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门钉上了。”张岩提起裤腿,小腿上青了一大块。
“人这么多?”
“暑假,小孩子多,推推跑跑的。”
小五站在旁边嗦冰棍:“让你平时多锻炼,核心力量不行吧,一推就倒。”
孙白杨把药油涂在手上,按在张岩腿上揉:“没大事,忍着点。“
“你这辈子怎么又想着当大夫的?”孔武在旁边看着。
三年了,所里的人已经习惯了他,还有他那动不动就横贯几百年的叙话。
“不知道,可能是注定的。”孙白杨边揉边说:“高考那会儿什么都没想,五个志愿全填了医学院。”
“他上辈子医术好吗?”张岩问。
“好。“孔武回想着:“那时候宫里的娘娘妃子都抢着让他瞧病。我当时伤了腿,也是他看的。”
“不只是因为医术好吧?”小五挤着眼睛:“所里的姑娘们也爱让他看病,说看孙大夫一眼,病就好了一半。“
“要是这张脸能安慰人,我也高兴。”孙白杨低着头笑:“大夫的天命不就是这个。”
送走张岩和小五,也到了下班点儿。俩人溜达着,从皇城根一路走到隆福寺。
穿着时髦的男男女女,从身边说笑着走过。
“真好。”孙白杨感叹着:“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
“你也不老。“
“比上辈子老。“孙白杨笑着看他:“你说的。“
“那多好。上辈子我只能一个人变老。”
孙白杨低着头,不接他的话。
“你看这个。”孔武站住脚,指着橱窗里叫他看。
路边新开的文玩店,一对翠绿的玉扳指,隔着玻璃都能看出透亮。
就是其中一个黑了点儿,像是被烧过。
“您真是好眼光,清朝的物件。”
老板带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托在手里。
“你转转。”孔武抓着老板的手,把扳指中间往上抬。
还是那四个字,二人平心。
“当时我买的那对吧。”孙白杨突然插话。
“你...”孔武看着他。
“还真给你找到了。”孙白杨看着烧黑的那个:“起火的那天,我不知道怎么办好,就把扳指退下来,埋在了承乾宫的白海棠下面。”
孔武点点头:“后来我去那院子里找你,恍恍惚惚地,在树下摔了一觉,把这东西震了出来。“
老板听得有点儿害怕:“您二位...跟这儿说书呢?”
“对,说书呢。他这人就爱开玩笑。”孙白杨安慰着店老板。
“对对对,书里的故事当不得真。”孔武也回过神来。
“故事当不得真。我这东西可是真的。”老板端正了脸:“行家看过,至少二百年的老物件。”
“二百零三年。”孔武纠正他:“还多八个月。”
“您...您怎么又说笑起来了?”老板吓得直哆嗦。
“别摔了,挺贵的。”孙白杨付了钱,把盒子递给他。
孔武把盒子捧在怀里,两个人慢慢地走着。
“这次又是你送我。”
“没什么区别。”
“下次我送你,送个别的。“孔武说:“你们现代人不兴戴扳指了。”
“你也是现代人。”
孙白杨纠正他:“难道你还想回去不成?”
回去,回哪儿去?
他走了这么久,这么远,不就是为了来到他身边吗?
孔武笑着摇头,把手垂下来。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他的手背蹭着他的手背。
夏天的风吹过满地槐树叶,吹过东华门的红色宫墙。
就像两百年前一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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