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偌大的李府。一封来自边疆的密信，如同雷霆，震碎了府中短暂的宁静。
“皇上旨意，臣奉命告知：贵家长子、边疆大将军李璟，近日于边关战事中遭遇敌军袭击，战况危急，凶吉未卜。探子回报，军中溃败，士卒惨烈，李将军身受重创，命悬一线，生死难明。”
沉重的话语宛如千斤重石，直砸在李府每个人心头。厅堂内，几根蜡烛忽明忽暗，摇曳的火光映照出一张张惊恐而悲伤的面容。
“愿边陲平安，天佑我大唐。” 话音刚落，李府上下陷入哀声一片。家人们纷纷跪倒在地，泪水滑落，无助的哭声回荡在夜空中，凄凉之声撼人心魄。
李家长媳赵氏，立于厅堂中央，目光如电，扫视着跪伏的众人。她的脸上，没有悲痛，只有冷酷。她的眼神中，隐隐闪动着某种阴沉的光芒。
突然，她意识到少了一个人——李若曦。
赵氏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眉间的怒火仿佛被点燃。这个名字一如既往地让她感到刺耳，那是不详的代名词。李家的厄运，岂不正是从这庶子出现之时开始？
“都是那个贱人生的孽种！”赵氏心中怒火翻涌，脚步一顿，直冲王氏的院子而去。
王氏的房中，幽幽的灯光照亮了昏暗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药的苦涩。床榻上的王氏面色苍白，病弱不堪，轻微的喘息声如残烛般微弱。李若曦正坐在床边，为母亲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额头，动作如春风拂柳，眼中却是一片疲惫与哀伤。
“李若曦！”赵氏踏入房中，声音如寒冰刺骨，冷冷地落在李若曦耳中，“你父亲生死未卜，你竟有脸躲在这里？只顾你的病母，不顾李家大局，你是想气死老爷吗？”
她的语气满是尖锐与轻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寒霜：“李家今日之厄，全因你们母子，若不是你这不祥之子，我李家岂会连遭横祸！”
李若曦仍静静地跪在母亲床前，手中握着湿巾，似乎未曾听见赵氏的怒骂。他低垂着眼帘，苍白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赵氏见他无动于衷，心中怒火愈炽。她冷笑一声，抬手唤来下人，命令道：“来人，把这个逆子拖出去，罚跪祠堂，好让他知道敬畏为何物！”
几个下人应声而动，强行将李若曦从王氏身边拉开。李若曦大惊，拼命挣扎，目光中尽是痛苦：“放开我！别碰我母亲！”
然而，他的反抗在下人的蛮力面前显得那样无力。就在他快要被拖出门槛时，一声冷笑骤然响起：“李若曦，你竟敢抗命？不过区区庶子，也敢如此猖狂！”
李若曦抬头，便见李承泽步履稳健地踏入院中，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眼神冰冷无情。
“跪下！”李承泽居高临下，目光如刀锋般凌厉，“你父亲生死未卜，你等庶子竟不知敬畏，活该罚跪！”
李若曦的双膝被重重按在了冰冷的青石地上，剧痛袭来。他的目光依旧倔强而冷冽，虽然满腹委屈，却不肯示弱。
赵氏和李承泽的冷笑与责骂声如同一根根利刺，直插入李若曦的心中。然而，在这屈辱的风暴中，他的背脊依然挺直，目光如电，透出一抹绝不屈服的坚韧。
李家上下此刻如热锅上的蚂蚁，众人忙碌不堪，试图找到一线解救李璟的希望。然而，李若曦的受罚像是一把火，烧得整个府邸更为焦灼。家中众人陷入悲痛的同时，赵氏的威压如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李璟的三弟李璇不忍，见李若曦长跪不起，心中悲悯，欲上前搀扶，但被妻子顾氏一把拽住。顾氏面色凝重，低声说道：“不可。赵氏之命，谁敢违抗？你若插手，反倒连累了我们。”
李璇无奈，心中酸涩，却只能站在原地，目送李若曦在烈日下跪得愈发虚弱。府中的下人们也各自低着头，没人敢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个时辰后，赵氏终于悠然现身。她步履轻缓，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冷眼扫过府中的众人。李璇见状，连忙恭敬上前，试图试探：“大嫂，如今家中局势堪忧，是否该告知母亲，定夺一番？”
赵氏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语气冰冷：“知她？你是盼着你大哥不归，好让她早做打算？”
李璇心头一震，连忙垂下头，不敢再言。顾氏连忙上前圆场：“嫂，夫君只是心系家事，并无他意。我们都盼着大哥平安归来，不敢妄言他事。”
其他家人也纷纷点头附和：“是啊，大哥必能逢凶化吉，天佑李家。”
赵氏微微一笑，那笑意却如冰霜般寒冷：“罢了。”
她迈步走向李若曦，目光复杂，仿佛带着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深藏的算计。赵氏装作仁慈地伸出手，似要将李若曦扶起，声音柔和得近乎虚伪：“你跪在此地，不是为了受罚，而是为了让你记住，家中有家规，家族有责任。你父亲尚在边疆生死未卜，你若有心，就该从中汲取教训。”
她微微靠近，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李家容不下怯懦之人，你母亲的病症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家族兴衰，才是你应当担负的重任。这一跪，是为了让你明白，规矩不可违，责任不可逃。”
赵氏的声音里夹杂着虚伪的关怀，仿佛她是慈爱的长辈，而李若曦却只是迷途的孩子。但李若曦心如明镜，尽管泪水未止，他的内心却从未屈服。他低垂着眼睑，沉默不语。
赵氏摆摆手，声音依旧冷漠：“罢了，你母亲还在等你，去吧。”
李若曦踉跄着回到屋内，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他推开门，看到母亲王氏躺在床上，虚弱得几乎连呼吸都轻不可闻。那张苍白的脸让他的心狠狠抽痛，仿佛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母亲！”他跪在床前，紧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不已，“儿臣回来了。”
王氏微微睁眼，看到儿子的脸，她艰难地露出一丝微笑，声音虚弱却带着慈爱：“若曦……别担心，母亲……只是有些乏了。”
“母亲，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李若曦哽咽着，仿佛在对自己说服。可他手中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冰冷，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王氏的眼神愈发迷离，她轻声呢喃：“若曦……方才，我仿佛看见了你父亲……他在向我招手……或许，母亲要去陪他了……”
