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IR还要回去训练,所以这顿海鲜大餐吃得比平时聚餐快很多,八点半都还没到,连昼和琪文就被IR豪华座驾送到了思丽顿酒店门口。
连昼在酒店大门前踌躇了一下,对琪文说:“我要出去买点东西,琪文姐你先进去吧。”
琪文问:“买什么,要不要我陪你?”
连昼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
按照尼克爆料的上单小渊“才是队里最装的”“比司偕还难搞”“什么都不说”,Bking二号牙痛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酒店不远处就有药店和便利店,连昼经验老道地直奔药店,要了宁滴丸和生理盐水,然后跑到便利店去买了一些冰袋。
他们的电竞基地酒店步行过去只有三四百米,她提着略重的物资走到一半,后知后觉想起一个问题——
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交给小渊啊?
还像上次那样假装送咖啡吗?好像有点不合理,他们酒店又不是没有。
以公事之名单独约见小渊?算了吧,她都快被雪藏了,哪来的公事。
一路苦思冥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电竞基地大厅。
前台无人招待,连昼径自等在大厅沙发椅里,想了又想,最后决定还是呼叫季明礼。
就在季明礼聊天框语音接通的一瞬间,她眼前一暗,一个身影把视野挡进了昏暗。
司偕站在身前,垂眸看她,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透出明显的疑惑,好像在问:你怎么在这里?
与此同时,听筒里传出季明礼淡淡的询问声:“怎么了?”
连昼立刻回答:“没事,手机放在口袋里误触,我挂了哈,你们训练赛加油哦。”
说完即刻挂断,不容半点质疑。
既然现成的跑腿已经出现,就没有必要再多一个知情人了。
现成跑腿司偕冷眼旁观到她睁眼说瞎话的全程,重复道:“误触?”
连昼好心跟他解释:“就是不小心点到的意思。”
说完忽地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这句话是不是什么时候说过?
晃神一秒,她终于想起来了。
来奚城之前,在云州的小云端咖啡酒馆里,她和陈霁闲聊时不小心碰进了司偕的直播间,当时也向司偕解释过“误触”这个词。
当时她很快就退出了直播间,司偕还在微信里问:那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这问题至今还是一桩悬案。
现在他本人就在眼前,连昼试探性地问:“你还记得吗?”
她问得不清不楚,司偕却答得清清楚楚:“记得。”
连昼:“那次我本来该听见什么?”
“听见我说,”司偕顿了顿,像是有点说不出口,“欢迎粥粥来到我的直播间。”
……啊,就这吗。
还以为少爷那天有什么重要发言。
不过想想也是,身为一个Bking,他应该很少如此客气地欢迎粉丝吧,能说句“欢迎”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于是连昼煞有介事,礼貌地致以迟到很久的回应:“谢谢欢迎,以后常来。”
司偕飞快地撇过头,眼神不知道飘向了哪里,半晌,闷闷地出声:“你来找谁?季明礼?”
“不是不是——”
连昼想起正事,立即把手中袋子举起来,“我来送点东西。”
司偕一眼看见冒着冰凉寒气的便利店小袋子:“冰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现在冰袋也没有用了。”
连昼一下子尬在原地。
这冰袋……本来也不是送来给他的,毕竟腕管综合征的病症比较复杂,应该要交给专业的跟队医师处理,她没想过要插手。
但误会已经造成,连昼不好反驳,只能干笑着附和:“是我想得太简单了,那你现在怎么样,怎么没去训练?”
司偕犹豫一下,含糊其辞:“出来随便走走。”
奋斗批决赛前夕不打训练赛,出来酒店大厅“随便走走”,怎么可能。
连昼迅速头脑风暴,又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少爷该不会是,痛得藏不住了所以出来躲开队友吧……
她直视司偕的眼睛:“你是不是手腕疼?”
果然,司偕眸光闪了闪,没有正面回应。
连昼知道自己猜对了,有点担心地去看他的右手腕。
两人一坐一站,她的视线刚好与司偕手腕齐平,灰黑色护具挡住了他大半腕骨,但仍有难以忽略的淡红色从边缘延伸出来,顺着腕线向外蔓延。
连昼的眉头皱起来。
司偕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立即侧过身,把手腕掩到身后去。
连昼下意识倾身,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你们的跟队医师住在哪里?”
她的手一直紧靠着冰袋,肤表温度冰冰凉凉,跟司偕因为症状蔓延而格外温热的手部皮肤贴在一起,冷暖相触,两个人同时停顿一瞬。
连昼定了定神,不容拒绝地拉起他:“走,去跟队医师那里,几楼?”
“十……”司偕声音有些紧涩,卡卡顿顿地说,“十三楼。”
电梯就在大厅左边,连昼把少爷一路拖行进去,用另一只并不空闲的手按下13层。
司偕被紧紧抓着,一路跟在她身后,乖顺地没作任何反抗。
十三楼前半段都是休息室和会议室,此时没有人走动,一片静悄悄的黑暗。
连昼一路拉着司偕,越往里走越安静,不由得奇怪:“你们医师到底在哪?他已经睡了吗?”
司偕却突然停下脚步,神色有一丝不自然。
“怎么了?”
