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洛川水疫镇川坝

暮色四合,落日鎏金。

花拾依斜倚于一截槐树树干,一袭新裁的玄色衣衫流水般垂落,衬得他肤光如玉;一根素银簪松松挽着墨发,几缕青丝垂落颈侧。

他低垂着眼睫,专注端详着掌中之物——

那是一只上了朱漆的灵傀幼鸾,不过巴掌大小,羽翼纹理雕得纤毫毕现,点睛处嵌着两粒墨玉,在夕阳下流转着莹莹光辉。

“可算找着你了!”

爽朗的声音打破寂静。

丁宁站在树下,双手叉腰仰头望来,发间赤珠缨带随风飘扬。

庄铭跟在她身后,也仰头相望,身后灵刀刀柄的玄羽缨穗也轻轻晃动。

花拾闻声抬眼,然后跃下枝头,轻盈坠地。

微风起拂,衣袖翻飞。

“寻我何事?”花拾依慵懒开口。

丁宁凑近打量他掌心之物,眼里满是好奇:“整日不见人影,原是在捣鼓这个?这是何物,木雕的小鸟?”

“这个……能飞。”

花拾依垂眸轻笑,指尖在幼鸾翅根处轻轻一拨,机关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在丁宁和庄铭的注视下,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莹莹发光的灵石,小心塞入幼鸾微张的喙中。

灵石没入的刹那,幼鸾周身泛起淡金流光。朱漆羽翼轻轻颤动,墨玉眼珠流转转动。

在三人注视下,它抖开双翅,翩然离掌,轻盈地落在花拾依肩头,并歪头用喙亲呢地蹭了蹭花拾依的脖颈。

“竟真飞起来了!跟我的剑一样!”丁宁惊喜地拍手,忍不住赞叹道。

庄铭看得目不转睛,伸岀手小心翼翼抚过幼鸾的翅尖:“这般精巧,惹人喜爱。拾依,能卖给我吗?”

“这只我要送给叶师兄的。”花拾依伸出食指,幼鸾便又跳回他掌心,“明日我要随师兄前往洛川,一切要等我回来再说。”

“那我等着!”庄铭急忙道,又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等你回来再做也不迟。”

丁宁闻言敛起笑意,眉间凝起一抹忧色:“听闻洛川水疫肆虐,邪祟横行,你千万小心。”

“有叶师兄和苏师姐同行,无妨。”花拾依轻抚幼鸾的背羽,眼神欣然,唇角微扬:“待此事了结,我应当就能进入内门了。”

庄铭钦佩道:“不到半年就能从外门晋升至内门,拾依,你真了不起。”

暮色渐浓,天边最后一道霞光为三人的身影镀上金辉。

丁宁望着归巢的枝雀,轻声问道:“入了内门便再不能轻易离开清霄宗。我和庄铭都打算学成后回乡,你为何执意留下?”

晚风拂过槐树叶梢,铃铃作响,那只幼鸾漫无目的地盘旋半圈,最后又停栖在花拾依素白的掌心。他凝视着掌中灵傀,声音轻得像自语:

“除了这里,我无处可去。”

残霞尽染,层林尽染暮色。

观澜殿飞檐下的铜铃在晚风中叮咚作响,惊起几只栖鸟。

殿内烛影摇曳,叶庭澜披着半湿墨发,素白里衣端正系好。他正俯身端详案几上的羊皮地图,修长手指在洛川地界轻轻划过。

花拾依直接推门而入,扫视一圈后,步履轻快地走到案前,很自然地坐在叶庭澜身侧,将那只灵傀幼鸾轻放在羊皮地图的洛川方位上。

“给师兄带了个小玩意儿。”

叶庭澜抬眸,目光触及花拾依唇边的笑意时漾开温柔涟漪:“这是?”

花拾依指尖轻点鸟翼,灵傀机关立即发出细微脆响,那墨玉眼睛也在烛光下转动着,“这是一只能飞会唱,陪伴护主的木头鸟。”

“多谢。”叶庭澜指腹抚过那只灵傀的朱漆羽翼,眼底漾开浅浅笑意。

“不必言谢。”花拾依眼尾微扬,语气轻松:“有它作伴,师兄每日夜里总该能安眠了,也不必再……”他故意顿了顿,带着几分戏谑道:“与我挤一张床了。”

“……”

花拾依说完,抬眸望向一旁的叶庭澜。

烛火噼啪作响,映得叶庭澜眼底波光流转。他无甚表情,凝视着案几上栩栩如生的幼鸾,忽然发问:

“这只鸾鸟它能跟我谈心吗?”

花拾依摇头:“不能。”

叶庭澜微笑,盯着他:“那还是你每晚陪我谈心吧。”

花拾依:“……”

“师兄……”他欲言又止。

夜色已至,烛影在殿内轻轻摇曳,映得两人身影在墙上交错。

叶庭澜将幼鸾小心置于案头,转而望向花拾依,声音温和:“明日启程去洛川,行囊可都收拾妥当了?”

