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去

在出国之前,凌飞找过霍岩。

霍岩是他最信任的人,在离开前,凌飞想得到霍岩的支持。

可是他还是太过单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不顾一切,只想向前冲。

那天,凌飞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当见到霍岩时,他惴惴不安,拼命地压抑紧张的情绪。

他告诉舅舅,他的母亲是清白的,真正的罪人是凌木。

凌飞的声音都是颤的。

霍岩安静地听完了凌飞的话,他揺了摇头,露出的表情严肃而无奈,那是往日从没见过的苦涩。

凌飞的心紧缩着,他慌了。

原本他想着无论如何,舅舅都会站在他身后的,可是他想错了。

在沉默中,霍岩的神情上依然没有一丝松动,末了,他才问道:“证据呢?”

没有说他幼稚可笑,没有怪他莽撞行事,更没有直接表明他力量渺小,只是这三个字就能让凌飞哑口无言。

事实如是,空口无凭,公理无权。

可是去证明一件不被大众“认可”的事又谈何容易,千人千面,心口不一,有的人不信,有的人不想信,有的人不敢信。

凌飞咬着牙,事已至此,他只能一个人去闯了,但是他真的很想再问霍岩一句。

“你不信母亲,不信你的亲妹妹吗?〞

然而直到上了飞机,凌飞都没能问出口,因为他不蠢,他清楚的明白当时的霍氏自身难保,其所属的公司随时面临破产的风险。

如果还霍晟秀一个清白,一切都会好起来吗?那必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谁也不敢下定论,谁也不敢冒险。

比起不定的结果,霍氏公司是霍岩一辈子的心血,霍氏的未来受制于凌木,朝夕之间就能被毁灭,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司土崩瓦解。

所以霍岩只能让步,他退至一旁,不能为霍晟秀洗去冤屈,愧疚的瘤子因此一直刺痛。

见过舅舅无奈的模样,年幼的凌飞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只有暗中求索,才能在逆境中求光。

凌飞还是离开了。

听闻此事的凌木倒是没拦着他,不知是因为新的三口之家终于少了凌飞这个多余的人,还是因为凌飞没了倚仗,出国后只能在他的掌控之下,凌木甚至很支持凌飞的选择。

也正是因为把凌飞看得太轻,凌木才会大意,以至于后来视频流出,法院翻案,凌木都无法接受被亲儿子阴了一脚的事实。

出国之后,凌飞立刻换了一个新身份,他甩开了凌木派的人,像影子一样在暗处调查,其中万般艰苦终究习惯如常。

谁又能想到,人单力薄的凌飞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他不仅找到了被A组织“保护”着的张秋,而且突破了重重防线,成功见到了张秋。

这一重大突破让久处黑暗的凌飞窥见了天光,他失控一般,莽撞地进入了A组织的地盘。

在白笙的帮助下,张秋所在区域的安保系统被暂时切断,凌飞拼了命才找到了张秋,他举着枪抵在张秋的太阳穴,逼着张秋把视频发布在网上。

视频一经暴露,顿时引起了无数争论风起云涌,凌木也因此陷入了作伪证,污蔑妻子的风波。

但还不够,显然不够,一时的热度不会改变任何事,凌飞必须把张秋带回去受审。

他虽这么想,要想实现却是难如登天。

果不其然,A组织的主事人发现异端后,迅速恢复安全网,他们不再顾忌张秋,在大宅内将张秋当场击毙。

希望再次破灭,凌飞身受重伤,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他静静的等待死亡。

生死一线,有人递来了一根稻草。

楚相旌安排的人救下了凌飞。

自此,凌飞成了A组织的眼中刺,张秋之死,也成了A组织的一个借口,他们歪曲事实,将罪名扣在了凌飞的头上,顺理成章地安排人手逮捕凌飞。

清白无辜,反受其殃,凌飞用自己的清白徒增了逆境。

在绝望的深渊里,凌飞感到自己的心灵渐渐破碎,他迷失了方向,险些崩溃。

幸而,舅舅和楚相旌没有放弃,楚相旌在那时给凌飞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楚相旌对凌飞说道,“你的舅舅让我救你,他说你不能毁在那里。”

“我们都相信你,如果你愿意,把我寄给你的项链戴上,我会把你带回来,不再只有你一个人,好不好?”

遥隔干里,手机那端的语气温和,低低的声音贴在凌飞的耳廓,话语间的暖意不曾消减半分,为蜷缩在他乡拐巷的凌飞挥去了心底的蒙尘。

整整3个多小时,楚相旌温声安抚,他的声音长途跋涉,给凌飞送来的一份温存,真切而令人安心。

“我会接你回家。”叔叔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凿凿承诺,又像是启口能言的亲呢。

于是,一只倔强的刺猬终于敞开了心扉。

凌飞狠狠地抹去了泪水,那时的他不想再躲避,不再畏怯,只因为他想重回到阳光里,真正的活下去。

他戴上了那枚镶银的矢车菊蓝宝石。

在楚相旌派的人的护送下,凌飞将所有能收集到的证据保存起来,直至最后,躲开了A组织的追杀,他带着证据,以凌飞的身份登上了返程的飞机。

这是最快的方式,最安全的方式。

坐上飞机的凌飞心想:久经困苦,拨云见日,他应当见见熹微。

然终未能抵挡住命运的捉弄,在临门一脚时,暗处放的冷刀难以捉磨,凌飞被杀,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思绪渐渐地归拢,凌飞结束了回忆。

如同自述了一部小说,没有一位能共情的读者,独留他一人心中湿润。

凌飞把那只巨免拽进了被窝,公仔软软的触感让人心生柔软,他埋在其中,终于有了一点倦意。

既然过去已经成为虚幻,还不如把握当下。

已经死过一回,凌飞绝对不能再莽撞行事,上一辈子的他深陷在偏执的道路上无法自拔,以至于把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

遗憾又如何,他重获新生,结局一定会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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