“他是住在这层,”司偕字斟句酌地解释,“但他临时被调派别的分部,这两天不在。”
……管家,少爷竟然能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句子。
第一反应过后,连昼的惊讶转为无语。
“他人不在,你带我上来干什么?”
“是你带我。”
司偕眨眨眼,慢慢垂下视线,看向自己被牢牢攥住的手。
整层楼只有走道的微弱顶光亮着,其实看什么都不太清晰。
人的视力受阻时,其他感觉就会格外强烈,黑暗中一暖一凉双手交叠,陌生触感像某种动物的绒毛一样贴着指尖,带来一丝轻微的酥麻。
连昼马上弹开,装作很忙地拍拍衣袖又换手提袋子。
“抱歉,我有点着急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司偕的眼睛却在昏暗灯光下荧荧如星:“你着急什么?”
连昼:“……”
少爷,你这么问真的很难回答。
好在司偕并没有抓住不放,比起这个几乎不需要明说的答案,他似乎更关心另一件事:“你手上是什么?”
连昼举起其中一个袋子:“冰袋啊。”
“另外的呢?”
这下连昼说不出话了。
刚刚阴差阳错,不小心营造出了一种专门为他而来的友好氛围,如果此刻把另一个袋子提起来说“这是特意来送给你们队上单的”,不敢想场面会有多尴尬。
求生本能让她不择手段地抓了个挡箭牌:“我来给你送冰袋,顺便帮琪文带点东西给小渊。”
“给我送,顺便帮琪文?”
连昼诚恳点头:“嗯呢。”
司偕却眼神清明:“那你为什么打给季明礼?”
这还不简单,知名辩手连昼即答:“因为你今天不太想理我的样子,我怕影响你心情,所以想让季明礼转交。”
司偕明显愣了一下,唇齿切磋分合,半天才飘出两个毫无力道的字眼:“没有。”
问答主动权转圜,攻守双方交换,现在轮到连昼气定神闲地进入猎杀时刻:“真没有不想理我?”
司偕移开眼,以沉默作答。
看来还真有。
连昼的好奇升腾起来,但转念一想,少爷嘴硬得能撬动地球,大概问也问不出什么。
比起这种可有可无的纠结,眼前还是另一个状况更加紧急。
她放弃追问,指了指他的手腕:“你的手还撑得住吗,要不要去医院?”
司偕下意识抬起右手腕,轻微翻转:“比刚才好很多,不去医院了,会影响他们。”
团队竞技是这样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今晚司偕去了医院,那么训练赛的计划会落空,明天比赛队友状态也会受影响,整支队伍的战术策略都难免陷入瞻前顾后的考量。
电竞选手有很多不能打破的规则,连昼身在电竞行业自然能够理解。
她没再多说,只问:“你自己有没有办法缓解?”
司偕摇摇头:“过会就好了。”
怎么可能过会儿就好,腕管综合征可是越夜越严重的。
想到这里,连昼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怎么对腕管综合征如此熟悉?
想起来了,那年Morpho手术前后,KG俱乐部每天发好几条vlog回应粉丝关心,里面就掺杂着不少对腕管综合征的科普。
当时还是骨灰蝶粉的连昼不知道把那些视频刷了多少遍,简直刷成了腕管专家。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场景下派上用场。
“你跟我来。”
她当机立断,把司偕带到十三楼唯一有明亮光线的会客角,把他按在沙发上坐好。
接着,她半蹲在沙发前,与司偕面对着面,双手轻轻托起他的右臂,让他的右手腕微微下压:“伸直,放平。”
司偕格外乖巧地任凭摆弄,身体纹丝不动,只有清亮眼瞳静静地追随着连昼动作转动。
“你歪一下头。”
“不是这样……”
眼前的少爷像那张著名的萨摩耶歪头微笑表情包一样,有点无辜地把脑袋侧了一下。
看起来还有点好笑。
连昼没有犹豫,直接上手扶在他的双耳边,向□□斜:“像这样,来回重复十次,可以降低正中神经张力,缓解疼痛。”
司偕听话照做着,脑袋一起一伏,视线却始终锁在连昼脸上,一瞬不离。
好几个来回后,连昼才意识到他们的距离。
脸对着脸,四目相视,呼吸可闻。
本来还没觉得什么,但被他直勾勾地注视着,连昼后知后觉地不自然起来。
她轻咳一声,撤下手,向后退开:“你自己来吧。”
司偕依然注视着她:“你怎么知道可以这样缓解?”
……因为经历过Morpho的前车之鉴。
理由很简单,但连昼说不出口。
其实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很普通的、不再有什么特殊意义的一个答案。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的是司偕,她有种连自己都解释不清的怯场。
她不回答,司偕却字字清晰:“Morpho也是,我知道。”
连昼:“……”
“是不是真的很像?”
这个问题只问“像不像”,没有指任何名道任何姓,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司偕的声音还没有停下。
“我听见了,你说,‘会认错’。”
连昼迟钝地回想,几秒之后才想起来。
这是下午发布会被栗子缠着问时她随口的回答。
“不是,现在不会认错了。”
连昼头脑有些混乱,一时语塞,只能用些简陋的词句稍加安抚。
司偕只是静静地抬眼看她,眼眸像黑茶色玻璃珠一样剔透幽深。
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轻淡而平和。
“不要说了,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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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很像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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