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张别青,”谢稞冲张别青喊道,指了指远处篮筐后面的江与宜,“那帅哥你认识吧。”
张别青正拧瓶盖,转眼看过去便起身把矿泉水瓶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我走了。”
周蕴吹了声口哨:“才分班几天就交到新朋友了?”
林午茗冲他走了两步的背影喊:“不给他们介绍一下!”
张别青想起来江与宜说的“人太多了”,没回头:“暂时不需要你们认识。”
“装货。”林午茗犯嘀咕道。
谢稞:“隔壁班的,你每节下课都去放水儿,那不天天见?”
林午茗:“就见过一次,就上次给你们说的爬山那事儿。”
周蕴:“张别青有一次晕倒还记得吧。”
“我靠,我说他名字怎么那么耳熟。”林午茗顿悟道。
江与宜把奶茶纸袋递给他,张别青下觑装卷子的塑料袋里的百岁山,“我喝水就行。”
江与宜没注意,苦恼道:“水等会在食堂买不行吗?七分糖我不爱喝啊。”
他说完黠笑道:“坐地起价卖给虞迩,他懒得很。”
“那水你喝过吗?”
“什么?”江与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别人送的没法喝啊。”
张别青这才接过纸袋。
“哎我在想一个事。”
“嗯?”
“我刚刚看了一眼,你说咱物理老师年轻的时候会不会和你搞物理竞赛的朋友一样帅啊?”
张别青嗤了一声,“帅吗。”
江与宜提溜个袋子和他并肩,一本正经强调:“我审美很高的。”
“他们都有对象了。”
江与宜一怔,随后明知故犯地问道:“对象?男生女生?”
“都是女生。”
“哦,好可惜哦。”
午休小测过后班主任巡查完,江与宜给席研清发信息问蒋贺醒了没。
席研清发来一张他吃饭的图片。
学校对学生的手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被老师和领导看到明目张胆地玩儿,面上过得去就行,但面上也不好过,每天中午有老师轮着在走廊值班。
所以江与宜这个不想违法乱纪的良民回了个大拇指的emoji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他决定今天放纵一把,先睡为敬。
奈何手臂调整多次没有找到令人舒服的午睡姿势,胳膊下垫本书不行,埋头睡不行,露脸睡也不行,这一来二去扰得他困意全无。
抄作业计划减一,他妥协地看向黑板上各课代表列上的作业。
根据现在这个精力状况,只能先易后难了,先英语后物理。
满打满算一个小时,还余一个小时。
江与宜朝后望张别青在干嘛,虞迩已经睡了,张别青还在奋笔疾书,察觉到视线,他抬起狭长幽深的眸子,胆大妄为地掏出手机,屏幕倏忽亮起。江与宜明确看到他在双手打字,耳边一阵噼里啪啦的幻听。
他在桌肚里在开微信,张别青发了一条消息,“中午不睡觉?”
他回:“睡不着。”
“不习惯?”
江与宜一惊,“这都猜到了。”
“回头。”
张别青身上只穿了件黑白插肩长袖,他从最后一排低空扔来一件校服外套,江与宜双手去接确保衣服没有任何部位接触地面,校服抓在手里,很软和,他好像明白了张别青的意思。
没退出的聊天界面在桌洞里与书本共同震动得惊天地泣鬼神,江与宜忙把它拿出来。
“把你的外套叠好放在桌上再睡试试,我的你披上。”
江与宜回道:“不能放你的吗,我桌子很干净。”
“随你的便。”
江与宜连按了几个微信玫瑰的表情,没数过就胡说八道:“大恩不言谢,为你采撷十九朵玫瑰。”
张别青没理他。
江与宜这一觉睡到下课十分钟,张别青上完厕所从前门回来路过他的位置,曲起两根手指脆声声地敲了几下的桌面。江与宜还在睡梦里,鼻子跟狗鼻子似的,嗅了嗅,手指的味道和枕下衣服的味道重合,他当即撤下掩面的爪子下去找那几根手指,没找到,惯性使然,指骨猛然砸在坚硬的桌面上生生给他疼醒了。
他揉着手指,还沉浸在梦里般没搞清局势,一看钟表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
他抻了抻压平了的衣服,检查上面有没有粘上自己的头发,干不干净,完了走到张别青座位旁把衣服还给他,埋怨道:“我手疼。”
张别青对他的娇气不置可否,轻飘飘说:“我的错。”
模棱两可的低音,江与宜分不清是问句还是陈述的道歉,他莫名觉得暧昧腾升,有些事情他不敢想,耳根子一下子烧红一片,这下他感觉到了,周身血液迅速上流,冲得他心智有些失明。
他怕周围的同学听见,尤其是虞迩惯会曲解别人的意思,嚷出来就不好了,于是他卷挟心跳落荒而逃。
三个字暖他一下午,课间上厕所江与宜都是绕前门去的,洗手的时候碰到了阔别已久的纪杉。
“兄弟,实验班感觉怎么样?”
江与宜还是心不在焉儿的,“感觉天塌了。”
“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你别着急。”
江与宜一头雾水地联想到张别青,“去去去。”
纪杉凑过来:“话还没说完呢,年级第一斗殴怎么回事啊,听说你昨天下午跟救护车一块走了。”
江与宜一直有意闭塞耳目不去听关于昨天的传闻,他推开纪杉,平静地说:“少管闲事吧,没什么好处。”
纪杉退而求其次,“那你和我说说你俩什么关系?”