“都已备好。”花拾依颔首,目光仍停留在幼鸾精致的羽翼上,无意识地抓了抓衣角。

“洛川本是鱼米之乡,物阜民丰。”叶庭澜指尖轻点地图上的洛川方位,眉间微蹙,“只是此番水疫来势汹汹,更有邪祟作乱,实在凶险。按说这等险境,不该让外门弟子涉足。”

他抬眸凝视花拾依,语气坚定:“但你既执意同往,我必护你周全。”

花拾依迎上他的目光,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笑意:“师兄放心,我自会万分小心,绝不拖累大家。”他顿了顿,又声音轻柔道,“况且,有师兄在,我从不觉得害怕。”

今夜,二人就明日行程细细商议,从行进路线到应对邪祟的策略,一一推敲。

烛火渐弱,殿外月色清明,偶尔传来几声夜莺啼鸣。

待商议妥当,已是深夜。

花拾依望着屋内唯一一张床榻,正暗自踌躇,却听叶庭澜温声道:“时辰不早,该歇息了。”

终究还是同榻而眠。

花拾依侧身躺在里侧,总觉得这般情形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虽说同门师兄弟抵足而眠不是怪事,可这些时日他与叶庭澜相处下来,似乎又不止于此。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侧叶庭澜身上的温热,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檀木熏香,让他的心绪难以平静。

他总感觉,这时候叶庭澜不再是他的师兄,而是能呼吸会说话的男人。

正思忖间,身侧的叶庭澜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十分清晰:“待从洛川归来,我让人换张更大尺寸的床。”

闻言,花拾依心头猛地一跳,在寂静的夜里,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师兄打算日后都与他同寝?

不,定是他多想了。

方才自己分明抱怨过床榻拥挤,师兄不过是体贴回应罢了。

只是这样而已,绝不是他多想。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应道:“好的,师兄。”

叶庭澜翻过身来,手臂正要习惯性地揽过他,花拾依却倏然坐起。

他指尖轻抬,案上的幼鸾便扑棱着翅膀飞来,轻盈落在二人之间的锦被上,墨玉眼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师兄,今夜就让这幼鸾陪你吧。”花拾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叶庭澜的手臂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从容收回,淡淡应了声:“好。”

花拾依重新躺下,闭目凝神。

幼鸾静静地卧在两人之间,羽翼间隐约流动着淡金光芒。

许是连日劳累,他不多时便沉入梦乡。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薄雾还未散去,众人便已整装待发。

花拾依仔细检查了随身行囊,将几瓶解毒丹药小心收好,这才随着叶庭澜、苏若瑀等内门弟子启程前往洛川。

御剑而行,但见脚下山河飞速后退,云雾在身侧缭绕。

不过半日,洛川地界便映入眼帘。

越靠近镇川坝,空气中的水汽越发浓重,隐约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腥味。

才至镇川坝前,众人皆被眼前景象所慑。

但见一道巍峨大坝横亘两山之间,坝体以青石垒砌,严丝合缝,气势恢宏。

江水被牢牢锁在坝后,形成一片浩瀚平湖,水色幽深,偶有飞鸟掠过水面,激起圈圈涟漪。坝下泄洪口喷薄出汹涌白浪,水声轰鸣如雷,在峡谷间回荡。

花拾依仰望着这巧夺天工的杰作,不禁脱口问道:“这镇川坝是何人所建?”

叶庭澜方要作答,一旁的江逸卿已抢先开口,语气疑惑:“二十年前,巽门中人蛊惑洛川民众所建。你问这个作甚?”

“巽门?”花拾依诧异道,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细细打量着坝体结构,“邪修怎么可能会教普通民众修筑如此便民利民的水利工程……”

他话音未落,便察觉到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当即改口,声音低了几分:“原是邪修蛊惑民众所建。”

话虽如此,他的视线却久久不能从大坝上移开。

这坝体设计精妙,石料打磨精细,泄洪闸门构造严谨,处处透着匠心独运。坝体上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雕刻纹路,似是某种古老的阵法痕迹,但年代久远,已看不太真切。

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的手笔。

江水在坝前奔涌回旋,激起千堆雪浪。

花拾依望着这壮阔景象,心中疑云渐生。

他注意到坝体一侧的石碑上刻着些模糊不清的字迹。这镇川坝,当真只是巽门蛊惑民众的产物吗?

他悄悄望向叶庭澜,却见对方也正凝视着大坝,眸色深沉,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剑柄,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若瑀站在叶庭澜身侧,轻声道:“这坝确实修建得精巧,若不是巽门所为,本该是一桩功德。”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水汽。

花拾依不自觉地捏紧了藏于袖中的拳头,这巽门之中是否还有除他之外的穿越者?

好冷,天冷文也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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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洛川水疫镇川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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