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与宜在香辣旁边潇洒地打了一个大勾,递给服务员说:“姐姐,能给空调打开么,天阴了有点闷得慌。”
“好嘞。”服务员喜笑颜开地拿起遥控器对准他们附近的那个立式空调。
江与宜坐下看服务员把温度调到26度才把目光转向张别青。
张别青推给他一杯酸梅汤,跟昨晚的波特酒一样太甜了,江与宜喝了一口搁下不再碰。
张别青举起杯子时神色淡淡地略扫了他一眼,几口下肚他启唇道:“过段时间我要去集训,如果还有哪些题需要我解答的,这几天整理好发过来吧。”
“物理竞赛?”江与宜问。
张别青回道:“不是,化学竞赛。”
江与宜心存疑虑,卢岫说他高一中途放弃物理竞赛,为什么?又怎么转向化竞了?
“你物理这么厉害,怎么报的化学?”江与宜状作不经意地笑问道。
“化学比较简单。”
疑问呼之欲出,他不像是会在乎难易的人。江与宜下意识“嗯?”了一声,掩饰性地拿起手边的杯子,“没什么,于你而言都只是一张券吧。”
“不好说。”
江与宜惜财但不惜才,喜欢幻想但不喜欢未来,因为人才不胜枚举,未来张别青这样的理科大神很大可能会是他祖辈科技大漠里的一粒沙子。
他突然被抽走了耐心,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祝你成功。”
张别青笑了一下,“借你吉言。”
两人精细地拆解完一锅小龙虾,江与宜又让张别青带他去附近的书店挑了几本其他学科的资料,太阳将落山才打道回见蜻。
第二天周日,江与宜久违地背上画具进山写生。
这座山不是海拔1800米的那座榆山,而是静山。
静山共十三峰,离市区二十公里,开发情况远远不如榆山这个5A景区,甚至从一峰刚上山那段只有土筑楼梯,灰土簌簌,更像是人踩出来的。
江与宜只爬了三峰。
静山十三峰每座峰都有石碑标志和供游客休息的平台,也有同样来写生的人,四五张画布上的侧重点都不一致,他们周边聚集了一些叽叽喳喳围观的游客。
这里的平台能轻松把“水天一色”山庄一览无余,而江与宜此行的目的是山庄湖中心的大筒车。
江与宜走到角落支起画架,思考着勾勒古建筑与旁边筒车的轮廓,铺色。
深入塑造时,筒车的明暗开始变幻无常。话匣洞开,另外几个写生的人小声地骂了几句。
起风了,大块大块的云朵以微小的速度飘向北,阴影像飞鸟的羽翼投下的。江与宜每隔几分钟在速写本上记录光影的移动轨迹,主要聚焦在筒车上半部分的细节。
身旁那个男生坐在凳子上向这边探身,“喂,同学,你哪个学校的啊?”
江与宜指缝夹着好几根画笔,嘴里还叼了根铅笔,他取下铅笔,“八中的。”
“高中生?!”男孩儿漂的一头白毛,年纪比他大一些,惊讶道:“艺考?”
江与宜掠过他的画,转头细化飞檐,“没走艺考,就一个爱好。”
男生在学院不是无名之辈,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被他那一眼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眼神在他的笔触和沾了一道白颜料而变得插画般的侧脸游弋,“哦哦,我是榆大美学院大一级的孟验。咱油画风格差不多,绵里藏针,交个朋友呗可以一起聊聊技巧。”
江与宜的余光里这人的视线自他铺色完就没离过他的脸两秒。他手里动作不停,随即贴近画布在飞檐揩上一两道白,轻飘飘回问道:“交朋友还是交模特儿?”
孟验笑了一下,索性直接把身体调转面对他,“都行啊,我也可以给你当模特儿。”
“**能吗?”江与宜饶有兴致地在他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停留了一两秒。
后面围观的游客听了发出一阵唏嘘,都觉得人不可貌相画不可貌相。
孟验笑容同样凝固,他本来就是字面意思,没有找他当模特的心思,不过是就坡下驴。而那个坡倒不是江与宜以为他心怀不轨才戳开的,而是江与宜本就缺个**模特才要故意以为他心怀不轨然后抛砖引玉。
孟验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陡然抛却“这高中生真自信”的想法往他身后几米的朱砂栏杆看去。
江与宜见他嘴巴微微张开了一分,脸上毛细血管扩张充了一片血色,也随他看过去。
这一看好了,他还比孟验多了一个身体僵硬心跳跃然的状况。
张别青正倚栏杆,腰间系一件红白格子衬衫,双手往后搭在栏杆上,拿着瓶开盖的绿色农夫山泉,撩开眼对比他的画和远处的水天一色。
宽肩窄腰、漫不经心,即使现在水天一色山庄立刻景如其名,落霞孤鹜横空出世,恐怕也不如这位帅哥吸睛。
张别青看到他时没什么表情变化,好像并不意外,又或者意外过劲了,也不知道在后面看了多久。
他身旁的男孩儿满脸震惊地举起手机给他看,张别青收回和江与宜相撞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屏幕。
“我靠,他们都到十二峰了?!”林午茗手指屏幕。
“歇够了,该走了。”张别青直起身。
林午茗抱臂缩了一下脖子,“衣服给我,有点儿冷。”
人声喧闹,江与宜听他们的对话听得不太真切,他没反应过来般看着张别青解下腰间衬衫朝二峰扬长而去。
“**不太行啊。”孟验歉疚地说道。
江与宜被拉回云游天外的注意力,甫一觉得恍如隔世,“那我还是喜欢一个人瞎摸索。”
“你太谦虚了,”孟验无所谓江与宜什么想法地笑道。脸颊上突如其来一点凉,他伸手抹了抹,“不会是要下雨了吧哎。”
古瓦上明暗交际线消失了,铅灰的天色跟屋瓦别无二两。江与宜心叫不好,他迅速在速写本上勾了几笔,把本子塞进书包夹层,掏出两把伞,刻不容缓地盖上颜料盖儿往山下跑。
江与宜脚下的速度非常快,却稳得他甚至来不及晕眩。行人纷纷,雨水先是绵绵地安抚性地浇灭滚滚尘土,到半山腰时连点成线,森森雾气从地底钻出来。
“张别青!”江与宜朝三峰的山脚大喊了一声。
张别青上行的脚顿住,回望陡峭的山腰,山上的人隔着蒸腾的水汽撑一把黑伞,面白如雪颇具戏剧性,扔下来的东西飞掠行人精准地砸到张别青脚边。
“天气预报还说是什么大晴天……”林午茗见是一个蓝色伞袋,里面的伞叶整齐如新,“哎谁吗?
“一个朋友,”张别青捡起来扔给他,“我上去看看。”说罢提脚逆着人流上三峰。
“张别青你闹呢,等会下大了。”林午茗扯下头顶躲雨罩的衬衫撑起伞跟上他。
江与宜原本想回去试着挽救一下自己的画,见他上来顿时懒得动了,他在梯边避了一下等他俩。
三人一道回到三峰平台,与设想的鸡零狗碎不太一样,场地除了一团画具一片干净。
江与宜画架上方上有一把和平台围栏捆绑固定的灰伞,书包放在凳子上和颜料画笔孤零零地齐聚一堂。
一张素描纸粘在三脚架上,“小画家别白费了苦心”。
更恍如隔世了。
江与宜见张别青在端详那幅半成品,他挠了挠发尾沾上的雨雾说道:“见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