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弦意眨眨眼睛，一副仿佛刚刚想起的样子：“那就只能等下班了。我们的工作时间只到十一点十二，后面的四十八分钟我可以上楼。”
“好吧。”陈彰拿出誓言道具：“不过我也要一层保证，你发誓拿到二层珠宝店里售价三十万的戒指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东西交给我。”
邬弦意接过誓言道具：“我发誓。”
两人交易达成后，时间已经来到五点。玩家各自返回自己的工作区域，邬弦意也回到一层文具区的货架边。
十几分钟后，邬弦意收到了邢泉遣人送来的消息。送信的人是马金吾，骤然从敌人变成合作关系，他显得有些别扭，顶着高高大大的个子俯视着仅四岁大的邬弦意：“小不点，我们队长让我跟你说一声，杨娟的办公室打开了。是你猜的那个密码，17428。我们在里面找到了一本杂志，刚刚已经给柳队那边看过了，现在给你看，我过十分钟来取。”
放下杂志的大马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捏着铭牌一瞬间又离开了。
“杂志？”程乐瑶好奇地凑过来。
花花也朝这边探了探脑袋：“我也看看写的什么……呃，好像太远了，看不清。”
邬弦意先看了一眼封面，上面印一个清瘦干练的女人，一身西装，双手抱胸，眼中像含着光。旁边写着：杨娟的传奇人生。
“看来是杨娟的生平故事。”邬弦意一边说一边翻开封面，顺着目录，找到了属于杨娟的部分。
故事从杨娟小时候被拐卖开始写起。写她在跟母亲去看画展的路上遭遇了拐卖。写她被收养后遭遇养父家暴，虐待。写唯一对她不错的养母又不幸病重，无法照顾她。写她被迫辍学，年纪很小就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写养母去世后她终于离家出走，逃离了养父的控制。写她来到大城市后，无依无靠，无处落脚，最落魄的时候，只能睡马路边，从垃圾桶翻吃的。直到她捡到一个装着许愿水晶球的罐子，原本不幸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通过许愿，她拥有了现在的这家商场。
在这段经历里，杨娟不幸的童年被着重描写。里面就提到了一到五层的几个安全区的故事。
关于旋转木马，杂志上说，杨娟还没辍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出游，镇上有一家新开的游乐园。年幼的杨娟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路过看到过，她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旋转木马，像是童话里的建筑一样。她十分期待能坐一次旋转木马。为了凑春游的路费她在完成繁重的家务之余，帮邻居干了一个月的杂活。
可临出发那天，杨娟藏起来的钱被父亲从枕头底下翻了出来，全都抢走了。那是杨娟第一次试图反抗父亲，捍卫自己的愿望，结果却是被打得几天都没能下床。
后来看到同学在旋转木马拍下的照片，明明旋转木马有那么多座位，但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
其他几层安全区的故事也大同小异。
小火车是镇上新开的商场里的，供带小孩的客人免费乘坐小火车。那时杨娟的养母那是还没病得那么厉害，也偶尔带她去镇上逛逛。看到小火车，也带着杨娟过去排队。可或许是她们母女俩服装太过寒酸，竟直接遭到了工作人员的拒绝和驱赶。明明是免费的小火车，但那扇火车门却没有为她打开过。
宠物馆是源于杨娟小时候因为家里条件差，加上父亲的家暴，性格非常内向，没什么朋友，曾经非常希望养一只宠物来作伴。养父同村的亲戚家生了一窝很可爱的小兔子，她心里喜欢，却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其中一只兔子天生体弱多病，比同窝的个头小很多。亲戚见她喜欢，就说给她养着了，她每天从路上割些草叶回来喂着，那个小兔子也就成了她唯一的朋友。
在她的照顾下，兔子竟渐渐康复并长大了。可没成想，这时候亲戚又变了卦，要把兔子要回去，还威胁她如果不给就告诉她养父。杨娟只能把小兔子还了回去。
第二天亲戚拿了碗肉给她吃，还说是为了感谢她帮忙养兔子。杨娟虽然心里舍不得兔子，但面对亲戚难得的热情杨娟也没有拒绝。
亲戚看她吃肉，仿佛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还一个劲问她肉好不好吃。她如实回答好吃，送兔子的同学却告诉她，她吃的是她自己养大的那只小兔子。
在那之后，尽管很喜欢小动物，杨娟却再也没有尝试养过什么，甚至就连看见那些毛茸茸的小动物，都会惊恐地躲开。
话剧院是源于杨娟小学时候的话剧演出。老师知道杨娟自卑，为了鼓励她，特意选她来演话剧的主角，童话里勇敢无畏拯救国家的小公主。她很珍惜这个机会，花了很多心思排练，演出前却被同学恶意锁在器材室里，失去登上舞台的机会。
糖果屋源于校门口的零食店。她路过的时候，看见有小孩偷拿店里的糖果，上前制止。小孩的家长却不承认自家孩子偷东西，反咬一口，说她才是小偷，污蔑自己的孩子。糖果店的老板，不敢得罪穿得富贵的家长，看她一副乞丐模样，便也跟着说她是小偷。
邬弦意看完之后，又把杂志传给程乐瑶和花花各自看了一遍。
