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慕想过很多种结局,他一剑杀了秦逍,或者是重走上辈子的老路,秦逍将他了结。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秦逍最后竟然会选择保全他的性命。
韩云慕失魂落魄,像具行尸走肉,他应该跑得远远的,但他却不要命地再次回到之前的地方。
秦逍疯了,他也疯了!
韩云慕找遍山上所有的地方,也没找到秦逍的踪迹。
他心中燃起希望,会不会秦逍还没死?
然而这希望还没壮大便破灭了,他在隔了很远的山脚下发现一堆血迹。
他屏住呼吸扒开灌木丛,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秦逍安静地躺在地上,他那么地平静,没有痛苦,也没有忧虑。
也没有呼吸......
秦逍死了。
韩云慕跪在地上,他想堵住秦逍身上的血窟喽,但毫无办法,只能让秦逍鲜红的血浸染他的双手。
韩云慕喃喃道:“秦逍,你没死对吗?你不是天道的宠儿,书里的主角吗?你敢就这么死了?”
“秦逍,起来,别装死。”
秦逍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他面容安详,似乎只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而已。
韩云慕婆娑着他的脸,他手上的血流满他苍白的脸。
韩云慕喊了他很多声。
但他没有一丝反应。
韩云慕双眼充血的可怕,可他就是掉不下一滴眼泪。
秦逍死了,他该高兴才对!
他仰天大笑,可笑声嘶哑难听,没有一点喜悦,比哭还可怕。
他揪住秦逍的衣襟,直到指尖发白:“我不当你师兄了,我不当你师兄了......”
————————
那一日,宗门上下都看见韩云慕背着一具了无生息的尸体回到宗门。
他在绝望中想到了一个最卑劣的办法,去求他的另外一个仇人救秦逍。
他已经走投无路。
韩云慕跪在霄阳闭关的门前,重复了一声又一声。
“求师尊救救师弟!”
“求师尊救救师弟!”
他边磕头边喊:“师尊,你一定有办法救他,我求你,救救秦逍,把我的命给他都行。”
“死在那儿的应该是我。”
“师尊,我求你救救他。”
他的师尊没有一点反应,就如同地上躺着的秦逍那样,不肯给他一点回应。
韩云慕的额头上已是血痕斑斑。
万籁俱静,只剩下他重重的磕头声。
日光褪去,暮色降临,韩云慕跪在霄阳闭关门前,苦苦哀求。
良久,上方传来微弱的声音。
“云慕,他已经死了。”
“选择救你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无需介怀。”
韩云慕一直坚持着的东西猝然崩塌,他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
全宗门都知道,他们的大师兄,自从回来后就疯疯癫癫,把自己关在住处,一步也没走出过来。
算着时间,秦逍的头七该到了。
然而本该在土里安葬的人,现在还躺在冰窟的棺材中。
韩云慕感觉不到冷一样,趴在棺材前,他周围散落了很多酒坛,酒气将他的脸上熏得发红。
他眼中皆是醉意,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储物袋,那是属于秦逍的东西。
他手指挑开带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些丹药和修炼材料。
里面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仙灵花,韩云慕之前给霄阳摘过,他等了无数个黎明,终于摘到了一朵。
秦逍居然也有这东西吗?
是他自己摘的,还是别人送他的?
韩云慕拿起那株仙灵花,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很清淡的香味,一点也不浓烈,更像草的味道。
突然之间,他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猛然从醉意中清醒,直直地站了起来。
他看到,仙灵花上有个浅浅的印子,他之前摘花的时候不慎将仙灵花压到了戴着的长命锁上,当时也留下了印子。
韩云慕呼吸一滞,他摘下脖子上的长命锁,将那印子与长命锁的花纹做对比。
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霄阳不是在秦逍回来之前就闭关了吗?
这东西他哪里来的!
脑中闪过一个离奇的念头,那念头一生却再也无法克制。
秦逍......霄阳......
他将手中的仙灵花捏碎。
他重新审视着棺材里的秦逍,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会不会有其他可能?
他努力说服自己其他的可能性,但他无法欺骗自己。
他送给霄阳的仙灵花为何会到了秦逍手中?
入门还没他长的秦逍为什么会传送的高阶阵法?
韩云慕猝然呕出一口血,好好好,他骗他骗的好苦!
他无视那刺骨的寒冷,趴在秦逍的棺材前,手指划过秦逍的面容。
他的面容还是那么鲜活,就像没死一样。
“你跟我说,你不是霄阳!”
“你起来亲口告诉我,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你开口啊!”
韩云慕压抑的痛苦在那一瞬间疯长,他的愤怒,他的悲伤都在嘶吼中化为虚无。
躺着的人永远不会回应他。
韩云慕累了,他挤开秦逍,自己也睡在棺材里,一抬眼就能看到秦逍的黑发。
他醉的不轻,对着秦逍说了声。
“晚安。”
直到外面传来敲钟声,韩云慕才从昏睡中清醒。
按理来说,只有德高望重的长老陨落之时才会敲响钟声。
韩云慕在宗门生活了那么久,只听到过一次,那是掌门逝去时,高山上那口庞然大物一样的铜钟开始敲响。
那时候韩云慕还不明白钟声的意义。
霄阳告诉他,天上的星星有一颗已经黯淡,宗门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也随着星星一起走向黑暗。
韩云慕出了门,去寻钟声的来源。
他随便抓住一个同门,问他:“发生了什么?”
同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韩云慕衣襟散乱,披头散发,眼角还有泪痕。
同门感慨道:“霄阳尊者他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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