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要报复那个把人肚子搞大，女孩因他自杀，连一面也没见着，甩两百万就把人打发了，继续逍遥快活的公子哥吗。
姜之烟想过这问题，毕竟姜珠珠是她亲妹妹。
奇怪的是，她想时很平静，平静到似乎是在用一种旁观者的心态。也很正常，她就是这样的人。姜珠珠的人生跟她有什么关系呢，要报复那谁，岂不是要浪费她很多时间。有时她可怜自己不够善良，有时她庆幸自己的冷血。
姜珠珠走了，身边没有一个时时刻刻和她暗里竞争的傻白甜了。姜之烟有些寂寞。
别墅地势好，坐山观水。露天泳池，露天车库，一望无际地草坪，整片山头都是陈家的。水波碧蓝清澈，倒映着三三两两的影子。穿过热闹的人群，姜之烟站在泳池边缘看清了水中的自己。
紧接她听见男男女女的低语，有窃笑，有调侃，轻描淡写，仿佛在讲一个故事。
“那事儿是真的么。”
“保真。”
“陈少这回玩这么大。”
“还不是那女的贪心，该呗。”
有个女人不舒服了：“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是孩子爸爸啊。”
他们平平淡淡的聊一件八卦，姜之烟也平平淡淡的听一件与她有关又无关的故事。
这些人口中，拼凑出一个零碎的陈少，他们口中的陈少。
这个人脾气很坏，年轻气盛，一向自负，纵情于声色犬马，滥情又凉薄。他们都说他命好，有这么多钱玩得比他还花，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为一个孩子收心，要娶也不会娶没家世的女人。
姜之烟对这个人的风花雪月没一点兴趣，她就是很疑惑罢了，凭什么呢，听着明明没一点实力，却因为命太好有一对好父母就站在终点，不懂得珍惜就算了，甚至还能更改游戏规则。
如果他都能上桌，那么她凭什么不行。
“说什么呢，说这么尽兴？不如杂志社老板你们几个来当了吧。”
周芒三十多岁，原定是去瑞斯特做主编的，哪知原来的主编还不想让位，凑组局饭把周芒介绍给了这家杂志社，美名其曰镀金。一开始杂志社销量惨淡，要不是陈最买下来盘活了一点资金，早倒闭了。
“敢情叫你几个来这吃吃喝喝，你们就真开上茶话会了？”她教训说，“有这时间怎么不多想想怎么提高杂志社的销量？”
被她这么一呛，几个人恹恹散场。
姜之烟镇定地目送他们远去，站在水库边问了声“周姐好”。
她是实习生，周芒仍然忘不掉的还有一点——她实在是长得很漂亮。
她的实习经验很丰富，不是多有含金量，但凡有跟时尚沾边的职务，她是全干了个遍，一问什么时候开始实习的，竟还是大一。
记得面试那次，周芒问她为什么喜欢时尚，这个行业虽说一片蓝海，可也够不到赚钱的边缘，还和八卦周刊扯在一块，国内现在就没几个人懂时尚的，你怎么就选这行，你这张脸，没想过去拍电视剧？
周芒现在还记得她的回答，她说，很多人眼里时尚就是虚荣的代名词，浮夸，名利场，奢侈品，潮流，派对，挺巧的，这些东西我也喜欢。我喜欢，我想要，所以我干这行。
姜之烟的长相是一眼望去会挪不开眼的漂亮，漂亮是一回事，在这满是被韩流席卷的大街小巷，能有独属她的时尚穿搭，就不单是漂亮了。长相是不了解一个人的前提下，最快形成初始印象的工具。
她很像长在温柔雨乡，袅袅炊烟之地矗立的一朵色泽艳美而蛊惑的玫瑰。
周芒说不清对她印象是好是坏，人天生忌惮比美艳具有攻击力的事物，她除了觉得姜之烟很漂亮，也许还剩下欣赏，她眼睛都是野心，这么有攻击力又货真价值的美貌，任谁见了都觉得她的未来前途无可限量，假如她天生有钱，又哪里输得过圈里的白富美。
对于她的问好，周芒点点头，转手就给她一份文件：“等会儿场子结束了，你帮我把东西交给陈总，认识吧，就他们口里说的那位，他是现在杂志社的新股东。”
姜之烟还是很意外的：“才玩这么一小会儿，您要走了吗。”
周芒笑了：“年纪大了，年轻人的场合不适合我。”
“我送送您。”
“别，”周芒轻拍她的肩，“他们说的也不全是闲言碎语，你等会儿见了面别说错话。”
周芒跟她说陈总在楼上打麻将，不要进去打扰他，外面等着就行了。
中间去洗手间被浑身香水味的男人撞到，她目光一瞥，发现脚底沾了点白色粉末，再转身就看见一个后脑勺。
姜之烟慢慢上楼，也许是手里拿了份文件，又也许是她气质确实不俗，别墅雇来的服务员主动给她引路，倒了杯香槟放在休息处。这是她头一回觉得原来她不是仅有美貌，她的脸不仅是漂亮，还很贵。
夜色方启，冷风吹了一轮，房间没丝毫动静。
房间里没女人，只有一只玳瑁。因此姜之烟进去时，玳瑁柔柔地叫了一声，所有男人都抬头朝她看了一眼。坐在主位摸牌的陈最没说话，他继续摸牌，不慌不忙地把人干晾着。
一个男的说：“哟，这么好看的美人哪能一直干站？”
