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这事逐渐淡化的就只有等待,等待事态平息后再做出回应。但其中等待的过程十分难熬,为了能使祈言安开心一些,苏韵一直在和他小心翼翼的相处,又或者突然逗他笑。虽然祈言安在尽力回应,但都显得格外苍白。
这是他们两个能为彼此做到的事情了。
这天苏韵在厨房洗菜,祈言安在屋内收拾他的东西。书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有关医学类的书籍,他抚了抚书背,却转眼看见摆在他书架最显眼位置的小泥人,那个苏韵说长得很像他的小泥人。
突然厨房传来了刀具碰撞的尖锐声,祈言安心下一慌。赶忙跑去了书房,但站在厨房内的苏韵背对着他。
祈言安连忙问道,“有没有受伤?”苏韵心一酸,她刚刚切菜的时候分了神,手不小心被刀划伤了。她用纸巾轻轻碰了碰,血渍瞬间透过纸留下了鲜红色的印记。
“没。”苏韵背过手装作若无其事的向祈言安扯了个微笑,但眼里的那点流转的泪水早已将她出卖的一览无余。“刚才刀不小心碰到了,我……”可苏韵还没说完,祈言安一把抓住苏韵的手腕,将她的手抽了出来。苏韵连忙向后缩手,而祈言安皱着眉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别动。”祈言安看着苏韵的食指有个伤口,祈言安把苏韵带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则去柜子里拿药。
祈言安刚想打开柜子却发现自己太过紧张,手中一直握着那个小泥人。他将它放下,拿起了药箱。
药箱被拿起的那一刻,他准备的离婚协议书露出,祈言安的手一顿,但又不想让苏韵看出有何异样。只好自己假装找药,但他眼神停留的那两秒,实在是太过明显。
苏韵默默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强忍泪水,她声音微抖,“祈言安,你要和我离婚吗?”
祈言安被突然的这句话乱了阵脚,他的手不受控的抖了一下,碰倒了放在一旁的小泥人,小泥人掉在地上的响声清脆,如同他心里的痛尖锐而绵长。
祈言安的喉结滚了滚,他避开苏韵的目光,其实是他自己先红了眼眶。他没有回答,而是拿着消毒用具和纱布走到苏韵身前,祈言安蹲下,以保持和苏韵差不多的高度。他刚想拉住苏韵的手腕,又被苏韵一把躲开。
“苏韵。”祈言安抬头看向苏韵,只缓缓说了两个字,“听话。”
苏韵伸出手,别过头去不再看他。祈言安动作娴熟,尽量轻轻的处理,他知道苏韵很怕疼,可此刻的苏韵却无心在意那点疼。
苏韵刚才提出的问题,祈言安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祈言安。”苏韵抬手抹了把眼泪,“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不是的。”沉默许久的祈言安听见了这话立刻抬头否认,“我没有不相信你。”
“我出差一半回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苏韵的声音沙哑,又透着些冷静,“明天我出差,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跨年可能就不一起了。”这是她的决定,也是她最后的试探,祈言安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紧接着点点头,平淡的说了一句,“嗯,知道了。”
一股火气涌上苏韵的心头,她最后回头看了一样祈言安,没有再说一句话。
天色渐晚,厨房灯还亮着。祈言安再也抑制不住,他抬头看向苏韵的背影,声音很轻,像夹杂了泪水的湿度般模糊不清,“我不想。”
第二天一早,苏韵没有再去管祈言安,而是自己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去了机场。
苏韵这次出差的地方离李奶奶不远,她打算合作结束后去那里待一段时间,毕竟现在她和祈言安都需要冷静,所以把原定的航班提前了一些,以至于第二天祈言安特地关掉闹钟打算给苏韵做早餐时才发现家里除了他并没有人了。
祈言安的心沉的沉,但他仍旧将冰箱里原本给苏韵准备好的食材取了出来,原封不动的按照他心中所想做了出来。祈言安把这碗面放在餐桌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直到那一碗向上冒着热气的面彻底凉透,祈言安也没再吃一口。后来还是一阵门铃声响了起来,来人正是宗易屿。
宗易屿看着祈言安,有些诧异,“老祈你怎么了?几天不见,你怎么……”宗易屿一边皱眉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像几天老了几十岁。”
祈言安听见这个倒是嗤笑了一声,他随即摇摇头,“没怎么。”但在宗易屿的“严刑拷打”下祈言安还是说了。宗易屿甚至还没等祈言安讲完就忍不住了,“祈言安你,你脑子坏了?”
他越想越觉得祈言安压根儿就没长脑子。
“你瞎装什么深沉呢祈言安?”最后宗易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冲着祈言安就骂了一句。祈言安仍是沉默着,“我不敢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那些疯狂的人到底会不会继续对他下手,对他的朋友和爱人下手,他都不敢确定。
他有他的苦衷,也是他躲不掉的苦难。
苏韵独自签完合作协议后转手就去到了李奶奶家,老太太既惊喜又疑惑,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劲儿。
“怎么舍得来我这儿了?”她扶着苏韵的肩左看右看,苏韵只是笑笑,“想你了,自然就来了。”
在李奶奶家中待着的这些天,苏韵感受到了许久未有的放松,可心中始终有着挥之不去的那道阴霾。她每每想起祈言安,心中总会升起一团刺痛,像是有什么重物一样压在她的心头,尽管这些天苏韵都尽力保持开心的样子。可始终有一块空缺是她无论如何也填补不上的白色。易聚易散,易碎易泮。
这天夜晚,苏韵和李奶奶在屋檐下看着天上的繁星。李奶奶躺在紫色檀木的椅子上,苏韵则坐在一旁的门槛上。
苏韵的双肘支在膝盖上,将脸搭在手上,似乎在想着什么。天空银河成片,她也无暇顾及,只看的星星时而闪烁,时而暗淡。
“小韵,有什么心事吗?”李奶奶偏过头看着苏韵,苏韵这些天不开心她是能感受得到的,苏韵心下一紧,连忙否认,“没……没有。”
然而李奶奶只是看着她,默不作声,似乎在等待着苏韵开口。苏韵叹了口气,摇摇头笑着,“果然什么都骗不了您。”
她思虑着,将自己和祈言安的事告诉了李奶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李奶奶听后就笑了,“其实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李奶奶顿了顿接着说,“小祈是个挺好的孩子,你们两家产业那么大,他怕他自己牵连你因此而受到伤害。”
苏韵刚想开口,李奶奶就顺着说下去,“我知道你在纠结离婚的事,那只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况且小祈他自己也不想走到这一步,这没有什么,两个人同心去解决就没有什么问题的,你为他着想,他为你着想,但你们忘了对彼此的未来着想。他在逃避,那就站在他身边让他有不要逃避的勇气和信心。”
“他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没有办法真正把自己脆弱的一面交给你。”
苏韵回想,自从她和祈言安结婚的这些年来,好像只要有祈言安什么问题都会得到解决。她所有的不开心,所有的困惑都会被他顺利的解决。而如今他自己却陷入到了事情的漩涡,曾经独当一面的祈言安,也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他拼了命的想给她安全感,自然不想在她面前手足无措。
但苏韵在意的不是这些,她从来不在意祈言安为她解决了多少事情,也从来不想让祈言安为她遮风挡雨挡下一切苦难。
必要时分,她也想做祈言安的依靠,同舟共济克时艰,才是她最想要的。
良久,李奶奶才再次开口,“你相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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