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条暗巷，终日晒不到阳光，堆积着数不清的城市垃圾。
白星潭干呕了一声，他们白秋沙鸭一脉最是忍受不了脏污的环境，更别说要深入巷子先要踏过那一片漂浮着不明杂质的水洼。
那只黑猫逃到这里就不见了踪影。
“喵哇——”
突然，一阵极其刺耳的猫叫响起，像是利爪划过黑板，白星潭立刻捂住了耳朵。
猫叫声没有停止，越来越多的野猫加入，像是在警告外来者不要靠近似的，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双眼睛，像一簇簇鬼火飘荡在乱葬岗，看得白星潭打了个冷颤。
这里应该就是那只黑猫的老巢了，白星潭一咬牙，心中愤恨难平，甚至一闭上眼睛就是柯尔鸭族人惨死的模样。
白星潭化作原形，一振翅飞了进去，只是还没飞多远就被一只猫用爪子勾住了羽毛。
“嘎？”
白星潭叫了一声，下一秒整只鸭都被拍到了墙壁上，摔得七荤八素，贴着墙滑了下来，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那样晕眩不止。
闪着寒光的几双利爪靠近，甚至头顶也有几只猫聚集在一起，它们一边在电线上走着猫步，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像是打算一起享用送上门来的鸭肉。
“嘎！”
白星潭刚好掉进了一处脏污的水坑里，差点被臭晕，羽毛都被打湿，黏在一起飞不起来。他悲催地想，难道他的鸭生就到此结束了吗？
“蠢货！”
一阵极强的疾风平地而起，白星潭眼前一花，只见一个同族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他身前。
这同族鸭身伟岸，头戴彩色羽冠，背披金栗两色羽毛，它一抖如晚霞般鲜艳的橙红色尾羽，整只鸭十分威风，白星潭看呆了眼。
这竟是一只雄性鸳鸯！
鸳鸯一挥翅膀，只见几根锋利的羽刺破空射向近处的几只猫，速度极快，甚至连猫都反应不及，被刺伤了多个部位，只好悻悻跳开。
“自己跟上来！”
白星潭似乎在鸳鸯的黄豆眼中看到了嫌弃之色，他赶紧跳出水洼，亦步亦趋地跟着鸳鸯出了巷口。
刚见到阳光就被一件衣服兜头蒙住了。
*
辛执月和出道组的另外三人一起落座，他们的对面是来面试主唱位置的练习生。
齐止筝脸色差到无法令人忽视，对面的练习生吓得不敢和他对视。
“开始唱吧。”
坐在同一排的面试官还有经纪人吴姐和总制作人Mona，辛执月没想到出道组新加入的成员竟然要由他们亲自来选，他不由得怀疑，他们真的能有这么大的权利吗？
这场公开面试主要用来选拔主唱，但除了唱功以外还要看跳舞方面的能力。
19号练习生不知道是不是被齐止筝瞪了的缘故，唱的这首英文歌高音部分没发挥好，跑了好几个调，尾音还破了，可怜的练习生出门的时候都是哭着的。
辛执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来kq面试时的样子，三年前他高中刚毕业，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但家里人不支持他继续念书，在大城市打工的时候被kq的星探发掘，所以他来面试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会……
门打开又合上，20号练习生进来问候，辛执月的注意力又回到场地内。
Mona趁练习生准备期间，淡淡向辛执月他们瞥去一眼：“听说之前有练习生出逃？”
“是辛执月！”齐止筝立刻说，“跟我没有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了？”Mona冷哼了一声，“你们是一个团队的，下次再让我听见类似的话，你就不用出道了！”
“知道了……”齐止筝嗫嚅道。
Mona突然和辛执月对上了视线，她的眼中闪烁着辛执月看不懂的情绪：“现在回想起了吗？”
辛执月点点头，怎么可能回想不起来。
那种被当做物品挑选的感觉。
*
鸳鸯化成人形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头脸被帽子、墨镜、口罩挡得严严实实。
他一声不吭地把白星潭提溜到一个酒店里。
“自己洗干净！”
白星潭被放进了一个装满水的浴缸里，他早就被自己熏了个够呛，赶紧把自己洗刷干净，只是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他没忍住甩了甩浑身的羽毛。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水，捏着白星潭的鸭子嘴把他甩到了床上。
待男人卸下全身伪装后，白星潭才认出这人来，他“嘭”的一声化成人形：“你是祝客清！那个明星！能上电视的那个——”