程乐瑶看完还算平静，花花则一脸无语：“这都什么事啊！杨娟童年也太倒霉了吧。怎么身边全员恶人一点好事都没有。”
“写的什么啊，给我讲讲？”周小河所在的工作区域离得较远，看不到杂志，只能干等着。
“别问了，不想回忆，我宁愿自己没看过。”花花把杂志还给邬弦意，“穿这个衣服真是能压制情绪，要是放平日，我估计看完都要气炸了。”
“杨娟不会就是因为这些经历，所以其实内心非常憎恨这个世界，才开了这个害人的商场来报复其他人吧？”花花灵光一现：“这就说得通为什么星星会是阻碍了。因为杨娟看到这五个安全区，就会想到自己过往那些恶心的经历，进而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仇恨。所以她才要借由这个银盛商场，毁掉别人的人生。”
“那我们毁掉这五个安全区，不就相当于拔掉了杨娟恨意的根源！这个商场也就将不复存在了？”
“都知道星星是安全区，要毁掉。”周小河幽幽地泼来一盆冷水：“问题是谁来做，怎么做？破坏商场财物是直接违反规则，要没命的。”
程乐瑶挨到与邬弦意临近的货架旁边，小声问：“关于安全区你怎么想的？”
“从思路上来说，他们说的都对。”邬弦意顿了顿：“毁掉安全区应该是可以永久关闭商场，达成主线的。难点在于怎么绕开规则。”
这显然不是程乐瑶希望听到的答案：“可你不觉得很怪吗？上午那个寻宝游戏里给出的线索，杨娟明明应该是一个虽然活得很辛苦，但依然能感受到平凡的善意和温暖的人。我觉得她不应该……”
程乐瑶说了一半，又止住了话头，再说下去就显得有点道德绑架了。在经历了这样不幸的人生后，谁也没有资格要求她对这个世界依然抱有善意。
程乐瑶摇摇头：“或许是我一厢情愿地把她套入了某种刻板印象里吧。我没见过杨娟，仅凭这些经历，其实并不能推断出她是个怎样的人，她当然可以历经不幸依然善良温暖，但她也可以内心充满仇恨。眼下看，充满仇恨的可能还大一些吧。”
“我也不觉得杨娟开这个商场的时候是满心仇恨的，满心仇恨的人不该是封面上那种眼神有光的样子。”邬弦意看着杂志的封面说：“但占卜的结果，星星就是阻碍，除非……”
“除非什么？”程乐瑶期待地看着邬弦意。
“暂时还没想到。”邬弦意说着，忽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飞快朝他靠近，他扭头看去，离他不远的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拿着传单的小丑。正摇摇晃晃地朝他这边跑过来。
“保安，这里有人发传单！”邬弦意立刻扯着嗓子喊起来。一边喊，一边绕着货架跑。既害怕被追上，又不敢跑出界限。
小短腿原本就跑不快，加上他自己害怕的时候又会腿软，还被跑出两步，就已经被追上了。邬弦意听着身后近在咫尺的脚步声根本不敢回头。
随着身后“砰”地一声闷响，紧追不舍的脚步声消失了。
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从邬弦意身后飘过来：“没事了。”
邬弦意瞬间脱力，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他回头看去，凌一拎着警棍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身前的地上安静地躺着一张小丑面具，旁边还有几张散落的传单。
清洁车的声音从不远处隆隆响起。于此同时邢泉带的人也赶了过来。
“哪有小丑？”
“已经解决了。”凌一捡起地上的小丑面具，用陈述事实的语气点评道：“下次动作快点。”
邢泉磨了磨后槽牙，想争辩，但自己确实来得晚。想骂人，但想想凌一背后的身份是霍清辞，又有些怵。
他只能扭头同邬弦意搭话。
“怎么回事？一层应该没有顾客了才对。再说传单又是从哪出现的？”
“不知道，”邬弦意惊魂未定，语气都有些飘：“他是负责我旁边柜台的玩家。之前整个人显得有点消沉，就一动不动地坐着，我也没太留意，我跟乐瑶说话的功夫，忽然就变成小丑，朝我这边跑过来了。”
花花在一旁出声道：“我好像看见他从货架上拿了张纸，应该就是传单吧，我看得不太清楚，然后他脸上就多了点什么东西。我还没反应过来是小丑面具呢，他已经朝邬弦意冲出去了。”
“传单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在货架上？”邢泉皱眉看着四周的货架。
“或许传单出现的地点从来就不固定，是因为我们想要传单，传单就会出现？就像那次我们想要调查传单的内容，传单就刚好出现在二层小火车的售票口。”程乐瑶猜测道：“而其他的几次，则是因为玩家在被白衣抽干情绪后，就会在商场影响下下意识地产生类似的念头。”
邢泉：“有可能，照你这么说，接下来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玩家受影响变成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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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银盛商场规则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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