男人讽刺的语调意图明显，尽管如此，姜之烟还是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其实嘲讽更多一些。她的出现突兀又窘迫，陈最收进眼底，忽然猫从他怀里窜出去，他还是冷眼旁观。
姜之烟徐徐走到陈最旁边，她拉开一把椅子，看清牌桌的局势，就势摸出几张牌。
陈最懒懒抽着手里的一支烟，看见她摸的牌，蓦地笑了。
她年纪不大，手法却老到。打了一圈的牌，占了所有人的便宜。看着别人尴尬的微表情，姜之烟点到为止的收手，瞥了眼一旁的空杯，敲了几下，酒水倒到一半，终于有人开口问：“陈大少，这你新交的朋友？这么厉害，怎么不早介绍介绍。”
可能是“朋友”过于离谱，陈最跟看傻子似的懒得搭理他。
接下来陈最兴致缺缺，让他们赢了几手，输了点钱。他撂牌懒散地跟姜之烟说：“走吧‘朋友’，出来叙会儿旧。”
陈最带她去了另一个房间，这个屋子没有别人。他坐到沙发上，十指交握得随意悠闲，慢悠悠说：“看不出来你挺会来事？”
姜之烟却很无辜，她把文件放他跟前：“抱歉，我只想完成工作。”
“工作？”陈最看也不看一眼，“哦，杂志社的员工？”
“实习生。”
“还在上学？”
姜之烟笑了一笑：“陈总，我可以回学校了吗。有门禁，太晚回去会被拦在外面，到时候我就只能去旅馆凑合一晚了。”
陈最满不在乎：“行，回去吧。”
姜之烟堪称礼貌地又笑了：“谢谢。”
见惯欲擒故纵的把戏，陈最看着她的背影嗤地一笑，正揉山根时，姜之烟忽然转身巧笑嫣然：“陈总，不介意我把今儿发生的事写成日记吧。”
写日记这种小女生的习惯，陈最从来不管。她这一笑一问的，怪有意思。他没耐心地摆摆手，差点没说你写论文我都懒得管你。
姜之烟写的东西比论文还精彩。
她提交了一份叫《误入名流派对，遇见一夜情缘》杂志文章，图片是实拍，也有杂志社员工入镜，真实性提高，以此为噱头招揽了不少读者受众。
一经印刊，不到一周时间销量节节攀升。
她跟陈最再见也是两个月之后，那时他的女朋友很多，没攀着他的女人更多。
姜之烟倒是没兴趣做他怀里的玳瑁，但她需要这么一个人。
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需要他，虽然实在不喜欢他，不过她很现实，时尚圈有名能换钱，有钱能换名，这种级别的钱袋子能为她所用，在拜高踩低的名利场里，简直不要太好用。
姜之烟坐在工位上网搜了他大量资料，也算臭名远扬了，到处都是他的风流史。一点点放大陈最穿花色衬衫在夜场开酒的照片，每个人都捧他，宠着他，企图从他那讨点好。
鼠标一顿，她蓦然回忆起那天打麻将的场景。好几把稳赢的牌面，包括她摸牌的那把。
突然桌子被咚咚敲了一记。
“rose，主编找你。”
瑞斯特是外企，总部在欧洲，所有决策都必须通过总部拍板。前年全球执行官才在国内发展分区，可惜主推杂志不是现下的杂志品牌。姜之烟任职的这家杂志社是弃子，用来试水，以及给人洗钱。相当于被公司卖给资本做人情。所以杂志有什么内容并不重要，之所以各部分间还有任劳任怨干时尚的，完全归功于现任主编一张会造梦的嘴。
姜之烟进主编办公室时，她正拿着她的简历，靠在老板椅，一看人进来了，随手撂在桌上。林之晓也不跟她寒暄，就问：“上期稿子是你写的？”
她说：“对。”
“你去陈最的别墅拍照取样，”她抱着手臂，持续打量，“他一点不介意？”
姜之烟说：“我问过了。”
刻意地一阵沉默，林之晓翻了翻杂志，笑了，跟前的女人确实叫她眼前一亮，都说脸是最好的时尚单品，说的就是这般了。可话到嘴边，她还是沉声：“你很聪明。知道读者想看什么，也会抓话题，设计的排版也吸眼球。我问你，这篇稿子有多少内容是真的？”
姜之烟敛睫。
林之晓又说，仿佛是一个长辈在教训晚辈：“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这是八卦周刊。你拿这种东西来赚取一时的快钱和话题，就能叫我佩服你在时尚这一块是有天赋的新人吗？”
姜之烟很想反驳，却发现她无话可说。其实她认可林之晓。
“你这样利用别人，只怕聪明反被聪明误，”林之晓叹了口气，给她一个地址，“陈最不是你轻轻松松就能招惹的人，他买下杂志社是用来做什么的你我很清楚，你这样高调的把杂志社名气抬起来，他哪有乐意的道理。”
“三天时间，你能说服他，我就提携你。”
女主人设不变，要比之前更恶女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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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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