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書白还是如约的跟他父亲出席了这次的宴会
达官贵族们嘘寒问暖，彰显实力，寻找靠山，谋划出路
与其说是一场宴会，不如说是一场无止境的交易，交易的双方永远都在揣着答案问问题，不断隐藏自己的底牌，又要刺探
出别人的秘密
贺書白并不想久留，借着不胜酒力，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溜出了会场
他独自走在街上，说实在的，他有些厌恶那些场所
勾心斗角，笑里藏刀
他停住了脚步
前方有几台车拦住了一个人
好像是个女士，他们似乎在谈判着什么，寡不敌众
贺書白刚想上前帮忙，一只手拉住了他
他转身望去，只见她拉住自己往暗处躲去
“别去，别扰乱他们。”
“？”什么意思。
“她在争取时间。”
贺書白向外看去，那个被围住的女士向他们开了枪，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她很快被制服了，他们要活捉
她被带走了，她的结局是怎么样的，贺書白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不会是好的。
这条街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好似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刚刚那件事一样
“你是？”
“普通人。”
留下这句话，她就离开了。
贺書白记得，刚刚在宴会里她一个人在角落喝闷酒
他注意到，她已经换下了刚刚宴会里的白色礼裙，换上了常服，往反方向走去
有人向着黎明在黑暗中匍匐，有人在碧丽堂皇中沉溺
一切一切都太......荒唐了
不应该的，这时代不应该是这样的。
贺書白迈着沉淀的步伐回到家中
他头脑胀痛，思绪混乱，他尽力放空，紧蹙的眉头还没来得及平缓就已经入睡了。
他醒来，打算忘掉之前的事
“要不还是去找叶上初好了。”
他想好的一瞬间从床上爬起来
他走在街上，打算买一份报纸看看，昨天那件事还梗在他的心里
“好的，先生您的报纸。”
从报童手上接过报纸后，他在街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下来，从头条到报纸底端
没有找到他想看的，反而上面刊登了很多看起来会让高官头痛的信息
他收好报纸，一阵枪声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有人在他的面前倒下了，有几滴血溅到了他的鞋子上
只见街上的人匆忙乱窜，生怕下一个人就是他们
贺書白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那个人的帽子已经飞的很远了，他就这样倒在地上，侧脸看着，好像在笑
贺書白顺着视线看去，是一个小女孩，她被拦着，她身着破烂，她被捂住了，她发不出声音
只能看见眼泪从她的眼里流下来
贺書白看清楚了，是刚刚那个报童
明明刚刚他还笑着给他递了份报纸啊。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贺書白浑浑噩噩回到了家
“为什么呢？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脑子里还重复着今天的画面，一切都是真的......
最近
贺府一日之内，遣散了所有下人
下人们不解，疑惑，苦苦哀求，却没有等来一句解释
在这世道，寻一处安稳谈何容易啊，他们赖以生存的往往是最容易消散的
看着空荡荡的院落
贺知延一时间晃了神，犹记得昨天......
“贺書白，自此以后，你不得踏入贺府半步，府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你滚。”贺知延几乎用尽全力说着这句话，
他的拐杖用力地往地上一震，断成了两节
贺書白鞠了一躬，离开了
贺知延把拐杖往地上一扔，他拿着也是用来装饰，因为这样显得他很老成
做你想做的吧，我的孩子。
他默默叹息，梁君如察觉到贺知延情绪的变化，上前扶住了他
“我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光景。”
“是啊。”她轻声和着
“我们可不能是阻碍啊。”贺知延笑着对梁君如说道，眼里是无尽的温柔
“下次，下次再给我种海棠花。”梁君如笑意浓浓地望向他
“好，还种在院子里。”
“那你可不能再用它的枝条荡秋千了，都不知道给你折断多少根了。”
“好，那到时候我在院子里给你做一个秋千。”
“你推我。”
“嗯，我推你。”
他们眼眶微红，在这样的时代，能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最是难得了。
贺書白走在街上，这街上的光景好似平常，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他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不能耽搁，更不能伤感......
他就这样，走进了人群里，也就这样，消失在了人群中。
几天过后
叶上初放下刚刚浏览的报纸，他向院外看去，指尖停滞之处，是一个占据很小版面的新闻
报纸上说，新街口的那个贺府被查封了，里边的人尽数被拘留
拘留？话虽这么说.......
叶上初把报纸收了起来，他已经很多天没来过了
贺書白在很远的地方看了一眼贺府，不同以往，他知道很早之前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忍住泪水，最后看了一眼，离开了
“父亲，母亲，谢谢你们。”
他结束自己的事情之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能去哪。
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深秋了，风吹起来带些冷气
走着走着，天就黑了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熟悉的院门口了，他经常来打扰，这一次他竟然不是很想进去。
借着微弱的光，他在门口台阶上坐了下来
倚靠在门边，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突然想到了好多好多
“贺書白，臭小子，别跟我抢这个，这是你母亲亲自织给我的，只给我的。”
“切，谁稀罕啊，看到没，我母亲给我的。”贺書白拿起手套美美地展示着
他们竟然因为一条围巾，一副手套吵了起来。
......
......
“書白啊，帮我瞧瞧，这件和这件哪件好看啊？”
“这件，天青色的，很衬你。”
“好，就听你的。”
“今天为什么要特意打扮啊？明明不打扮就很好看啊。”
“今晚有个宴会。”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场合吗？”
“那人老欺负你爹，我给他撑场子去。”
......
......
“臭老头，别端起一副架子就要教训我，明明就是你怂恿我的，还在那装。”
“君如，他骂我，他说我是老头。”
“......”
抓起漏洞就告状，贺書白傻眼了，这还是他那个一句话能吓死所有人的爹吗？
......
......
“贺書白，你再去折那院子里的海棠，我就罚你.......罚你抄书......”贺知延怒声呵斥
“母亲喜欢这花，我折给她的。”
“......”
贺知延怒火一下就被熄灭了，“你说，这是给你母亲折的？”
贺書白顶着大大的眼睛，点点头
看着这样的小不点，贺知延在想怎么跟他解释，看他犯难的样子，梁君如浅笑
“書白啊，母亲喜欢院子里的海棠，也喜欢你送的海棠。”
“只是，母亲更喜欢跟我们書白一起在院子里看着这海棠花开。”
......
“为什么我叫贺書白啊？”十岁的贺書白疑惑发问
“因为我们的贺書白就像一本干净的书集，上面的故事得要你自己去写啊。”梁君如耐心解释道。
“？”他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听懂
“哈哈哈，我们贺書白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孩子。”说着梁君如看着可爱的孩子，没忍住抱了抱
“娘，我要死了。”
“不好意思哈哈。”
......
这一切一切就好像昨天才刚刚发生，怎么今天就都没了呢。
原来一切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间尽数失去
贺書白眼神有一瞬的空洞，而后有恢复如初
他偏头看了一眼这扇紧闭的大门，上面的铜环已经生了锈，看着已经有些年代了
他又独自坐了很久
这里真的很冷清，贺書白抬头，看了看月亮
“今晚是残月啊。”
可惜，上天不如意，最后这月亮也被云遮起来了
贺書白阖眼，想要在这宁静中休息片刻
“就待一会儿，待一会儿”
他心中所想的事情越发清晰明了，他应该走了，他也必须走了
他起身，走向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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