江与宜道:“我弟。”
纪杉若无其事地摸了把额头上莫须有的汗,“哈?咱弟啊,咋不早说。打他的是哪帮孙子?用不用我多找几个人帮忙揍回去。”
江与宜扶额,“都坐上救护车了,是揍回去能完事的吗?不用管了。”
随后他劝学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徒留纪杉一个人空遭了雷劈似的愣在原地,“卧槽,叛徒!”
放学铃响那刻,江与宜跟有人要夺他命般,抓起收拾好的书包就从前门跑出去,跑到后窗才停下来,心虚地一抹鼻尖往里瞟了一眼。
张别青如常地把各科卷子折好装进书包,余光里平常回头等他收拾好然后一块走的江与宜并不在,他神色不禁冷下来。
跨出后门才发觉墙边垂头站着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活人,“罚站呢。”
江与宜闻言望过来,推了推鼻梁上走得太急忘记摘下来的银框眼镜。
张别青疑道:“你近视?”
“有一点儿,之前电脑看多了。上课ppt字太小看不清,没戴几次。”
“要取下来放回去吗,我等你。”
有了“我的错”的加持,“我等你”三字也变得烫耳起来,叫他想逃离又想靠近,真是和戴眼镜一样让人不习惯啊,密密麻麻的鼓动一气迸发在江与宜的胸腔。
“不,别了吧,”江与宜又欲盖弥彰地扶了扶精致鼻子上的镜框,低头拽了拽张别青的袖子往外走,没拽动,“我,着急去医院。”
“走北门,我姐和舒秋来接。”
江与宜不解道:“舒秋怎么不给我说。”
他说罢进班把眼镜放回座位上。
“他们给你发信息,你没回,让我和你说。”
“哦,那我自行车先放这吧,明天再骑回去。”
张楚戴着墨镜在一众接孩子的家长中脱颖而出,冲他们招手,舒秋则像个水印。
江与宜对刷脸刷卡系统有好感莫过于放学的时候了,活脱脱的绿色通道。
他打招呼道:“楚楚姐。”
“姐,哥。”
张楚牵着舒秋的手勾唇说:“走吧两位,车停对面马路了。”
北门附近没有停车场,马路旁的停车位一向被人长久占据。
江与宜说:“你们来得多早吗?”
舒秋说:“提前一个多小时吧,感动不。”
“感动得想立马跳河。给我送三医院放下就行。”
“大可不必,你嫂子会吃醋。”
“听他瞎说。”
四人尤其吸睛,一路回头率爆值,走到迈巴赫旁更甚。
舒秋为张楚拉开副驾车门。
舒秋道:“你还没看我信息?我给我养老的大爷下了一个抖音,他狗都不遛了天天刷,像你这样的人真的不多了。”
张楚笑蒙了抬手拍了他一下。
“掏手机麻烦,现在看,”江与宜敷衍完,略完侧头隐隐兴奋地问张别青,“你也去?”
张别青嗯了一声。
舒秋随口问道:“你俩关系这么好了?”
张楚看向后视镜中的两人,她能明确感受到张别青的自然与放松,赞同道:“对啊。”
江与宜以一种不乐意分享的心态从未和其他人谈及过张别青,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两人通过简短的对话就能判断出来。
他钳起自己的耳垂搓了搓,“还行,怎么看出来的?”
张别青闻言眼睫细微颤了颤,辨不清神情,在车窗檐支起胳膊看窗外。
舒秋一眼洞穿江与宜的心思,哼笑道:“你说呢,咱都一块儿多少年了。”
江与宜心下了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冉郁,他已经重新回学校了,上初三。
他玩笑道:“认可了。”
江与宜提着果篮把他们带到病房,放下书包,亲手洗了好些水果放在张别青面前的小茶几上,和席研清外公外婆打声招呼就打车回家了。
背上贝斯赶到快六点半,他和新上任没多久的调酒师挥了挥手去到练习室,四个人在摸索贝斯手缺席的配合方法。
顾渐暖见他来顿时泄力,“离了你我可怎么办哪,大贝斯手。”
南宫悯接道:“咕咕愿意斥巨资买你后半生搭档席。”
一时哄笑,江与宜接此重任。
任务完成,江与宜背着贝斯又打车回到三医院。
外公外婆回家了,席研清和他大姨在外面讨论官司相关的事情。
蒋贺惨白着脸弱声弱气道:“哥,你来了。”
“感觉怎么样?”
“难受,”蒋贺笑了笑说,“哥你给我弹首吧。”
江与宜把贝斯包立在墙角,从书包里翻出作业,“好了去见蜻,请你听个够。”
“我就想听你的。”
江与宜没问他想听什么,拉开病床旁的椅子,垂眼律动了一首舒缓随性的《Round midnight》。
蒋贺捧场地鼓起掌来,听起来气力不足,“哥你真厉害!”
“谢谢您。”江与宜说道,“别拍了,省点儿力气。”
“你到我这来写呗,那儿有板凳。”
江与宜满足他的要求。
“哥,你这个字写错了。”
“是的。”
……
“哥,你这题答案写篡位了。“
“改过来了。”
……
“哥,这题……”
“大人,饶了小人吧,我今天就想抓紧应付完回家睡觉。”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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