这句话如同利刃刺进李若曦的心脏，他猛然摇头，泣不成声：“不会的，母亲！您不能离开儿臣！还有许多事我们要一起做，您不能就这样走了！”
王氏眼中浮现一丝痛惜和不舍，她的声音愈发微弱，却满含深情：“好儿子，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学会坚强……即使母亲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若曦拼命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逐渐流逝的体温，心中的绝望几乎将他吞没。他从未如此无力，面对母亲的病痛，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王氏的视线渐渐模糊，但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难得的平静微笑。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低声呢喃：“夫君……我来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手中的力量也在慢慢消失。李若曦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眼泪不停地从他的眼眶滑落，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拼命呼唤：“母亲，别离开儿臣！母亲！”
然而，王氏的手终究无力地垂下，她的呼吸渐渐停息，带着对往昔的回忆和不舍，悄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这寂静的瞬间，李若曦只觉得世界仿佛塌陷，孤独与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母亲——！”
他跪倒在地，眼泪汹涌而出，泪水与地面上的尘埃混在一起。可是，哀嚎终究无法换回母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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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曦坐在梳妆台前，双眼因长时间哭泣而红肿，泪痕依然未干。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冰冷的深渊。红布紧紧绑在他的眼眶上，象征着一种无形的束缚，压得他喘不过气。
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赵氏走近，声音温柔得让人寒意顿生：“若曦，别怕，我来帮你梳妆了。”她慢慢解开他眼上的红布，用一只手轻柔地梳理着他凌乱的头发。
赵氏一边梳发，一边温声道：“你母亲临走前特意托付我，一定要帮你找一个好的归宿。她走得匆忙，心里还挂念着你，将来的日子得好好过。”她的语调中充满了虚伪的关怀，话语中的每个字都像毒蛇一般，紧紧缠绕在李若曦的心上。
李若曦只能静静忍受着，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无法反抗。赵氏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某种施压般的操控，他能感受到对方从背后散发出的冷酷气息。
赵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你今天可真美，若是你母亲还在，一定会为你骄傲的。可惜，她永远也看不到了。”
李若曦的内心一阵抽痛，泪水再次在眼中打转。他的声音颤抖而痛苦：“母亲……求求你……”
“母亲？这时还挂念我这个‘母亲’了？” 赵氏的声音中满是伪善的柔情，她俯身贴近李若曦的耳边，轻声呢喃， “你母亲啊，一直将你当作她的‘女儿’来养。为了保护你，她选择隐瞒一切，为你精心照料，直到今天。”
“儿臣……”
“你还记得曾经犯下的那个错误吗？如果不是你母亲选择将你以女儿的身份隐藏，恐怕现在你早已被人唾弃，甚至可能早已丧命于非议之中。”
李若曦的身体猛地一颤，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眼泪不断滑落，内心的痛苦仿佛被再度撕裂。曾经的过错，是他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疤，而母亲为了保护他，甘愿隐瞒真相，忍受世俗的目光，将他养育成了“女儿”。
赵氏冷冷地笑了笑，手指划过李若曦的肩膀，冰冷而压迫：“既然她这么疼爱你，把你当成心肝宝贝，那我作为你的‘母亲’也得替她完成未尽的心愿。我决定给你找一个‘归宿’，一个特别的地方。”
李若曦猛然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拼命摇头，声音带着无助的哭腔：“不……不要……”
赵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的阴狠：“花·锦·阁……那儿可是京城最有名的地方，像你这样的美人，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母亲的愿望，不就是希望你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李若曦顿时血色尽失，绝望如洪水般将他淹没。他拼命摇头，眼中充满恐惧：“不……不要！母亲不会希望儿臣……去那种地方！”
随着赵氏的笑声回荡，李若曦的世界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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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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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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