只是话没说完，白星潭突然感觉心脏一阵剧痛，耳鸣了足足有三分钟才缓过来，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的胸口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紫气，那紫气越来越清晰，逐渐凝聚成锁链的样子，将他的心脏整个栓起来，越是收缩他的心脏就越疼，甚至有濒死的感觉。
“这是诅咒，”祝客清皱着眉头看他，“你的人类妈妈哪去了？你们现在距离过远，诅咒已经开始反噬了。”
“妈妈……”白星潭疼得在床上打滚，迷迷糊糊间听到询问，他突然哭道，“妈妈看到我之后就跑了！”
“怎么可能！难道说——”
“我把母爱灵药丢了，没来得及洒在妈妈身上。”白星潭悔道，他嗷嗷直哭，床单都被他哭湿了一小块。
“别哭了！”祝客清一阵心烦，看着白星潭明明有一米九的个子，还非要缩在床角哭，他踹了床一脚，“快想想你妈妈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再不缓解诅咒你肯定会死！”
没想到白星潭哭的更大声了。
祝客清“啧”了一声，他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把小刀和一口半径五厘米的白瓷碗。白星潭擦了擦泪，一脸好奇地看着，直到祝客清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将小刀抵在他心脏的位置。
“你喝过鸭血汤吗？”
“什、什么？”白星潭直觉不好，他一把攥住祝客清的手，“应该不好喝吧……难道你喝过？”
祝客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待会儿让你尝尝。”
“不要啊！”白星潭和祝客清僵持着，眼看刀尖就要扎进他的心脏，而他却因为力竭渐渐抵抗不住。
“嗡——”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峙，祝客清起身去接电话，白星潭松了口气，瘫倒在床上。
“嗯，妈妈，怎么了？”
这只凶残的鸳鸯竟然还有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白星潭竖起耳朵。
“……好吧，那等你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港式鸭。kq新男团面试主唱？怎么了，不顺利吗？我手底下全是演员，可能帮不到什么忙。”
Mona有些口渴，她旁边坐着辛执月，于是拍了拍他的肩：“执月，帮我倒杯水。”
“Mona姐，要温水？”
“嗯。”
祝客清一愣，他面色不善地问：“男人？妈妈你旁边——”
“妈妈！”白星潭突然扑了过来，与祝客清争夺手机。
“……管谁叫妈妈呢？”祝客清一把将白星潭贯在床上，“她是我的妈妈！”
白星潭咳了一声，赶紧说：“刚才在通话里有我妈妈的声音，那一定是我妈妈在说话！”
“你听到过你妈妈的声音？”祝客清依旧摁着他，面露怀疑，“刚才除了我妈妈外，只有一个野男人在说话，难不成——”
白星潭狂点头：“没错，他就是我的妈妈，虽然没听过他的声音，但我的心跳反应做不了假。”
“你有救了，”祝客清将他提起来，“跟我去找你妈妈。”
*
BJ造型设计室。
白星潭别扭地坐在镜子前，任凭发型师摆弄他的头发。
“给他做个清爽的发型，完事后带他换一身衣服，你看着搭配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透过镜子，祝客清交叠着一双长腿，头也不抬地交代着。
在来的路上，祝客清向他解释，之前拿着小刀不是要杀他，而是打算取一碗他的心头血，以血为引找出妈妈的位置。
白星潭心有余悸，再怎么样也不该用鸭血汤来吓唬他吧，还有，他竟然跟电话那头的人约好了一起去吃港式鸭……怎么能这样残忍地对待同族！
怪不得大长老始终无法取得这只鸳鸯的联系。
“我去，太帅了！男模啊简直！”
“这是明星吗？我怎么没见过，挑染的白发真的好适合他！”
“气质好高冷哦，看起来有点小凶，不过不影响他帅就是了，还有哦！他的腿怎么那么长，都到我胸口了吧！”
……
造型室门口挤满了来围观的店员，甚至有的人还拿出了手机想拍视频。
“都出去！不能拍！”造型师小文赶紧把门闭上了。
白星潭也松了口气：“幸好，不然我明天就要上新闻头条了。”
小文哈哈笑道：“‘行走在城市里的幽灵’这种感觉的吗？”
“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好像是个人类啊。”白星潭看着小文，疑惑不解地摸摸头。
“我是他妈妈的朋友。”小文朝祝客清努了努嘴。
“哦，”白星潭应了一声，他看着祝客清，还是没忍住问道，“我打扮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要去见谁？”
祝客清用手指敲了敲下巴：“不见谁，只是让你收拾收拾好准备出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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