。
陆鸣开口:“你知道这个原游戏的故事吗?”
“不知道。哦,我和弟弟和父亲都不是人算吗?”林木说。
“不算,我也知道。”
“哦。”
陆鸣没开口,心里思考:“一般先进入大雾且变成npc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知道游戏的背景,也就是那些游戏公司出于其它原因删减掉但在最初构想里有的内容,这种内容涵盖了整个游戏的起源,是至关重要的。”
陆鸣没思考完,林木倒先问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知道每个大雾里都有一个‘柱’吗?”陆鸣说。
其实林木根本就不知道“柱”是什么,但他还是说:“知道。”
“嗯,一般来说找到了那个‘柱’,就可以带大家从这个大雾里出去。但‘柱’出现在哪不是固定的,一般来说有这么几个地方:游戏大雾的话,就在这个游戏的灵感点或第一个创造的人物身上,或是其中情感最浓烈的地方,但其实也不止于此,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藏匿点。所以我想问你知道这个游戏的背景吗?”
林木好似接受了这个解释,做紧锁眉头思考的样式:“呃,我不知道,我的灵魂寄居在兔子和这副身体身上,我的弟弟是个木偶,我的父亲,呃,也就是你,是一个缝合而成的布偶。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模样,不知道从何而来。”
“这样。”陆鸣说,他心里隐隐有些疑惑,“面前这个人说话都是用的我,任是最优秀的‘免疫者’也不可能沉浸角色成这样,”但他转念又想,“兴许是进来时就被大雾影响了。”
他继续向木屋走去,转过头又对林木说:“你要一起去查查吗?”
“查什么?‘柱’吗?”林木跟过去,问道。
“嗯。”
“为什么要找到‘柱’?”
“因为要把大家带出去。”
“为什么要把大家带出去?”
陆鸣停下来,转头:“虽然,新时代里人命早就不被当成一回事,各大势力肆无忌惮地利用着人民,互相坑害层出不穷,但你,但我们是唯一不能这样想的。我们本就趋向于怪物,如果连人的尊严也放弃的话,我们与那些变异体又有什么区别,”他说着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的黑色纹路越来越深,抬头:“我们的使命只有一个,尽一切力量,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去。”
林木没有说话了,他跟在后面,想着刚才陆鸣的话,“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吗?这个人说得好奇怪,他们是人,我又不是。我只是一个npc而已,甚至是他们说的怪物。”
他跟上去:“呃,那我有什么特别,我也不是你们这什么‘免疫者’啊?”
陆鸣停下:“如果我们活着出去了,我就告诉你。”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好吧,”林木撇撇嘴,“那你在找‘柱’的话,那些进来的人也在找呢。”
“嗯,他们里面有一个人,叫张云,我看着他还挺激灵的,我让他插在那些人中间,找到什么就告诉我。毕竟,他们中间有安济会的人,我不敢大意。”
“安济会?”
“嗯,你也觉得他们是善人吗?”陆鸣说。
“善人是什么?”林木有些好奇。
“就是做好事的人。三楼的怪物就是安济会成员绑的。”
“哦,是那个拿金色绳子的人啊,”林木了然地点头,“那他们应该不是你说的善人。”
“为什么?”陆鸣听到这个论断,停下,毕竟少有人识破安济会的表面伪装。
“那个金色绳子的气息和那些怪物的气息很像,这说明他们是一伙的啊,那这个什么安济会就不是善人。”
陆鸣这才转过身,他刚才还以为林木知道了安济会的内部秘密:“嗯,我们也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安济会的高层与大雾有着什么联系。”
“才不是呢,那个绳子和怪物的力量和我们游戏的气息根本不一样。”林木听陆鸣这样说有些不开心。
“真的?”陆鸣好像知道了一个关键信息。
“当然啊,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陆鸣点点头,把这个重要猜测放在心里,“大雾本身与大雾里面的东西不是一体的吗?”
他赞赏地看向林木,稍微肯定了一点林木有做“免疫者”的资格。
他试探着问道:“你说的气息,是你的能吗?”
“能力?”林木思考着这个字眼,“游戏npc的直觉也算是能力吧。”
他犹豫着点头:“是吧。”
陆鸣也没在意,每个大雾里觉醒的“免疫者”都有或多或少的能力,这也是“免疫者”力量强大的原因。
他没多想就进了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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