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卓夜的头发刚剪没几天，他不打算再剪，只随意瞟了一眼店里热闹的景象，正好瞄到精神小哥今天换了个绿色的挑染，捏着一缕长发仔细地修剪着，就淡定地路过了。
向右拐了道弯，卓夜又向前跑了差不多一百米，呼吸平稳地进了一栋不太精神的写字楼。
爬楼梯上了三楼，终于到了晚上慢跑的终点——
芳芳健身房。
芳芳健身房，这名字说实话，取出来的时候就基本绝了做大做强的命。
芳芳理发店勉强能说是全国连锁，但芳芳健身房……呃。
卓夜推开玻璃门，正对面的前台小姐姐听到动静先是一喜，接着看到进来的是早已办过卡的老熟人，随便挥了下手打了个招呼，就又无精打采地趴回桌台上。
看来前台小妹的心情确实很差劲啊，卓夜不动声色地想。
毕竟能让以前当着他的面说出“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和帅哥”的前台小妹，看到他也还是打不起精神，那今天emo的程度确实有点深了。
至于emo的原因……既然不是因为帅哥，那应该就是因为无法暴富了。
小钱钱排在帅哥前面，合情合理。
看起来最近办卡的新人很少啊。卓夜若有所思。
当然，这也很符合卓夜对芳芳健身房的刻板印象。
这家健身房位置偏僻装修一般，器材半新不旧，唯有价格可与别店争锋。
年卡488，课程不用抢，就算没毅力的人也会贪便宜办张卡。
毕竟人总是会高估自己的，健身的斗志是很昂扬的，办卡的意愿是很强烈的，但实施起来是只会坚持一两次的。
不过，都花钱办卡了，为什么还要花精力来亲自锻炼呢？
是这样的，488的沉没成本总比两三千的年费低，对吧。
卓夜是极少数的完美榨干了488年费的会员。
从住进静夜大道他就办了卡，据他这几年来的观察，跟他一样有空就会按时来报道的会员一共不超过十五个。
跟不说话时会让人觉得疏离高冷的外表不同，卓夜本质上是个社恐——嗯，社交恐怖分子，因此这些老会员基本都混了个眼熟，随意扫了一眼大厅，就看见了几个熟人。
临街的整面落地窗前摆着一排跑步机，王婶跟她儿媳妇、教小学的张老师、某李姓社畜和几个难得的年轻人都聚在那边跑着，只有最角落一台跑步机还空着。
卓夜注意到他们今天的心思似乎不在健身上，跑步机都开的一档，与其说是在跑步，不如说是在散步。
散步是附带的，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聊天。
卓夜走了过去，平时他肯定得跟他们打声招呼，但现在他们聊得正嗨，他就默默占据了最后一台空的跑步机，把手机放到操作台旁的凹槽里，打算跑步的时候顺便补个剧。
他最近在追一部真人改编的双男主无限流大剧，剧情很狗血，两个主演是近来很火的Kns男团的成员，旁的不说，偶像的颜值拉满，CP是嗑爽了。
卓夜不常嗑偶像剧CP，这对是例外，因为两位男主的原型是红领童子军的倪念和陈清客，两人在各种正史野史里都挺暧昧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学时就一起被卷入了游戏中，共同创建了红领童子军，倪念是聪明绝顶的一代班长，陈清客则是跟他形影不离的守护者。
别的好友和情侣在游戏里上演背叛分手大戏的时候，他们俩在撒狗粮，最关键的是他们联手通关也很强，这对史同CP嗑的人还挺多。
之前卓夜买的流言消息中，不是还有玩家亲口说在副本里看见他俩打啵嘛。
卓夜正要看剧，没想到聊得最投入的王婶却转头看过来，直接把他拉入聊天：“小卓啊，听说了吗，海丰市有个人被公司霸凌跳楼了。”
“……听说了。”卓夜摘下一只耳机，原来你们在聊这？
“据说警察判定死者是自杀，即使是同事们霸凌他也没法入罪。”王婶撇撇嘴，“这法律对犯罪者也太仁慈了。”
“就是！”一个面生的小年轻接话，看着像是大学生，以前卓夜没见过，“法律都没法制裁这些霸凌者，要是有人能私下教训他们就好了。”
“动私刑也是犯法的吧。”
“所以就很气人啊，对霸凌的人动私刑是犯罪，他们霸凌别人自杀却抓不了，奶奶的！”
“话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黑色天平的传说？”王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行走在黑夜中的黑色英雄，惩罚那些无法以法律入罪的罪人。”
“啊，我知道！”卓夜以前见过的大学生牛伟志用力点头，也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就是那个惩罚了罪犯后，会在现场留下一个黑色天平图案的人对吧。”
“我也听说过！前段日子不出来一个强.奸.犯吗？侵害女童至下.体破裂的的人渣就被判了十年，还他妈减刑了，看着他出狱时对媒体笑的样子真是气死我了，受害女童的爸妈都恨不得捅死他。结果没过两天他被发现死在了家中，死前也被虐待过，现场就留下了黑色天平的图案，爽了！”
“对对对，那则新闻我也看见了，官方媒体还遮遮掩掩的，网上各种细节照片都被扒出来了，看那个人渣死的那么痛苦，我就开心了。”
“笑死，我也是。”
“黑色天平，我的超人！”
“你们就爽了，我导师也爽了，直接以这件事为题给我们布置了新论文。”悲催的男大牛伟志郁闷地说。
“哈哈！”
空气中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话说这次安息论坛上还有人发了匿名悬赏帖追缉那些霸凌者呢，我猜黑色天平一定会出手的！”
“我也觉得黑色天平会出手的，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惩罚那些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些霸凌者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霸凌者都该死。”王婶恨恨地说。
她的年轻儿媳妇儿在一旁斯斯文文地附和：“妈说得对。”
“我不支持动私刑。不过，”教小学的张老师一本正经地说，“世界的暗面也许确实需要另外一套秩序。老李，你怎么看？”
戴着黑框眼镜的李姓社畜只是沉默地点点头，他是聊天众里唯一一个认真跑步的人，木讷的神情带着辛苦工作一天后的麻木，看起来根本没怎么听进去。
卓夜以前跟他聊过几句，知道他在一家食品公司当文员，偶尔需要出差，属于那种人到中年、钱事都不多、平平淡淡养家糊口的男人。
不过，这里的老顾客们跟他的情况也都大差不差，都是些老老实实上学上班的老百姓，卓夜是这里职业最小众的一个了。
“要是我们这里也跟那个因果世界一样就好了，有因必有果，干坏事一定会得到恶果报，要是在那个世界，老天爷早就一道雷劈死那些……”
“轰隆隆——！”
突然一道响雷炸响，炸的正在侃侃而谈的男大学生一个激灵。
愣了愣，他满脸茫然：“……不是吧，我什么也没干啊！”
紧随着滚雷而来的，是暴雨。
狂风拍击着窗户，暴雨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砸在健身房整面整面的透明玻璃上，连成雨线往下滚落。
“啊……下雨了？”
窗户外面黑夜浓的如未化开的墨汁。
突如其来的雨让健身房里的人都有些不安定，连聊天声都弱了，卓夜倒没感觉有什么，不聊天了他就看剧呗。
外面风声摇曳，煞白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幕又转瞬即逝，雷声轰鸣，卓夜熟练地塞上耳机，点开《漂流学园》。
去噩梦四中出差前，他正好看到主角们换到了新的地图，视频里新地图黄沙漫天，极远的镜头下，两个旅人像是无垠沙漠中的两个黑点。
镜头变换拉近，在地平线的所在，已经出现了建筑的影子。
这广阔无垠的沙漠一出现，卓夜就知道这个副本是哪儿了，异世界里的焚光世界！
他就知道，拍这对史同CP的导演，没有一个会放过这个狗血艳.情的副本！
据说焚光世界的一天有31个小时，而日照时间超过了28个小时，夜晚短暂到无法承载哪怕一个黑甜的梦境。
在超长的日照下，干旱、高温成了这个世界的常态，星球表面近乎六成都是沙漠。
在这个属于神秘侧的世界里，各种祈雨仪式五花八门、邪气凛然。
正史记载，倪念和陈清客来到这个副本时，村子已经连续三个月滴雨未下了，祈雨祭又将到来，村里选了七个祭品新娘，正要开启为期一周的祈雨大祭。
正史里没有记载他们俩是怎么通关的副本，但野史就不一样了，有一版传播最广的野史说，倪念曾被当做祭品新娘献祭给雨露掌君。
传说雨露掌君被新娘迷得神魂颠倒，最野马的说法里，雨君还跟陈清客、倪念三人上演修罗场，怪刺激的。
最后还是竹马陈清客胜出，为了通关副本，倪念挥泪斩雨君，野的毫无真实性，但奈何广大人民群众喜欢啊，这版野马史都被翻拍烂了。
有的导演拍这段还会来点唯美的擦边床.戏，也不怪嗑CP的女孩子们喜欢看这个副本，还戏称这个副本是两人的定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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